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以婷**完陈峤筋疲力尽,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睁眼醒来已是天亮,薛家筹备许久的认亲宴如期而至。
随着俏丽可人的女仆敲响房门,陈峤环望摆满奢华家具的四周,再度认识到了他眼前的境况不是在做梦,他从小颠沛流离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现在终于要认祖归宗了。
站在镜子面前,陈峤紧了紧领带,他伸手抚了抚无意识皱紧的眉头,内心涌起强烈的不安,是首次出席上流社会活动的紧张,还是对未知未来的担忧,他不知道,或许两者皆有。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只要把事情办完他就走,他没有理由待在这里遭人记恨。
陈峤昨天还在信誓旦旦要在这里扎根生芽,今天就光速改变了主意,也不是他善变,主要是他有一股很不妙的预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等下,他滚出薛家以后又变回穷光蛋一个了,但他还是以薛家人的名义娶了以婷,不会被认为是骗婚吧?
陈峤思虑之余忽然想到了其他,虽然说起来很荒唐,但他还是认真细想了下去。
得出的结论是再怎么样也应该不至于,他好歹也刺穿过手指验血证明是薛家亲生血缘,薛家人财大气粗,没必要这么小气一分钱都不给他带走。
“哥,在想什么?”
因为身后本来就有人帮他整理衣领,所以陈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熟悉的声音发出,他猛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乌泱泱等着听候差遣的工作人员已然消失不见,唯有薛竞和他贴近对他轻声细语。
陈峤听着这声“哥”,无端觉得恐惧,想逃走,可再往前进一步就要撞到镜墙上,他试图侧身躲过,却被薛竞抬起膝盖抵住小腿妨碍了去路。
从镜中看着撑在自己肩膀旁的两只手,陈峤不耐烦质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薛竞少有被人用这种语气对待过,上一个这么跟他说话的人已经被他打骨折了,对方每逢雨季都会腿脚不便膝盖作痛。
陈峤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他无所畏惧,毫不掩饰地用愤恨的情绪攻击他。
静静注视着陈峤的后脑勺,薛竞忽的笑了,笑得格外温柔,仿佛现在无端找茬的人不是他,“哥,回头,看着我。”
陈峤没那么多闲心和薛竞玩耍,他看着薛竞撑在旁边的胳膊,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薛竞感到疼痛后反应极其迅速,他左手把陈峤摁在了墙上右手掰过陈峤的下颌,强迫陈峤和自己对视。
“这条不听话的舌头还是拔了比较好。”薛竞目光缠绵,专注的神情却很残忍,好像他真的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做。
陈峤想开口辱骂,可薛竞动作暴力,他不仅动弹不得,就连说话都难,他只能咿咿呀呀道:“做梦!”
就在二人僵持过程中,陈峤不小心擦破了嘴角,不大的伤口细胞异常活跃,潺潺溢出的鲜血顺着下颌不断奔流,中途从薛竞的手背擦边而过,最后缓缓滴落在了薛竞的鞋上。
一瞬间,空气保持了绝对的静默。
“……嗤。”
果不其然,薛竞报以嘲笑,但他没有放开,反倒抬起指腹用新鲜的血迹抹匀了陈峤的双唇,“女人的口红你肯定吃了不少吧,好吃吗?你舔一口看看是不是和血一个味道。”
陈峤气不打一处来,这都是因为谁?!是眼前这个傻叉害他丢脸的,他怎么还好意思在这说三道四!
如果可以陈峤一定会甩上一巴掌,偏偏残余的理智警告他不能那么做。
趁着他忍气吞声的间隙,薛竞又装起来了,他松开对陈峤的桎梏,摆出了一副好心的模样:“你的领带绑的不对,我重新帮你打。”
陈峤不想和薛竞再扯上关系,他拍掉了薛竞伸过来的手,慢慢后撤了两步,之后的脚步变得急促。
他想夺门而出,可这门不知道是什么构造,他怎么也打不开。
薛竞笑意渐浓,他脱去了沾血的鞋,赤着脚散发轻佻散漫的气息步步逼近,“闭眼,给你个惊喜。”
陈峤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眼也不眨地死盯着薛竞,他倒要看看这个脑瘫到底要搞些什么名堂。
薛竞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在强人所难,倒是很有良心地没勉强陈峤对他笑脸相迎。
从丝绸睡衣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礼盒,静静躺在里面的是一枚优雅精致的领带夹,薛竞从中取出,别在了陈峤的衬衫第一颗纽扣的位置。
……哪有人往这个地方夹领带夹的。
陈峤本来就觉得不对,现在更加确定了薛竞是在讽刺他,“你是故意的?为了隐喻我名不正言不顺?”
薛竞故作惊讶道:“啊,被发现了,我还以为你不懂呢。”
无视陈峤气得涨红的脸,薛竞捂脸直笑,笑了半晌才印下指纹轻松打开门,临走前回过头轻飘飘说道:“这个破夹子送你了,不过你最好别扔,它价值三百万,你打一辈子工都很难攒得起。”
自打薛竞给过来以后陈峤就没打算要扔,只不过他会把这枚小东西送去某个典当场,他不会和钱过不去,但他和这个领带夹的原主人过不去。
一番无情的闹剧后,陈峤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副窝囊的狼狈相,他胡乱脱去衬衫扯下领带,踩着脚步走过去一脚踹翻了薛竞留下来的拖鞋,算是他无能的报复。
接下来一整天过去,陈峤行尸走肉般跟着薛家人走礼仪,他见识了一堆此生未曾见过的大场面,虽新鲜,但也疲惫。
合身的西装像是一层金子做的牢笼紧紧将他束缚在里面,让他做着不情愿的事,把他逼得有点喘不过气,他突然开始在心里感慨道:“有钱人的日子好像也并非很好过啊。”
时间到了傍晚,觥筹交错的宴会已经开始,陈峤被长辈带在身边认识了一堆大有来头的人,好不容易得空躲在一边喝香槟,结果就在起身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到了人,散发着酒味芳香的淡黄色液体不免撒在了对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裙上。
不等陈峤率先说话,美貌的妇人已经捻着随身携带的丝帕弯腰擦拭掉了多余的水渍,她语气淡淡道:“弄脏衣服要联系方式的手段已经不流行了。”
陈峤有些冤枉,但毕竟是他不占理在先,他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没有故意这么做。”
“不要再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再继续下去我会向你的家长投诉你。”
苏若好不喜欢不识相的人,她平静的面庞变得有些不耐烦,直至看清陈峤的脸后,她才愣了一下,道:“薛……薛峤?”
陈峤知道她犹豫的一刹那其实想说的是薛竞,他不习惯这个称呼,但还是无奈笑笑:“是我。”
“抱歉,我没想故意弄脏衣服,您看看我该怎么赔?”
苏若好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古怪,陈峤自认不是细腻的人,但他却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许多,有犹豫,胆怯,悔恨,最主要的是慌乱。
这些念头刚浮出脑海,陈峤就马不停蹄否决了,真是的又不是拍电影,他哪看得出那么多复杂情绪,装逼也得有个限度才行啊。
陈峤自嘲地笑笑,他不知道这些上层人士都是怎么赔偿人,如果是当众掏钱出来那也太侮辱人了,所以他决定俗气到底,问这位女士要个联系方式,或者是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然而这位女士见了他跟见鬼一样,她捏紧某高奢品牌不对外出售的手提包,云里雾里留下了一句话,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希望你赶紧逃走……?”
把这几个字放在齿间反复碾磨,陈峤仍不得要领,他不明白那位夫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像是古希腊天神的谕诰,满是不祥的征兆。
想不明白就不想,陈峤决定将其抛之脑后,他重新扬起了假笑,准备礼貌应对这些美其名曰是“人脉”的宾客。
然而当一人走近的时候,其他人纷纷让道,之后各找理由离开,此情此景,陈峤觉得这么说很封建,但他是文盲,他想不到有哪个词比这更贴切。
——等级尊卑。
“好朴实无华的太子爷。”
这个称呼冒出来的时候,面前人明显呆滞了片刻,捡着陈峤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子爷?”
陈峤在走神,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一脸尴尬,“啊不好意思,我本来没想这么说的。”
“没事,确实有很多人这么叫我,但我不介意。”太子爷笑笑,大发慈悲原谅了陈峤的过错,他掏出来一张学生证逐字说道:“我叫段沂橪,是薛竞的朋友兼同学,算命的说我缺水又被土克,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许是恨屋及乌,陈峤本来觉得很抱歉,等段沂橪自我介绍完以后他一点都不抱歉了,能和薛竞玩到一块去的能有什么好货色,万一这人又是像薛竞那样变脸如翻书,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他?
陈峤重归社会不久,但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知道的,他不打算和段沂橪深交,于是他浅谈即止,夸了句名字取的真好听就闭嘴。
段沂橪倒是毫无自知之明,他两手空空来,从侍者的托盘上捡了杯白开水走,自说自话道:“如果我没记错请帖的话,峤哥你的峤好像是山字峤,刚好可以克我呢。”
陈峤:“……”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瞎几把克上了。
陈峤哈哈尬笑了两声,装作心无波澜回嘴道:“要不我把山字去了这样就克不到你了,不过你年纪轻轻应该没那么怕死吧?
也不知道这太子爷有没有听出他的敌意,一脸的天真无邪,跟没心眼似的什么都往外说,“不啊不啊,我很怕死的,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保不齐哪天就没了。”
陈峤:“……”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让他无语两次,他决定不搭茬了,他爱说就让他说去。
段沂橪的声音很好听,但是陈峤又不是男同,他只觉得段沂橪的声带就像牛车滚轱辘一样半个字儿都停不下来,没过多久他便听见太子爷问道:“你见过你妈妈了吧,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陈峤有些发懵,“什么?”
什么妈妈?原来他还是有妈的吗?
别提见了,自打他进门来就没听说过他妈的消息,就连家族成员介绍那一栏里全是空白,他还以为他妈早死了飞天了。
段沂橪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拍着陈峤的肩膀捧腹大笑,笑完才一字一句地跟陈峤介绍:“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妈妈。”
[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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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