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段昱声推开病房门,冷不丁与病床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来了?”老太太面露不悦。

“听说妈妈你来医院了,我担心你有事所以就……”可他没想到有事的人是江甚雪。

“他怎么了?”

“受了点伤。”江甚雪眨了眨眼,系统说得没错,他的视觉会恢复回来,他已经能看到段昱声那张别扭的脸了。

“怎么又受伤……”段昱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江甚雪好几眼,只是看着挺严重的样子。

“不过已经没事了。”江甚雪熟练地扯掉身上的仪器,摘不掉的便唤来医护。

结果是被医护一顿训。

经过一通努力,江甚雪成功地摆脱了身上的束缚,住院什么的更是不用了。

段昱声不满道,“你到底受了什么伤啊,搞得家里一团乱。”

“低血糖犯了吧。”江甚雪说。

“就低血糖?”段昱声不理解,“低血糖你搞得那么大阵仗我妈都来医院看你了!”

“不好意思啊。”江甚雪说。

“你这样根本就不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段昱声满肚子怨气,“你知不知道我回到家连饭都没得吃,管家还一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能让我知道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妈妈出事了,搞半天原来是你。”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江甚雪这次语气里有了更多的歉意,他目光垂下看着段昱声,“谢谢你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段昱声就像是一点就炸的药桶,尖锐的声音相当刺耳,“少自作多情!”

让江甚雪不得不感叹这俩不愧是母子。

“回去吧。”

“回哪去?”段昱声警告性地看着他,“你还想回我家?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小孩子的思路真难懂,江甚雪莫名其妙,“我不跟你们回去,难道让你哥来接我回去吗?”

“你!你算什么东西,我哥他迟早会甩了你的!”

“昱声,”老太太出声制止,“别吵了,一起回去吧。”

“可是他,”段昱声感觉委屈,连妈妈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故意在我们家闹事,那什么,苦肉计,没错,他在使苦肉计呢!”

“好了,上车。”老太太推了他一把。

顶着司机有些惊讶的目光,江甚雪坐上了副驾驶座。他现在已经知道些基本的社交礼仪了,像之前那样坐后座是不礼貌的。虽然不清楚现在这种情况适不适合那一套礼仪,但至少以后坐段柏云他们的车,他不会再往后座一座把人当司机了。

星子稀零,落日在山边拖出一抹厚色的浓霞。江甚雪不知觉间睡了过去。

他是被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

“我说了,我不会让他有一点闪失!”

头一次听到段柏云如此激昂的声音,透着明显的警告和愤怒。

“柏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个意外而已,你母亲又不是故意的,你犯的着这么大惊小怪吗?”这个中老年男人的声音应该是段老爷子。

“失血过多导致休克,你说是意外?”

“那你想怎么样?把你母亲打一顿吗?”

江甚雪急忙套上衣服,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段老爷变了调的怒吼。

“你敢?段柏云你翅膀硬了敢对你老子动手!”

接着是噼里啪啦各种物具砸落在地的混乱声响。

江甚雪没想到出来会看到这样一幕,狼藉的地面淌开一滩新鲜的血迹,段柏云捂着手腕,段父则狼狈地缩趴在桌底瑟瑟发抖,佣人退避没有谁敢上前。

“你怎么了?”江甚雪吓了一跳,慌忙冲到他面前查看,“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段柏云扯出一个笑,“江江,你先回房间休息。”

“小江先生。”白管家好似看见了救星般迎上前。

段柏云伸手把人护在身后。

“大少爷。”白管家无奈止步。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江甚雪看着他脱臼的手腕是既庆幸又心疼,“为什么要打架?”

段柏云哄他,“江江乖,你先回屋去。”

“还不都是因为你!”躲在佣人身后的段昱声愤愤然指控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使的苦肉计!”

“我?”江甚雪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解释道,“我没事啊,段柏云我没事,中午的事真的只是个意外。”

段柏云:“江江你不用解释,我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地上那摊血依然让江甚雪看得触目惊心,躲在桌底捂着脑袋发抖的老人看起来颇为可怜。

“哼。”段柏云冷笑了一声,看样子不打算解释什么。

江甚雪不满他这种态度,“喂,你好歹跟我说一下啊。”

段柏云面无表情:“说什么,为什么要打人?我想打就打了。”

“大少爷您……”白管家不忍卒读。

“哥,你是被他下了**药吗?”段昱声简直要被气哭了,“为了维护一个外人,连爸爸都打,你、你还是人吗,你疯了吧?”

“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个精神病吗?”段柏云陈述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来自四面八方或隐晦或忘记遮掩的惊愕目光落在他身上,不敢相信,鄙夷,猎奇……

“江江,对不起我不该又带你来这里,我们走吧。”

江甚雪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

“给我站住!”段老太太冲了出来,看着那两道背影,慌忙警告道,“你今天要是踏出段家大门,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站住,逆子你给我回来!”段父顶着满脸血爬起身来到老太太旁边,赶忙指使一旁的佣人,“傻站着干什么?养你们吃干饭的吗,还不给我把人抓起来!”

白管家看向老太太。

“柏云,”老太太目光死死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在你心里难道你的亲生父母、你的家庭都不如一个男的重要吗?”

江甚雪脚步一滞,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不用管他们。”段柏云摇摇头。

“一群吃白饭的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抓回来!”段老爷急的跳脚大骂,“妈的老子白养你们这群饭桶了!”

江甚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看去,“在过去某个时间里,在你们心里段柏云也是不重要的,随时都可以舍弃的。”

今天的段柏云或许只是做了曾经他们做过的事。

“我们走吧,以后都没必要再来这里了。”段柏云握紧少年的手腕。

“嗯。”顾不得屋外冷风扑面,江甚雪迈开步子跟上他,

“冷?”段柏云解下外衣给身边人披上,干脆又将人横抱起,跨着大步走下台阶。

江甚雪被颠得有些心里没底,“你放我下来,你手不是扭坏了吗?”

“我手不碍事。”

屋内人就这么看着俩人离开,段父顾不得自己脑袋破了个洞,气得把所有人骂了个遍,最后骂到老夫人脸上,“还有你,刚才躲在后面不吭声,他要跑了才出来不痛不痒说几句,要不是你白天非要折腾那小白脸,他犯得着发疯打老子吗?”

“哼。”老太太只是冷笑,慢腾腾地坐下。

他大骂:“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我早说了那白眼狼就是一朝开了荤还没过新鲜劲,不用几个月就腻味了,结婚能结个屁婚,你非要作非要赶人走,现在好了!你满意了!”

“姓段的,你也觉得全都是我的责任吗?”老夫人问他。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生的好儿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消停过,你这个当妈的管教出来的好儿子!”

“呲啦——”精心保养的指甲在实木桌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老太太忍无可忍。

“没用的废物男人!”

段父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废物!”她再也忍不了了,狠狠的一巴掌扇在那张可恨的老脸上,“要不是你废物轮得到我来管教孩子吗?我是管教无方,我什么都管不了,从今天开始我什么都不管了,你们全都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

段柏云打开后座车门,正要把人送进去,怀里人自己跳了下来。

“江江?”

“我要坐前面。”少年自顾自地打开前车门爬上副驾驶,又赶在他手伸过来之前系好了安全带。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坐副驾驶了?”段柏云不太赞同,“坐我后面更安全。”

“不要。”江甚雪拒绝,并且很是担心,“你这手能开车吗?”

“没事,有自动驾驶。”段柏云话说着。

江甚雪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咔哒一声,段柏云把手腕掰了回去。

“嘶——”江甚雪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都疼。

“汪汪汪!!”

狗叫声由远及近。

白管家带着一群佣人从山上赶下来,段昱声和狗跑在最前头。

“大少爷您等等!”

“哥!!”

车窗缓缓升起,段昱声只来得及看见副驾驶座上那颗在路灯下泛着栗色的脑袋。

“大哥你等等!!啊小雪!”

可惜人腿跑不过车轮,段昱声被甩在原地,四条腿的小狗嗖得发射跟了上去。

“汪汪汪!”

江甚雪隐约听到了,“段柏云,后面好像有狗叫。”

“嗯。”段柏云附和,“挺吵的。”

来追他们的人也上了车,几辆车发动的声响追在后边。

“不是啊,是真的有条小狗,这样太危险了!”江甚雪趴在窗户上,看着那只白色团子哼哧哼哧地黏着车跑,“小心!”

一个急刹车让江甚雪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不过还是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江江,你感觉怎么样了?”

“别管我了,快点让它上来。”江甚雪打开车门,一把将小狗抱了进来,关门催促,“快,快走!”

“汪汪汪!”上了车的小狗依然一副急躁的模样,在车里上蹿下跳,并没有消停下来。

“真的是小雪。”江甚雪捂住它不安分的狗头撸毛安抚,“他看见你太兴奋了,应该是舍不得你想跟着一起离开。”

“汪汪汪!!”它叫得更激烈了。

“乖乖。”江甚雪轻轻拍拍它身上的泥土,“别怕,很快就能跟你的主人回家了。”

“汪汪汪!!!”

段柏云:“坐稳了,要加速了。”

“加速?哦好。”江甚雪加重力道按住怀里挣扎的狗子。

段昱声眼看着小狗被抱了上车后便直接加速离开,“小雪,我的小雪!”

“二少爷,您该休息了。”佣人拦下试图跟着管家上车的段昱声。

“我的小雪被抱走了,给我还回来!”憋屈了大半天的段昱声终于扛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哇呜呜……还我小雪!”

.

“呼……”江甚雪长舒口气,“可算把人甩掉了。”

驶出这片山林便是开阔的原野。

不得不说段柏云的车技确实很好,行驶在那么弯曲的山路也能在较为平稳的同时保证速度不被后边追上。

“所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吗?”江甚雪还是很想知道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从容自持的段柏云失了态,如果只是因为白天那件意外,他相信段柏云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其实也没什么,江江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们回去好好洗个澡吃个饭再说好吗。”

又是这种哄人的调调。江甚雪自认现在可没有以前那样好唬了,“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打人?不要再说什么想打就打了,你又不是流氓混混。”

“江江……”

“嗯?”江甚雪盯着他。

“真的没什么,他说了些难听的话,我跟他吵了起来,然后就打了。”段柏云揉了揉手腕,“他打不过我,你不用担心。”

“……还是好敷衍啊,”江甚雪抿了抿唇,觉得有必要跟他解释一遍,“白天我是自己进厨房切到手的,我天生就这样,贫血,低血糖,伤口不容易愈合,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段老夫人他们故意害的。”

“江江,我知道。”段柏云吸了口气,“你没有撒谎,但是你也没有把话说全,我不在的时间里他们没少刁难你,你会受伤也是因为我母亲的逼迫,不论是否是她的本意,你都险些……”

段柏云话说不下去了。

江甚雪不会知道他看到新添的那页病历时他的心情有多么崩溃,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的挚爱就……

“是我的错,明知道他们对你没有好意还带你回去,总是自以为是能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江甚雪不喜欢段柏云这副模样,“这种事情不能怪你。我本来体质就差,一点磕磕碰碰都不得了,你也不要总是这样过度担心啦,不然你会有担不完的心。”

“江江。”

江甚雪疑惑:“什么?你说嘛。”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段柏云看着眼前病态柔软的少年,不知不觉间,他又瘦了一圈,原先有些肉肉的脸蛋变得薄而瘦削,撅着嘴,下巴尖尖,清澈干净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真的只是体质原因吗?”

“呃,啊……我体质就是很差的啦。”少年被问住了,眼底晃过几丝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不会真的只是因为我在段家受伤就和你亲爸打架吧?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迁怒啊,和他们没多大关系的。”

段柏云放缓了车速,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动手打人确实迁怒占很大比重。

“不过,我觉得你大概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吧,如果只是因为我和你家人关系搞得那么僵就太不值当了。毕竟那是你的家,说不回就不回了……”

江甚雪曾一度沉浸在父母还活着的美好想象中,家是他曾感受过最多爱与温暖的地方,世界上无条件的爱出自父母与孩子。

而段柏云父母给他的爱却很是有限。

“家?”段柏云对此没有什么美好的想象,他幼童时没有家庭与家人这种概念,他只知道他的生存资源源于他生物学上的父母。

只要他表现得比身边的小孩优秀,得到机构那些大人的赞赏,他就可以通过机构从父母那获得更多生存资源,填饱肚子的食物,遮体保温的衣物,保证他不会死去。

在一圈患有疾病的幼童里他确实优秀过头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正常”与“不正常”之分。

机构之外的世界有着另一套运行规则。他们都是不正常的孩子,受着别样的对待。

机构里的孩子食不果腹,被辱骂殴打是常态。

机构里时不时会有孩子死去。

段柏云能意识到周边小孩的消失是死亡,并不是大人哄他们所说的,只要乖乖听话表现好,父母就会带他们回家。

他学会了偷用那些大人的电脑,熟悉机构的操控设备,在他们把他当稍微聪明些的傻子允许他跟着到处旁观时,掌握更多信息。

后来他搜集到了足够多的证据报警查封了这所非法营业的机构,甚至一度登上了几家报纸备受夸赞。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该被抛弃的有缺陷的孩子,他也该有个家。

那时的他尚不理解父母为何会在高兴了一阵子后又视他如洪水猛兽,把他送进了另一个“机构”。

诚然第二个机构是正规合法的。让他相当轻松地知道了再度被抛弃的原因。

因着捕风捉影的阴谋论,他成了前一家机构幼童死亡的真凶,什么天生犯罪者,超高智商的反社会儿童。

段柏云知道自己在大人看来很聪明,却不知自己实在是聪明过头了,越是表现得聪明优秀,他的父母对他越是忌惮惶恐,避之不及。

大人之所以比小孩聪明优秀,是因为他们在不断地学习和成长发育,每个大人都曾是小孩。

但并不是每个小孩都像段柏云这样,天生就能提前看到自己的人生未来,可以预知使用将来成为大人后才拥有的技能学识。

当他理所当然地跟父母表示,他脑子里有一本书,他凭此认全了汉字,能翻阅看到自己的未来,还知道他们段家会在将来具体哪一天会破产时,父母脸上只有惊恐没有惊喜。

正常人脑子里是没有一本写满自己人生轨迹的书的。

段柏云终于发现了,他早就被确诊患有精神疾病。

他撕掉了那本只有他才能看见的书,把他的将来撕得七零八落,直到他自己都忘了书里写了什么。

疗养院里的人也视他如洪水猛兽,杀人犯,精神病,疯子变态……所有人都在远离他,只有那个病恹恹的小孩,那个被年轻的夫妻宠溺的唤作“小雪”的小孩,不知死活地贴近他。

“段柏云?段柏云!”江甚雪喊醒他。

“江江,”段柏云恍然回过神,“我,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如果很勉强的话就不要想了,停车休息一下吧。”江甚雪不敢说,刚才段柏云的模样有多么吓人,怎么唤也没有反应,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荡荡的人偶。

段柏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想到了很多关于小时候的事。”

“哦?”江甚雪很好奇,不过比起满足好奇心,还是段柏云的状况更值得关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刚受伤了是吗?”

“江江。”段柏云很喜欢看着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就会感到安心和满足。

“我没有家,那个不是我的家,没必要挽留,舍弃也无所谓。”段柏云握住少年冰冷的手,“今天就当是和他们做了彻底的割舍。”

尽管并不意外段柏云这个回答,但听着还是让江甚雪心里一阵抽疼,“怎么能说没有家呢,你还这么年轻,有大好的人生和未来,你还可以组建新的家庭。”

“江江,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当他回到段家质问为什么江甚雪会受伤时,段父给出的回答与小狗死去的那时一般无二。

“什么小雪,就是条狗而已,有什么好哭的,死了不会再买一条吗?”

“不就是个小白脸吗,紧张什么,没了不会再找一个?”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为了个外人和你母亲翻脸吗?”

正是段父这种随意又轻蔑的态度让他无法再抑制住愤怒,等段柏云反应过来时段父脑袋上已经糊满了血。

“不,”江甚雪反驳他,“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不论你有多爱谁,我都希望你能好好爱自己。”

“江江,我……”段柏云欲解释而又无言,无措地看着眼前人。

“你选择割舍父母与过去的家庭告别,我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你能更好地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论是出于什么契机。”

或许在旁人看来为了一个外人与父母决裂是情绪化不理智的冲动之举,但江甚雪心里明白,这是迟早会有的一天,只是他的出现加速了这天的到来。

“所以你能不能对你自己上点心?不要老想着我怎么样。”江甚雪感觉段柏云对他已经属于是过度保护,替他有被害妄想症的程度了。

揉了狗头的手又顺势揉了揉段柏云的脑袋,“我又没怎么,你不要老是草木皆兵啊,我又不是泥捏的,不至于淋阵雨就会化掉,你乖啦,别怕。”

“我没法放心,江江,你知道吗,我咨询了很多医生,他们都对你的病情一筹莫展,你不像是单纯的体质问题。”段柏云把人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收紧力道,“我真的很害怕,江江。”

害怕有那么一天名为江甚雪的眼前人也会忽然消失在这个世上。

他的世界由太多虚假与想象构成,事到如今是真是假他早已分辨不清,唯有怀里真实的温度他想牢牢紧握住。

“我……”揉狗头的手僵住了,江甚雪抿了抿唇,“你不要怕。”

“呜汪!”

被夹在两个人之间的小狗发出不满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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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怎么当虐文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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