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屏幕亮起。
江落出现，背景昏暗不明：“情况怎样？”
江零转着椅子，一下子划过来，脸上顿时笑意盈盈，就像很久没见到主人的小狗：“克隆体怎样，母体就怎样呗~一点进步都没有，苏乐的求生意志是真的低。”
“什么时候开始第二阶段？”江落语气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快啦快啦！”江零耸耸肩，虽然他很期待，但仍是多嘴问一句，“哥，你确定？”
江落没有迟疑，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既然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停止的道理。”
“嗯嗯！”江零笑眯眯地点头赞成，这才是我那冷漠疏离，意志坚定，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亲哥啊！前一阵子杀个人都嫌他刀不够快！
江落刚关上通话，江零不着调的样子顿时收起来，瞬间恢复成日常阴郁的表情，真想陪着哥哥出去杀人放火，不过呢，我这“柔弱”的身体还是留下了做研究的作用比较大呀！
都怪这个女的，居然对哥哥有影响！
不过影响不大，都交给我处理了，也没那么重要嘛~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进度好慢，所以——
你就不要醒过来，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吧！
电脑屏幕上有一个叫“生存”的文件夹，里面的剧情都是基于她的世界观跟现代做的改编，刺激力度不够，或者说刺激角度不对。
在这种情况下，她通常只会有两个选择，第一所有人死了，她也因失去求生意志自寻死路，第二留一个她在乎的人，在那之后，她会迅速成长，成长为一个坚韧温柔又强大的……人。是的，还是人。
第二个梦的剧情是接着上一个梦的，设定是苏乐跟她爸爸没死，他们去到了别的城市挣扎求生，在他们精心准备的场景里活了许久……真浪费时间啊！
现在虽然只是个梦，可做实验的却是真的克隆人，真金白银地花时间啊！
可这个文件夹里的就没有一个是变异成功的！
江零随着自己的心意一点，所有剧情一股脑地导入。
不过半小时，苏乐便像过了半生，她的大脑剧痛，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以不到一分钟就做一个梦且好不间断的速度体会着一次次的生离死别。
二十多分钟后梦境里的她，突然惊讶于自己看着亲朋好友死在自己面前而无动于衷，怀疑自己是否是一个天生无情的人。
不够，还是不够！
这时，实验室里的江零把人抱起来，不太温柔地放进隔离舱，滴——关上！关的严严实实，就算是暴走的江落也能困住一二的隔离舱啊，拿来控制苏乐绰绰有余！
第二阶段正式开始，江零随即点开名为“折磨”的文件夹，里面每一个都是精彩绝伦的故事啊！每一个都踩在苏乐的痛点上，疯狂蹦跶！
毕竟，很多时候，比死更难受的是——生不如死。
这段时间，他不断上网搜索什么类似于“史上最悲惨的人”、“最变态的犯罪”、“战争时期的罪恶”……的故事，真真花费了他好多心思啊！
浏览着人类史上的罪恶，他还真觉得自己的实验室是小巫见大巫，不够变态！不够恶心！
看来我还有改进的空间！
江零翘起腿，优雅地一搭：“人类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毕竟他们也是人类的造物，所以把源头怪罪在人类身上，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阶段的第一个故事叫做“梨园地宫”，这他在网上浏览许久精挑细选出来的剧情，一开始只是为了填充故事，令苏乐不能发现梦境的漏洞，同时备受折磨，最好呢是折磨的不成人样。
只是，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因为这是第一个点燃苏乐精神力的故事。
苏乐作为受害者，被□□虐待、被割着血肉、被排泄物污染的时候，突然间就爆出鱼死网破的视死如归的意志，瞬间把人反杀，还不受控地爬出地面，见人杀人，遇神杀神，直到力竭而亡。
好在克隆体的能量不足，不然那次的克隆体都可能闯出实验室。
从此，便开始了梦境实验的第二阶段，每一个故事都能炸！
江零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原来……你最怕的是被强|暴啊？在变异者的观念里，性是最无所谓的东西，所以一开始的研究都是以“命”为轴的，原以为死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没想到啊没想到，死倒不是最刺激苏乐的，折磨，尤其是性折磨才是！
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毕竟历史的长河里，有太多的素材可以用！远的有谷道破裂而死的公主，近的有被掏肠而亡的女性……人类史上的女性，总是处在这样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洪流中，身不由己，悲惨之极。
……
梦境中的苏乐有时候有现代记忆，以为自己是个穿越者，刚到古代还没适应，就被一堆禽兽拖着强了，十三岁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侵入，一次又一次，这种痛不仅刻在了身体上，也刻在了灵魂上。
仇恨伴着剧痛陡然升起，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啊！！！
啊！！！为什么！我不要！求求你们！谁能救我？！
没有……那就死！全部都去死！！
啊啊啊——！！！
她的精神力炸了，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直到世界没有一丝生机，直到疯狂的精神力反噬了自己。
苏乐又跌入另一个噩梦，有时候梦里的她没有自己的记忆，接受了文字性的干瘪的人生，她会被卖入青楼，又或者做慰安，甚至落入兽群……
直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承受这些，一次又一次地反抗、挣扎、爆发，直至精疲力竭……
几十个故事后的苏乐，眼睛还没睁开，突然诡异地笑了。
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可悲可叹可怜，但她不是这样的人！
苏乐绝不向命运低头，一次又一次，她都要把他们拖进地狱！即使把控她的人远在千层梦境之外，她也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杀了他！
每一个梦境破碎，她都仿佛抓住什么，千万条丝线拢在手中，伴随着无法释缓的头痛，一点一点累积。
突然！手中的丝线凝聚成一股绳子，苏乐紧紧抓住，缓缓睁开眼睛。
“接下来的剧情，不用演了，你们可以去死了！”精神力随着她的意念，像水上的波纹，缓慢游离地散开，所有试图接近她的人，全部倒下！
轮到自己。
自尽，睁开眼。
清场，下一个。
记忆像透明的闪着光的拼图，苏乐一块一块收集起来，捡起来的还有那颗越来越破烂的心，怎么都拼不好的心。
杀人，越来越熟练；操纵精神力，也越来越熟练。
“滴——”仪器发出警报！
“醒了？怎么可能？”江零从椅子弹起，惊讶地看向隔离舱！明明在深度睡眠中！
抬眼一看！正对着苏乐幽幽睁开的眼睛！
苏乐看着这张跟江落一模一样的脸，只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样的人……前一天还不舍得她难过的人，下一秒亲手把她推进绝望的深渊。
还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事吗？
从噩梦中醒来的苏乐全身酸软无力，冷汗涔涔，嘴唇苍白，眼珠子幽黑一片，深不见底，她动了动指头，然后笑了笑，使用精神力，是一件让她头痛得要死的事，但此刻疼痛中却带着愉悦，尤其是用精神力捏爆他的头骨的时候！！！
苏乐眼睛眯起来，精神力一凝，像锐利的剑，刺向透明的玻璃，隔离舱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江零立刻按下按钮，麻醉的烟雾在里面升起。
“我已经做、够、噩、梦、了！”休想让我再睡过去！休想让我再经历那些！
她奋不顾身，即使突破后大脑炸裂，脑浆蹦出也无所谓！强大的精神力凝成一点，“轰——”的一下，整个仓门炸开，整个实验室一片狼藉。
苏乐拖着逐渐疲软的身体，凭借着意志嗖地冲出去，掐住江零的脖子，骑在他的身上，把他按在地上！
咔嚓，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疼吗？”
苏乐的眼睛变了，觉醒前的她的眼睛很干净，很好懂，所有心思都写在眼睛里，此刻的她，眼神像黑洞一样，荒芜、寂静。
“不疼。”苏乐自问自答，“这点疼，对你们算什么？”
“我记得有个梦，我落到吃人狂魔手里。”苏乐娓娓道来，每说一句话，就捏碎一节骨头，“对了，跟你们一样。”
“他每天就割我的一块肉，当着我的面做成美味的菜品，然后吃掉。”
“他很细心地替我包扎，所以我活了很久……”
“活了很多天啊！！！”
“十大酷刑都不带这样的啊！”苏乐笑着，越笑，手里越狠，“所以你们凭什么！？”
拆解完骨头，苏乐捡起一块玻璃：“放心，我会避开血管的，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
江零倒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他愉悦地说：“真完美啊！又一件完美的作品在我手中诞生。”
没有任何恐惧，发自内心的开心。
好无力，我的报复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江零不怕死不怕痛，唯一的弱点似乎是……江落。
“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对你做的，用在江落身上。”所以，今天你就去死吧！你不死，我胸口翻涌的恨意无法消退！
苏乐成为了自己害怕、讨厌的人，成为了一个刽子手，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
她站起身，看着一地的血肉模糊、断肢碎骨，麻木了，没有感觉了……
捡起其中的眼珠子，打开电梯的禁制。
逃离这座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