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慕情快马加鞭赶往西南,风尘仆仆,很快与仍在当地调查的夏姨取得了联系。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茶肆碰头,窗外是湿热的西南山色。

夏姨这段时间在西南停留,也并非毫无收获,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拼凑出更清晰的脉络。

当年玉音随前朝太子逃出皇宫后,秘密藏匿于西南山区之中。正是在这里,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这个女儿却在某一天离奇失踪了。

夏知春当年与玉音匆匆一晤,从她悲痛欲绝的叙述中得知的消息是“女儿夭折”。

但这些时日,她找到了那个曾经照顾过玉音和孩子一段时间的老人,得知那个女婴出生时确实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有早夭之相,但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她的尸体或坟墓。

她是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

慕情握紧拳头,心里觉得她如今使用的这具身体,很可能就是玉音当年那个“夭折”的女儿。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这张脸与她车祸受伤之前,也长得一模一样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与宿命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跟夏姨提出想去那流寇头子提到的“玄幽谷”看一看。

“玄幽谷?”夏姨微愣了一下,“你如何得知这个地方的?”

慕情将剿灭流寇的经过说了一遍。

夏姨却摇头,“玉音早年确实在玄幽谷待过一段时间,但玄幽谷,早就已经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慕情茫然地问。

从夏姨口中,她得知了一段被岁月尘封、带着血腥与禁忌的往事。

当年前太子在修炼上极有天赋,却不走正途,于玄幽谷中醉心于研究禁忌邪术,引来各派围剿。

据说玄幽谷位置隐蔽偏僻,因此那一战打得激烈却不为普通人所知。

总之那一战之后,参与围剿的正派死伤颇多,玄幽谷也从此在世界上完全消失了踪迹,再找不到入口。

如今,参与过此战的人大多年事已高,或早已埋骨青山,或隐居已久不再出世,即使尚在人世,对此也讳莫如深,绝口不言,仿佛那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夏姨之所以知晓,是因为眷王李乘风,也是参与人之一。

当年他也不过二十多岁,虽为皇室中人,却自小进山修行,心性淡泊,不沾尘世,是奉师命跟随师门长辈一同来到玄幽谷。

“说起来,清明司的建立,也与此事密不可分。”夏姨长叹一声,告诉她,“李乘风本非热衷于权势之人,只是自从玄幽谷诡异消失后,世间魑魅魍魉阴邪鬼物便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多了数倍,加上皇权更迭,朝堂一片混乱。他这才出山回到京城,权衡局势,一手组建了现在的清明司,以镇魑魅,护佑苍生。”

“清明司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慕情喃喃道,心头那份不安愈发浓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去荆宿看一看。”

算起来,荆宿一共发生过两次大事,一次是二十几年前,正道围剿玄幽谷,随后玄幽谷从此消失。

第二次是十五年前,荆宿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榴花镇,发生了时空坍塌,整座镇子落入幽冥,死伤无数。

在游戏设定中,夏知春正是在十五年前榴花镇的那场灾难后,捡到了年幼的慕情。

当时的她不过四五岁,记忆破碎而模糊,只记得天穹撕裂、大地塌陷、鬼哭狼嚎般的恐怖景象。

她和同样幸存的月悬被救出,然后被夏姨带回瑶光谷治疗休养。

两年后,月悬被眷王李乘风接到京城,随后创建清明司,而慕情则一直跟在夏姨身边长大。

没错,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月悬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但在她的“游戏”记忆里,活下来的分明是两个人,一个是月悬,一个是她。

这个认知的割裂感,让她对荆宿既充满探寻的渴望,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或许与她的穿越、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息息相关。

慕情没把此事告诉夏姨,只说自己想去荆宿一探究竟。

夏姨见她心意已决,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就在她们收拾行装,即将动身前往那传说中已不存在的玄幽谷旧址时,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打断了计划。

无心追查“毒蛟”花无期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此人不仅与鬼王教关系匪浅,更是鬼王教“造鬼实验”的直接负责人之一!

而信中紧急召唤慕情回去的原因,更是让她心惊肉跳,手脚发凉。

在调查花无期的过程中,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游仙印”的踪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鬼王教内部,这东西被称为——鬼王印。

一听此消息,夏知春哪里还顾得上探寻慕情的身世之谜,立即拉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苑西与王府众人汇合。

·

苑西,一处隐秘的据点内。

气氛有些压抑和凝重。除了需坐镇京城的眷王李乘风,月悬、无心以及负责西南事务的海棠都已秘密抵达。

昏黄的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几人围坐在一张铺满了详尽地图与情报纸张的方桌前,商讨着围捕花无期的方案。

月悬指尖划过地图上标记的红点:“无期楼的位置已经确定,但花无期为人狡诈,豢养的死士皆悍不畏死,精通阵法。强攻代价太大,需引蛇出洞。”

海棠补充道:“最新线报,他明晚会在城郊‘栖霞庄’与一个重要买家接头,守卫相对薄弱,是绝佳时机。”

慕情心神不宁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他们冷静的分析,脑子里却有些混乱。

这么多信息汇合在一起,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她又理不清头绪。

突然,一股尖锐到无法忍受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锁骨下方的游仙印处爆发。

慕情瞬间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小师妹!”对面的海棠第一个发觉,惊呼出声。

“慕情!你怎么了?”月悬的轮椅瞬间滑至她身边,伸手拉住她,表情是罕见的焦急。

“我……”慕情疼得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只是右手紧紧按着锁骨下方“游仙印”的位置。

夏知春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立即上前微微拉开她的衣领。

只见那诡异的咒印颜色已经明显变得更深,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形状诡异地扭曲、伸展,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形状也越来越清晰完整。

她立刻取出随身带的金针,在那咒印周围刺了下去,勉强将情况控制住了。

慕情的疼痛减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围着她的众人担忧的神情。

月悬几乎是抱着她,低头沉声询问:“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慕情疼得一头汗,闻言心虚地不敢看他:“没有多久……就,一个多月吧……”

夏知春皱眉摇头:“你这丫头,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慕情低着头,小声道:“既然是咒印,发作疼痛也正常……只是偶尔疼一次……时间也不算很长……”

声音细若蚊呐,毫无说服力。

她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早就已经问过明绝,这咒印会不会让她死掉。

明绝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众人拿她也没办法,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心都揪紧了。

心知事情刻不容缓,需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搞定花无期,撬开他的嘴,查清这咒印的具体情况。

根据最新情报,花无期将于次日傍晚在城郊一处废弃庄园“栖霞庄”与人密会。

机会难得,行动方案迅速敲定。

慕情坚持要一同前往。月悬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跟紧我。”

·

栖霞庄是一处废弃之地,残垣断壁间,一行人神出鬼没地出现。

花无期年约三十许,面容阴柔俊美,狭长的眼眸流转间却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异戾气。

他身手飘忽诡谲莫测,如同鬼魅穿行,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气息阴冷、眼神麻木的死士。

此人不愧其“毒蛟”之名,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甫一出现,便察觉到栖霞庄内气息不对。

他与身边下属对视一眼,转身欲走。

战斗一触即发,清明司众人纷纷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劲气四溢,废弃的庄园内碎石飞溅。

花无期手下的人手段狠辣,招式诡谲,但在清明司众人配合下,也难以招架。

战况胶着之际,花无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庄园内阴风怒号,无数面目狰狞、散发着浓郁怨气的恶鬼被他强行召唤而来,尖啸着扑向清明司众人,阴气浓度瞬间暴涨。

“小心!”月悬冷声提醒,朔光爆发出璀璨寒芒,瞬间斩灭数只扑来的恶鬼。

而在众人有意护着的后方,慕情原本凭借灵活身法游走策应,动作却猛地一顿,锁骨下的游仙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一股狂暴而阴冷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剧痛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啊——!”她痛苦地嘶喊出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游仙印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要挣脱她的身体。

清明司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了心神,阵型微乱。花无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鬼魅般冲破包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众人此刻也顾不上追击花无期,月悬第一个、几乎是瞬移般冲到慕情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已然陷入深度昏迷。

看那状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万分。

“快!带她回去!”夏知春声音凝重。

众人火速将慕情带回安全据点。

夏知春立刻施针救治,银针如雨般落下,辅以内力疏导。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慕情都如同沉入了无底深渊,毫无醒转的迹象。她的生命力仿佛在急速流逝。

“怎么会?!”夏知春皱着眉头,脸色微白。

月悬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操控轮椅离开了房间,钟武紧随其后。

他们直奔关押花无期手下的地方。

月悬如同地狱修罗,手段凌厉狠绝,很快便从一个心腹口中逼问出了花无期可能的藏身之处,苑西城外一处极其隐秘的山洞。

月悬亲自带队,以雷霆之势突袭了那个山洞。

山洞内机关重重,守卫森严,但在盛怒之下的月悬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朔光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最终,在一间布置得奢靡华丽、摆满各种奇异药材和瓶瓶罐罐的密室里,月悬找到了重伤未愈、正试图转移的花无期。

花无期看到破门而入的月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更带着鄙夷:“呵,一个残废,也敢……”

话音未落,月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朔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要害!

花无期骇然失色,他没想到月悬的速度和力量竟恐怖如斯,重伤之下更是不敌,几个回合便被月悬一剑刺穿肩胛,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的剑锋随即抵住了他引以为傲的脸颊。

“说!鬼王印的破解之法!”月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剑锋微微用力,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花无期脸上。

“毒蛟”花无期还有一个特点,但自负容貌天下无双,极其爱美,视容颜如命,毁容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痛呼出声,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鬼王印?我知道了……你们是为那所谓的小师妹来的吧?”

花无期喘着粗气,脸上仍然强撑着一丝扭曲的嘲弄,“可惜了,那玩意儿……早就被证实是行不通的死路。不过是鬼王教当年画的一个大饼,用来哄骗那些狂热信徒献上自己孩子的噱头罢了。”

月悬瞳孔骤缩,剑锋更进一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用!根本不可能成功。”花无期忍着剧痛,“鬼王计划很多年前就终止了,我接手这个烂摊子时,已经是收尾阶段。不然我才不屑于去做这种下作事情,据我所知,所有种下鬼王印的人都死了,死后连魂魄都没留下,彻底烟消云散。”

他看向月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那小师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她注定……”

“缓解之法呢?”月悬的声音紧绷如弦,打断了他的话。

花无期扯了扯嘴角:“阴气……大量的阴气或许能暂时缓解印记发作的痛苦……但也会加快鬼王印的发展,无异于饮鸩止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月悬眼神冰寒刺骨,命人将他严密看押,严刑拷问,榨干所有剩余价值。

回到据点,他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深重的疲惫,沉默地来到慕情床前。

看着无心和海棠带人搜回来的、关于“鬼王印”的那些字迹模糊、沾着不明污渍的残缺卷宗,上面冰冷的记录与花无期所言一一印证。

几十个试验品都是自愿想要成为鬼王的教众的孩子,有的种下游仙印没几年就死了,最大的也只长到了十九岁。

月悬看完后不言语,独自在院中枯坐了一夜。

·

慕情昏迷期间,病势凶险万分,反复无常。有时高烧不退,呓语连连,有时疼痛不已,满身冷汗,有时浑身冰冷,气息微弱。

夏姨殚精竭虑,用了许多方法,甚至尝试了以毒攻毒的险招,都不能将慕情从深度昏迷中唤醒。

拖了几日后,看着慕情日渐消瘦、生机不断流逝的模样,他们心如刀绞,还是决定尝试一下花无期所说的方法。

月悬握住慕情的手腕,将自己的内力灌入慕情身体中。

他早年曾跌入幽冥,身体中积累了极重的阴寒之气,此刻却刚好能缓解她的痛苦。

当那带着月悬气息的阴寒内力涌入,慕情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身体无意识地向他靠近,下意识地向自己感到唯一舒服和熟悉的地方蹭去,跌入他的怀中。

在月悬的帮助下,慕情偶尔能够短暂地醒来,但意识明显有些恍惚,眼神迷蒙,记忆也更加混乱。

她生病后格外黏人,而且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会忘记两人的关系,拉着月悬不让他走。

她待他十分亲近,经常嘟囔着喊他的名字:“沈听寒……冷……抱……”

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小脸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着,寻求温暖。

甚至会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凑上来,嘟囔着“亲亲……”,温软却毫无章法的唇瓣擦过他的下颌或脸颊。

什么都干过。

月悬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也任她胡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有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梦境中,但很快又被慕情痛苦的表现而惊醒。

在梦中,她未曾如此痛苦过。

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连同那份悄然滋生的、不合时宜的情愫,都死死地压下去,将阴寒的内力输入她身体之中。只是抱着她的手臂,会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一些。

解决完苑西之事后,一行人带着重伤昏迷的慕情和沦为阶下囚的花无期,回到京城。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慕情在偶尔清醒的短暂时刻更加肆无忌惮。

王府的下人偶尔撞见月悬抱着昏睡的慕情回房,或是慕情迷糊中拉着月悬的手不放,月悬就坐在床边任由她拉着,直到她再次睡去。

渐渐地,王府上下几乎都默认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半个月后,经过夏姨和莫医师的呕心沥血联合调养,加上月悬日夜不息、损耗自身常用内力帮她缓解痛苦,慕情的病情终于奇迹般地转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意识也逐渐清明。

只是那“游仙印”又或者“鬼王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颜色越来越深沉的趋势已无法逆转。

众人表面上不显,强颜欢笑,心中都沉甸甸地,有些难过。

慕情又一次度过了一次凶险的发病,终于真正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病中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依赖、那些亲昵、那些她主动做出的羞人举动……

慕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到月悬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她立刻鸵鸟般把脸埋进被子,呐呐喊了一声:“月悬师兄。”

月悬一顿,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红得滴血的耳尖,声音听不出情绪:“今天怎么这般乖觉?”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月悬略微沉默片刻,轻声问道:“这是……终于清醒过来了?”

“……嗯。”慕情沮丧地点头。

“还记得你病中做过什么?”他走近床边,将药碗放在小几上。

慕情硬着头皮,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写满羞窘的眼睛,点了点头。

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所以……病好了,就不认账了?”月悬的声音低沉,嘴角牵起极浅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逗弄?

慕情羞愧得简直要原地蒸发,“我没有这个意思……”

声音细若蚊呐。

“先喝药。”悬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慕情乖乖把那碗苦涩无比的药喝完了,脸皱成一团,也不敢嚷嚷着太苦,只是喝完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

月悬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动作自然地摸摸她的头。

然后,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那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愿意抛弃你那个什么姓楚的未婚夫,跟师兄在一起吗?”

“咳……咳咳咳……”慕情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到惊悚的问题惊得一口气没喘匀,被最后一口药呛了一下,脸色爆红,“你……你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悬不说话,就看着她。

“楚……楚昭不是我的未婚夫!”时隔这么久,慕情终于有机会把这个误会解开了。

她语速飞快,带着急于澄清的迫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还小声强调:“真的只是朋友!为了帮他而已,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月悬静静地听着。

随着她的叙述,那层笼罩在眉宇间的寒冰似乎悄然融化,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些许。

待她说完,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下来,变得清晰而坚定。

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温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师兄还有机会吗?”

慕情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支吾片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褪去了所有冰冷、只剩下专注和等待的俊颜,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悸动和欢喜涌了上来,根本不舍得拒绝,也无法拒绝。

所有的羞耻和顾虑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必须得承认,她就是喜欢他,不管是游戏还是真人……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般,哭丧着脸投入他怀中,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闷声闷气地嘟囔:“你明知故问……”

月悬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触感和她毫不掩饰的依赖,胸腔中那口一直压抑的浊气终于缓缓吐出。

他伸出手臂,轻柔而坚定地环抱住她,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漾开,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

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窗外,一缕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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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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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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