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快速旋转的弯月刃被一道气墙挡下。

墨棋让偏头看去,“你又是何人?”

炙尧走上前,“听我徒儿说,他的哥哥来接他了,我便来看看小友。”他看着墨棋让。

“不是之前的相貌,道辰惯会给你们这些弟子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并未见过你,也不是你徒弟的哥哥!”墨棋让收了弯月刃,“我希望在贵宗门这两天,你徒弟莫要再来打扰我!”说完关上了门。

凤谨低下了头,握紧了手上的盒子,炙尧拍了拍他的肩膀,“谨儿?”

凤谨抬起头,那双清冷的凤眸红红的,万分委屈的唤了一声,“师尊,哥哥,不要我了......”

炙尧除了第一次见自己宝贝徒弟时,看到过他红了眼眶的样子,除此之外这百年间再也未曾见到过。

从他收他为徒的那天起,他便是一副冷心冷请,对任何事都兴趣不高的样子。

除了每日练完功之后都会去望月断崖观望,不管春夏秋冬,雨雪风雷,他都不曾间断过一日。

无非就是想第一眼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想他的哥哥会来接他。

“炙尧尊者?”玉慎长老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凤谨,又指了指墨棋让的屋子,“来找让儿?”

炙尧挑眉,“找他问些事情,这墨棋让是你们门派哪位长老的弟子?”

玉慎笑了两声,“炙尧尊者既然问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让儿是我师兄道辰的坐下首徒。”

炙尧挑眉,“道辰的首徒?就是那个他藏着掖着,从不在人前露面的宝贝首徒?”

玉慎点了点头,“没错。”

两百年前,道辰不知从何处带回宗一个男婴,收其为首徒,但他对这位徒弟十分宝贝,从不在人前提及。

就连宗门中的众弟子都被下了禁言咒。

除了自己宗门内的弟子可以讨论墨棋让外,但凡有第三个在场,即使那个人在百米之外,都得立马噤声。

后来不少人都推测,那位常年披着黑袍的御剑墟弟子墨棋让,就是道辰的那位徒弟。

可道辰出面解释自己的徒弟常年闭关,容貌更是人中绝色。

但见过墨棋让袍下之容的人甚少,见过的也对他容貌的形容有所出入。

最后都只用‘姿色平平,容貌不佳’八个字评说。

渐渐地也就没人再将两人谈及在一处。

炙尧点了点头,了然道,“怪不得他与我之前看到过的相貌有所出入,原来是有一堆能改变相貌的法器。”

“道辰真能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颗幻颜石只能幻化出一张假面,而自己百年前看到的相貌不是这般。

幻颜石这世间只有道辰能做出来,每一颗都有他自己的灵力标记,灵力耗尽,幻颜石也就没有用了。

百年前他察觉到这人身上有道辰的法术印记,他便以为这人是个散修,还用幻颜石遮遮掩掩。

虽然幻颜石是一次性的东西,但价格极其昂贵,能攒这么多幻颜石,倒也只有道辰的宝贝徒弟了。

“若想闲谈请移步他处,很吵!”房间内传出墨棋让不悦的声音。

玉慎示意两人一边闲谈。

炙尧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问玉慎,“道辰如此温和的性子,怎么养出了性子这般差的徒弟?”

凤谨拽了拽自己师尊的衣袖,炙尧叹了口气。

玉慎摇摇头,“百年前,我这师侄也只是为人有些淡漠罢了。”

“后来他偷溜出了宗门,不知去了何处,一身伤的回了宗门。”

“他平时高傲,平时不肯带一点传讯的物件,也从未学过传讯法术,就连身上仅有的几张瞬移符纸也都碎了。”

“那次的伤,差点让他没了命。”

凤谨有些着急,“那这百年间呢?”

“受伤太重,便去冷池里泡了些日子,接着又去闭关。”玉慎也叹了口气。

“他啊,就是性子倔强,那冷池的水虽有温养经脉的作用,可泡多了会使人心性坚硬,若让儿真的认识你这位弟子,也怕是忘了。”

“不会!”凤谨很是坚定,“哥哥绝对不会忘了我!”

凤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握紧了拳头。

便是忘了,他也要让哥哥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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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凤谨有八个时辰都呆在御剑墟的院子里。

墨棋让不理他,他就自己坐在门口自言自语。

墨棋让觉得烦了,就给他下禁言咒。

凤谨也只是笑笑,继续日复一日的守在墨棋让门外,只有涂迁时不时的来跟凤谨说两句话。

倒是万灵竞会召开前几日,凤谨没再过来。

万灵竞会如期召开,墨棋让走出房门,跟着早已经熟悉地形的涂迁来到比试场地,一连几天都没有听到凤谨聒噪的声音,墨棋让感觉很舒服。

可他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快步走到了自己身前,黑袍挡着自己的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身穿白色的月影纱衣袍站在自己面前,离得自己很近。

不用想都知道,这世上能穿的了月影纱的人很少,呈阳山也只有一个。

“哥哥!”凤谨开心的唤着墨棋让。

御剑墟的人都见怪不怪了。

墨棋让身边只有一个座位,凤谨皱眉看着坐在墨棋让身边的涂迁。

涂迁顺着凤谨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的人,无奈站起身向里移了一个位子。

凤谨高兴地坐下,“哥哥,谨儿为你带来了橘子!”说着张开手,一盘小橘子出现在他的手里。

“谨儿听闻这些日子是蓬莱仙岛果子成熟的日子,便去了一趟。”

“听当地人说这橘子甜得很,哥哥可要现在尝尝?”

墨棋让依旧坐着默不作声。

蓬莱距此数万里,便是日夜不停的御剑,单趟也需要两天。

涂迁侧了一点身子过去,悄声说道,“原来你消失的这几天竟是特意跑了趟蓬莱,有心了!”

“但我家师兄娇贵的很,这些需要剥皮之物,他从不下手。”

“原是如此!”凤谨将盘子放到自己腿上,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多谢提醒。”

“哥哥确实是不该做这些活的!”等他完整的拨开一个橘子,将饱满的果肉摆到了墨棋让的面前。

“哥哥,剥好了,快尝尝!”

墨棋让依旧不出声。

“哥哥,尝尝嘛!”凤谨锲而不舍的又朝墨棋让递过去两分,“就尝一颗怎么样?尝尝吧哥哥,哥哥最好了......”

墨棋让被凤谨磨得不耐烦了,加之又被自己的纸人傀儡伺候惯了,并没有觉得凤谨为自己剥橘子有什么不妥。

看着眼前出现的一个完整橘肉,伸出手指拿下一瓣吃下,“我不是你哥哥。”

凤谨却当做没听见一般,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哥哥好吃吗?”

“莫要叫我哥哥!”墨棋让顺手又拿走一瓣。

涂迁继续说道,“大师兄又吃了一颗,那就代表了好吃。”

“涂迁!”墨棋让有些不喜。

涂迁赶紧正襟危坐,“是大师兄!”

倒是凤谨乐得开心的继续为墨棋让剥橘子。

另一边的御剑墟弟子下巴都要惊呆了,自家风月无双的小师弟,别说给别人剥橘子了,便是一个如此的笑都没有过。

当着这么多门派的面,大喇喇的去别家门派的地方,去向人家的大师兄献殷勤,还笑的跟一朵太阳花一样。

真是丢死人了!

坐在长老席的炙尧微微摇头,他这个徒弟是世上仅存的凤族血脉,继承了凤族骨子里的清风霁月,冷心冷情,对什么好像都不上心。

若是凤族没有覆灭,依照他的血统,该是高高在上受人仰望,而非在此对他人献殷勤,偏偏献的还如此开心。

御剑墟掌门讲完话,比试也正式开始。

比赛一贯采用擂台的方式进行。

作为上一届的化神中期擂主,墨棋让率先抽签,与他抽到的人对战。

输者为此段位守擂,赢过守擂者,才可以有与墨棋让对战的资格。

作为新一代的最强者,史上最年轻的两百年化神中期,墨棋让自然是最受人瞩目的。

他随手从面前的球里拿出一块玉牌扔向擂台之上。

玉牌在落地的一刹那化成灵力飞向半空,灵力汇成五个字。

御剑墟的一位女长老说道,“御剑墟墨棋让,对战浮屠岛,赵哲!”

墨棋让站起身,凤谨也跟着站起身。

墨棋让瞥了他一眼,“你个金丹后期,也想要上场同我比试比试吗?”

凤谨赶紧摇头表忠心,“谨儿永远不会将剑对准哥哥,谨儿只想为哥哥加油!”

墨棋让不屑一笑,“一百年的金丹后期还妄想将剑对准我?”说完飞身上台。

看着台上的对手,赵哲抱拳示意,墨棋让只是点了点头,赵哲率先出剑。

墨棋让看着挥来的长剑,翻身躲过,退到一边朝那人甩出一根通体黑色的鞭子,鞭身还带有玄铁弯钩。

凤谨挑眉,“怎么是鞭子?”

“那根鞭子叫绝念。”涂迁看着面前的凤谨,“你在担心大师兄?担心多余了。”

凤谨死死的盯着那个墨棋让,“上次哥哥唤出来的是弯月刃。”

“弯月刃叫断魂,大师兄武器很多的!”涂迁因为凤谨挡在自己身前看不到自己大师兄的招式,便也站起身走到凤谨身边。

因为墨棋让拿出鞭子,对方有些招架不住了。

涂迁鼓掌道,“大师兄太帅了!”

凤谨却是凝着眉头,有些担心,“我们都用剑,为何哥哥有这么多武器。”

“大师兄也有剑啊!”涂迁看着两人精彩的比试,眼睛都在发光,他绝口不提长剑的名字。

“他说他们都不配他出剑,那柄可是世间独一把的黑色长剑!”

“这些武器都是道辰师叔做与师兄防身的。”

凤谨安静听着涂迁说话,他有些沮丧,关于哥哥的一切,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的。

墨棋让招式狠厉,动作大开大合间,身上的黑色斗篷却还是能将他的面容遮挡的死死的。

看着面前努力招架的人,墨棋让将鞭子凝着灵力,转身便朝那人抽去。

对手直接被鞭子抽下比试台,墨棋让淡定的收了鞭子回到座位上,本来沮丧的凤谨立马又回到墨棋让身边。

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已经找到哥哥了,以后他会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了解哥哥的一切!

御剑墟众弟子都为墨棋让拍手叫好,墨棋让单手抬起,声音顿时消失。

被抽下台的男人看着墨棋让那淡定自若的模样,握紧了手中的剑。

凤谨又拿出了一盘枇杷,拨开皮喂到墨棋让嘴边,“这个也甜。”

墨棋让没有下嘴,涂迁淡淡道,“大师兄可能是不爱吃。”

“没关系,谨儿还有别的!”凤谨收回枇杷,又拿出一盒蜜饯。

“这也是蓬莱那边独有的蜜饯,谨儿尝着味道不错,便为哥哥买来了,一直用法术封着,还是刚买时候的味道。”说着便用银叉子叉起一块桃干送到墨棋让嘴边。

“哥哥张嘴。”

墨棋让抬手打开了他的手,“你不必做这些事。”

他是凤族的小皇子,是凤族留存于世的唯一纯净血脉,是呈阳山不染纤尘的小师弟,没必要来服侍他。

凤谨又将桃干举到他的面前,“没关系,谨儿乐得为哥哥做这些。”

墨棋让张嘴咬上了那个桃干,“我不是你哥哥,你日后便知道了。”

“哥哥莫要狡辩了。”凤谨又叉起一块杏干喂到墨棋让嘴边,“好哥哥,快张嘴!”

墨棋让皱眉,在凤谨的一声声的‘好哥哥’的呼唤中,终是低下头,张开嘴吃下了那块杏干。

凤谨开心的问着,“好吃吗?可腻?”

墨棋让心不在焉的回道,“还好。”

身后坐着的御剑墟弟子感受着这‘两兄弟’之间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相处方式,都默默地将头转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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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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