第33章 义塔

第三十三章

戚半山和秦天商讨着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秦天准备明天就在这附近的河段探查是否有魔气残留,顺便等着天魔动手。而戚半山则前去宁平域的总府看卷宗。

告别秦天,戚半山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在秦天还没醒之前,他就离开了客栈,前去与混混见面。

混混睡眼惺忪地被家人叫醒,他一听到描述便知是戚半山,便立刻手忙脚乱地出门。

“爷您来了。”他忍住不打哈切,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前言不搭后语地奉承道:“您起得真早,难怪这么英俊潇洒高大威猛···”

“你找到了几个?”戚半山打断了他。

“一共十一个,我打听了一晚上,都符合您说的条件。”混混开始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地回忆。

这也难为他了,没纸没笔不识字的家伙,一晚上又要探听又要记下这些。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总归还是把具体的案发时间和地点人名都探听出来了。

戚半山把兜里的银子递给他。

混混顿时精神了许多,喜笑颜开地接过银子,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爷。

混混探听到的人家里有三个报了案,其中最早的是在两年前的春天,最晚则是去年秋天。

描述和之前的一样。

戚半山打算不再重复这些类似的询问,他决定前去宁平域的衙门查看卷宗。

每个域的卷宗单独存放,被破获超过三年的卷宗便会被销毁,而没有被破获的案子就算过了二十年也依旧留存着。

与安泰客栈相似,宁平域的府衙同样在岭江边上。不过只不过前者靠近岭江和澜平江的交界处,而后者更靠近南部,位于宁平区和安水区唯一的通行桥梁边上。

戚半山这几天也大致将宁平域逛过一遍了。

总体而言,岭江边是这片区域最繁华的地方,其次则是澜平江沿岸。

澜平江和岭江位于宁平区的东部和北部,而岭江城城墙则包围着其南部和西部。由于江河入口为城门,所以这两个位于宁平区西侧最北边、南侧最东边的城门所在地也较为繁荣。

人们靠水而居,水就是他们主要的运输方式和金钱来源,因此越是远离水源,居住的百姓也就越来越贫困。

从空中向下望,宁平区东北部两江交汇处呈现尖锐锥形,而围绕着它的城墙则是饱满圆润的弧形。最贫困的百姓分散在弧形附近,离城墙有一段距离处。从弧形向外成圆扩散开,累积的财富越来越多,最后停滞在岭江边缘。

戚半山现在位置离宁平域的衙门还有一小段路,不过再走上一刻钟就应该到了。

到了这里才发觉混混他们所在地到底有多么混乱破败。

无论是黄泥茅草铺就的狭小破房,还是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异味,都是在这里居住的人难以忍受的。更别提随处可见的流莺野妓与一言不合就飙脏话动手的混混流氓……他们的生活方式从根本上就迥然不同。

在这里,他们更习惯干净整洁的道路与琳琅的铺子,两三层的酒楼与客栈,成衣铺与书局……衣着不算华贵但是舒适的路人悠然地行走着,偶有马车响着轱辘声与马蹄声经过……

戚半山余光瞥见从他身后快步走过的路人。那人与他隔了两个身位,是个穿着浅绿衣裳的女人。

他收回看向女人身影的目光,却没想到那个女人突然回头看向他,打量确认后开口招呼道:“戚先生,好久不见。”

原来是叶静儿。

“好久不见,叶小姐。”戚半山回以招呼。

叶静儿笑道:“在后边的时候还觉得背影熟悉,走到前边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您。您还留在城内啊?是没有继续向北的船吗?”

“往北的船还没来,我还得在城中待上十几天。”戚半山答。

两人并排而行。

“冒昧问一句,您现在的居所是在何处?不嫌弃的话到叶家府上居住如何?”叶静儿邀请戚半山。她总觉得戚半山不是一般人,加之前些日子的恩情,叶静儿有了想要与之结交的念头。

“不了。”戚半山拒绝,“我现在和友人待在一块儿,这样比较方便。你一个人出来吗?”

“没。其实后边还跟着两个帮手。”叶静儿无奈地摊手,“渔船通行的证明需要更改,所以现在他们拿着文书和我一起去这附近的衙门处理。您是要去哪儿?”

“我也去衙门。”戚半山回道。

既然戚半山没有多说,叶静儿也就没有多问。她凭着自己的经验把握交谈距离,二人倒也相谈甚欢。

“叶家什么生意都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运输。我从小就在码头边长大,对那些门道都比较了解,所以现在也能负责一小部分。”叶静儿道。

“码头边?”戚半山也觉得叶静儿和其他家族小姐不同,皮肤粗糙,肤色偏黑,到更像是渔家女。

叶静儿无奈苦笑:“对,就是码头边。您觉得奇怪也是自然的。其实我被扔过一回,后来到了码头边的人家长大,之后才被接回叶家,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不是一个真正的叶家人。”

戚半山没想到叶静儿的身世竟如此坎坷。

大概平日里没有能够倾诉的人,叶静儿讲着讲着忍不住将自己的委屈倾泻。

“我一出生,我爹就派人把我扔了,让我自生自灭。”叶静儿想要扯起嘴角装作轻松的样子,却只能露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理由是前几年来了个算命的仙人,说是第一个孩子有碍他的富贵。他半信半疑,最后决定是男孩就留着,是女孩就扔了。他觉得女孩还得赔上嫁妆,又不能做生意,既然仙人这样说,还是扔了好。那个负责的下人不忍手上沾血,便将我放到了义塔。”

“义塔是?”戚半山有些疑惑。

“先生是富贵人家出身吧?不知道义塔也是自然,毕竟没人会把这个摆在明面上说。”

叶静儿向戚半山解释,“就是扔婴儿的地方。有时候生了孩子不想留着,就把孩子扔到那里去。有好心人想要孩子就就去那里捡,不过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没有什么人会去那里。”

“没有人到义塔,那些被抛弃的婴儿就只会活活饿死。”叶静儿叹气。

“那你是被……”

“我被扔的第二天,我娘就悄悄派人又把我捡了。不过没有接回家,而是拿了钱,把我送给了码头边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所以说我实际上是在码头边长大的……”

叶静儿抬头望见了不远处的衙门,于是中断了自己的叙述,带着些许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遗憾,对戚半山道:“衙门到了。”

和府衙一样,整块深色砖石切割后斜着筑起三阶踏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地立在敞开的大门前。门被漆成了深红色,两侧立则刻着楹联,而顶上则挂着一个金粉上色的“明察清廉”牌匾。

戚半山上了台阶,侍卫持长枪拦住了他。

“干什么的。”其中一个严肃道。

戚半山拿出太守给的玉佩:“有这个应该就能进去吧?”

这枚玉佩就是昨天那两个官员给的,说是持这枚玉佩,所有的花销都挂在太守账上,城内衙门畅通无阻。

侍卫放下长枪,凑近了仔细观察这枚玉佩。

玉佩看上去模样简单,普普通通的令牌形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当侍卫凑近,就能发现这枚玉佩质地极佳。透过盈润白玉,可以看见里边微闪的金光,而玉佩上刻着“岭江”二字。

那个凑近观察的侍卫目露惊诧之色,连忙收起长枪,恭敬道:“贵客您请。”

叶静儿站在台阶下等候帮手,她好奇望着戚半山进入府衙的背影,从侍卫不同寻常的姿态中愈发坚定了结交戚半山的决心。

进了大门便有带路仆役迎上,他见着戚半山手里的玉佩,便毕恭毕敬地低头屈膝询问戚半山:“大人有何吩咐?”

“带我去卷宗室。”

“是。”仆役不加多语,“这边请。”

宁平域的卷宗室和府衙的卷宗室有着明显不同。前者远远比后者更阔,显然是因为案件更多的缘故。乱糟糟的卷宗堆在一块儿,分不清区域和时间。

“把负责整理卷宗的人找来。”戚半山吩咐仆役。

仆役退下了,以自己最快的步伐跑去寻管理卷宗的官员。他们被叮嘱过,一旦有人持玉佩前来,便如见太守本人亲至。

大腹便便的官员笨拙地迈过卷宗室的门槛,用衣袖擦着额上渗出的汗,心中忐忑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屈身立在戚半山身后,战战兢兢道:“大人有何吩咐?”

在他眼中,戚半山高大的背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这个混吃混喝的官员心道不妙,这些年只顾着往里边放卷宗了,根本没有整理过。他暗自腹诽,也不知这位大人是何身份,来此作何打算。

果不其然,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进展着。

“小人不敢欺瞒大人,这里的案子着实堆积过多,虽然都有按时间堆放,不过要找到大人所要案卷实在是需要一段时间。”

官员觉着自己脑中像是有浆糊在旋转,额上直冒冷汗,肚中也翻江倒海,但他凭借自己多年的糊弄经验疯狂圆场。

“哦?”

他听见身前大人的低沉声音,简单一字却给他带来了万钧压力。

“的确如此。”官员强作镇定,“大人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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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人后我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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