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杀了我

第一百零二章

男孩进了八阵派,为外门弟子。

他勤勤恳恳地上学堂,领任务,努力修炼,期望有一日能够进入内门。

那日,男孩在后山深池。

他刚领了任务——在一周内捕捞十条水灵鱼。

水灵鱼叫水灵自然有其道理,而深池叫深池也是如此。

水深鱼灵,一个不慎,男孩撞到了潜藏尖石,而他在慌乱之下,又被柔软水草纠缠。

水草在水中异常坚韧,没带武器的他一时也扯不断,也没法理顺解开——而能供给呼吸的符箓效果将退。

怎么办?

怎么办?

男孩头晕目眩,感觉将近窒息。他失了理智,拼命挣扎,连片气泡不断从口鼻处冒出,浮至水面破开,而白皙如藕的手臂在水下挥舞破浪,激起稀疏水花。

快死了!

我会死的!

我不要死!

“哗——”

剑光泠然,刺入水中,斩断水草。

“呼——呼——”

没了桎梏的男孩终于浮上水面,趴在岸边不住喘气。他边喘边抬头,想看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可他只看到了一个挺拔背影——携剑青年,素衣乌发,气质清冷。

“谢——谢!”男孩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竭力大喊着,“谢谢您——”

青年没有回答,消失在他视野。

男孩认出了那人衣袍上绣着的剑峰标志。

他知道剑峰只有三个人,剑神,剑神的大弟子和二弟子。

二弟子不用剑,而剑神脾气暴躁,那也就只有大弟子了,冷漠高傲,眼中空无一物。

从那时起,原先只想成为内门弟子的男孩多了一个心愿——他想入剑峰,成为那人的师弟。

为了入剑峰,他开始学剑,日日夜夜,就为让自己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他讨喜可爱,天赋不弱,加上如此苦练,自然被外门长老所知,而内外门长老闲聊间,又会不经意提起他。

“男孩的目的达到了。”白皓墨微微弯起桃花眼,冲戚半山笑道:“一切都如他所愿。”

几年后的外门大比,已经长成少年的男孩顺利拿下前十,进入进入内门,并获得拜师资格。

“我想拜剑神为师!”

少年坦然拒绝掌门。

“我学剑,我喜欢剑!”

——这是谎言。

——他学剑,他喜欢用剑的那人。

果不其然,只爱和稀泥的掌门自然不会为了这件事与他动怒,甚至还想叫来剑神,让他收这个优秀的少年为徒。

剑神没来,但烦于掌门每次大比时的收徒要求,他连少年的面都没见,直接收下了这个由掌门推荐来的徒弟,并丢下不再收徒的警告。

“可是他错了。”白皓墨回忆着,略带惆怅:“他不应该这样的。”

少年练剑,自然由大师兄带着。

“师兄,谢谢你。”少年期期艾艾,抬头仰慕望着大师兄,“之前你在后山救了差点溺水的我……”

“我不记得了。”大师兄面无表情,挥剑直指少年,“少废话,练剑。”

“好。”即使被这样冷待,少年依旧雀跃。

“诶?这是小师弟?”

一日,少年再至大师兄院中练剑。

未进小院,先闻陌生清朗的一道男声。

他疑惑望去,只见一英俊男人着干练黑衣,搭着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师兄,轻松洒脱。

这是……二师兄?

少年听说过二师兄的名号,据说他从前是个乞丐,不知怎的居然拜入剑神门下,最让人扼腕愤恨的是——他竟然不学剑。

关于二师兄的说法纷纷扬扬,有人说他是个阴险小人,也有人说他是翩翩君子,众口不一。

“是小师弟。”大师兄答道。

少年上前,对男人行礼:“二师兄好。”

“你好你好。”英俊男人笑着松开搭着大师兄的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对金铃,“之前不在门派,不过听说了师父新收了一个小师弟,这是给你准备的见面礼——收下吧。”

“谢谢师兄!”少年恭敬接过金铃。

“你们继续练剑吧。”男人向后退去,坐在院中树下石凳,黑眸含笑。

“接下来的故事很简单,也很无聊。”

白皓墨讥讽笑道。

“那个少年继续仰慕师兄。”

“而忽然有一天。”

“他突然发现,那个冷漠的大师兄——他喜欢二师兄——”

听到这句话,何黎昕骤然攥紧了戚半山的手,几乎想要再次上前狠狠揍白皓墨一顿,然后再找上那个前世挖走他墙角的严熙。

“我的道侣是你。”戚半山在何黎昕耳边轻声安抚,“现在才是我们的真正经历。”

白皓墨粗野地向地上啐出口中血水,殷红舌尖暧昧又缠绵地舔过青紫唇角,痴迷地盯着面前同样与道侣亲密的师兄。

“师兄……”他呢喃道:“你还是这样。”

白皓墨想起了那遥远而模糊的记忆。

小院,树荫,两人。

他站在院门前,看白衣青年径直贴上另一人的唇。

那一刻被拉得无限长,仿佛凝固静止,一切都蒙着灰,他什么也没想。

“又是这样……”白皓墨直勾勾地盯着戚半山,“为什么就不是我呢?”

“所以你把戚半山当情敌?”听完故事的沈牧之难以置信,一时不知自己门下弟子都有什么毛病,各种乱七八糟的纠葛——虽然他自己也没资格这样说。

“啊——师父。”白皓墨转头,看向走近的沈牧之,“你说呢?”

“你把所有事说完。”沈牧之催促。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也都知道的。不——或许你们不知道。”说着,白皓墨忽然重重按着自己唇瓣的青紫伤口,仿佛疼痛能让他清醒,“他杀了我——因为我变成了天魔。”

“什么?”沈牧之上下打量着白皓墨。

“当然,还没到时候。不过也快了吧。”白皓墨撑地起身,向戚半山的方向走去。

见状,沈牧之与何黎昕都警惕地侧身挡住戚半山。

而戚半山却向前两步,隔开二人,主动迎上白皓墨:“我杀了你,然后呢?你为什么会又出现?”

白皓墨认真地看着他,然后不自觉地捂住胸口,一字一顿道:“师兄,你的刀好冰。”

那一瞬的记忆似乎模糊,可又清晰无比。

长刀划过胸膛,深深嵌入,轻轻拔出。如同**着胸膛与冰块相接,那阵寒意深入骨髓,冻得他不自觉颤抖,向后踉跄两步,无法站稳,只能狼狈摔倒在地。

“师兄……”

他的嘴开合着,却发不出声音。

“我是白皓墨啊……”

压抑着的鲜血猛然四溅,从贯穿胸口的伤口喷溅而出,将锦衣染红,将玉砖染红,将尘土染红……唯独那个人的背影,如此遥远,是鲜血流淌也无法追上的距离。

白衣忽现,站在那人身侧,温柔牵手。

“师兄……”

身后,他死死盯着两人背影,匍匐在地,发出难以辨明的“嗬嗬”气音。

“救我……”

“我不想死……”

“师兄……”

白皓墨猛然吸气,如同刚从深海而归,将近溺亡。他的额上渗着冷汗,嘴角却依旧艰难扯出笑意:“我也该告诉你们所有的事了——虽然已经晚了。”

“你们最近在查那些地震吧?”

“那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个天魔没能出来。”

“但天魔首领居故,他飞升了。”

“你说清楚!”

戚半山拧眉:“你会变成天魔也和他有关!?”

“当然——你们之中大半都会因他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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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人后我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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