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月面如死灰。
这个系统虽说给了她活命的机会,但死的好像也比以前更快了。
别说二十二了,她能活着熬到今年二十岁生日都难。
好在这次没有继续下降,停在了“5天”不动。
颜色也从红色转变为蓝色,应该是“暂时安全”的意思。
她瘫软在地,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
该死的傅唯阳……
这么点小事至于吗?
姜栖月额头上都是冷汗,旁边的佣人小心翼翼给她擦着,担忧地说:“小姐,魏医生马上就到了,您再忍忍。”
姜栖月很想笑一笑安慰她们,却实在没力气,最后只勉强吐出个“嗯”字。
……
春日暖阳,花香四溢。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房间内,镀上一层金色。别墅里的佣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谁也不敢偷懒。
张惠从外厅进来,小声提醒:“小姐,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嗯,知道了。”
姜栖月小心拎起木箱,转身朝门外走。
东西有些重量,张惠伸手欲接,被姜栖月拦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拿着。”
知道小姐一向宝贝那东西,张惠没再坚持。
一路上,佣人都毕恭毕敬。
姜栖月虽说不是傅家亲生,但这些年傅光明和高玉兰待她简直比亲生的还要疼爱几分。
在傅家,没人敢小瞧这位姜小姐。
出了小楼,视野一片开阔。
傅家庄园前有湖泊,后靠檀山,郁郁葱葱的植木环绕四周,所有的建筑加上花园,占地将近一百八十亩。
主楼别墅一共有三栋,呈扇形分布,位于整个庄园的正中央。中间那栋是傅光明和高玉兰住的,两侧的则分给他们小辈。
姜栖月一个人住在左边那栋,傅唯阳和傅斯年安排在另一栋,虽说是左右两侧,实际就在她正对面的方向,一抬眼就能看到。
姜栖月走在前面,张惠撑着伞给她遮阳。
刚进入四月,天虽说算不上炎热,但对姜栖月这种体质差的人来说,日头也已足够难受。
“小姐。”
司机站在车旁,同她礼貌问候。
她点点头,径直坐在后面。
“去傅唯阳那儿。”
园内代步常用高尔夫球车,四面透风,行驶中微风拂面,格外惬意。
她抚了抚放在身侧的木箱,想到等下要送给傅唯阳,心里就一阵泛酸。
为了好感度,她真是牺牲太大了。
昨天晚上,姜栖月抽空研究了一下系统。
结果她发现,这个所谓的好感续命系统,居然根本就没有可攻略人物的具体好感数值!
所以白天播报的时候,才会只有生命那一栏能看到数字。
姜栖月气愤不已,质问的时候,系统美其名曰:
[人的好感无法用具体数字衡量,也无法准确触摸上限。]
那凭什么她的生命值就有上限啊!
她不能永生不灭吗!!
系统直接装死。
姜栖月简直生无可恋。
看不到好感度,就意味着她只能凭自己的感觉判断和他人关系的亲密程度。
那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纯拿她的血条蹦迪吗?
更可恶的是,别人的系统起码还会给点建议,要么是剧情上的,要么是人物喜好上的。
而自己这个,除了关键时刻跑出来念两句话,其他什么金手指都没。
唯一的用处就是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姜栖月简直无力吐槽。
从车上下来,姜栖月把张惠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
昨天虽说她主动揽下责任,但父亲还是罚了傅唯阳禁足,学校都不准他去了。
好在只有半个月,比起之前减轻了不少,傅唯阳应该也能少发点疯。
“小、小姐。”
佣人们乍一见到她,都有些惊讶。
姜栖月直接问:“傅唯阳呢?我找他有事。”
“少爷在楼上。”
姜栖月径直朝左侧的旋转步梯走。
“……小姐!”
姜栖月疑惑回头。
是傅唯阳这边管事的。
那人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小姐,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
姜栖月看了眼周围人的表情,心下了然。
这几个人估计误会她是来拱火的。
“没事,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
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转身上了楼。
傅家是法式风庄园,内部装修也基本以奶油白为主。只有傅唯阳这儿明显改动过,更偏向现代艺术。
客厅后面有一整面长约15米的透明亚克力鱼缸,是傅唯阳亲自选的。
据说花了几百万,为此没少挨父亲的骂。
厅内没开灯,只有鱼缸内泛着蓝色的光,鱼儿游动的影子映在墙上,仿佛真的沐浴在海洋。
傅唯阳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游戏,眼前是巨大的投影幕布。不知是不是不太顺利,眉头一直紧紧锁着。
姜栖月走过去,把木箱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男人抬头看她一眼,眉头蹙得更紧,视线重新落回前方的巨幕。
“怎么,父亲又送了什么好东西安抚你,值得你专门跑来我面前炫耀?”
姜栖月:“没有,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傅唯阳看都不看:“滚,不稀罕。”
巨幕上,男人操纵的角色一个闪避没闪好,被从天而降的怪物踩在了脚下,血条瞬间蒸发。
傅唯阳看着画面又回到之前的存档点,太阳穴突突的跳。
“操,碰见你就他妈没好事。”
见他脸色沉下来,姜栖月生怕好感度又往下降,连忙说:“傅唯阳,我们讲和吧!”
她打开箱子,朝他面前推了推。
“姜栖月,你到底想搞什么——”
傅唯阳扔了游戏手柄,正要发火。骤然看见她手边打开的木箱,愣住了。
里面躺着一幅画,虽说被油纸包着看不清内容,但傅唯阳还是从模糊的色彩轮廓,一眼认出那是戴利维尔的《无题》。
戴利维尔是抽象艺术派的画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无题》是他生前的最后一作,傅唯阳作为画师的忠实粉丝,对这幅画十分看重。
傅唯阳终于舍得抬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想和你友好相处的意思。”
姜栖月直视傅唯阳,语气郑重:“这幅画就是我的诚意,希望你考虑一下。”
探究的目光落在姜栖月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姜栖月努力保持面上的柔和,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姜栖月,你当我傻?”
傅唯阳眉毛一挑,身子向后靠在沙发沿上:“怕是我真收了这幅画,你转头就会去找父亲说我抢你的,到时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不是任由你添油加醋?”
说到这,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怎么?看我这次只被罚了半个月,不甘心啊?”
姜栖月摇头:“我不会这样的,说了送你就是送你。”
“呵,你还真敢说啊。”傅唯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站起身,几步站在姜栖月面前。挺拔的身躯遮挡了身后屏幕的光线,在她脸上落下阴影。
“姜栖月,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厚脸皮。这幅画当初怎么到你手里的,你都忘了?还是说这样的事你做了太多,数都数不清了?”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四周,姜栖月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傅唯阳步步紧逼:“如果不是你之前突然冒出来跟我抢,这幅画早就是我的了,哪还有这么多事?现在又假惺惺跑来送我画,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姜栖月抬眼看他,“我也喜欢啊,怎么能说跟你抢?”
傅唯阳嗤笑:“你喜欢?你一个从来都不碰画的人,你看得懂吗你?要不是知道我在意,凭你那爱慕虚荣的性子,怎么会跟父亲张口讨要这没用的东西做生日礼物?”
呸,什么叫爱慕虚荣?她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喜欢漂亮的东西罢了。
只是恰巧那些东西贵了些,能怪她吗?
姜栖月心里腹诽,表面却耐着性子解释:“傅唯阳,我觉得你误会了……我也是之后才知道你喜欢这幅画的。不是故意和你作对。”
“喔,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些年为什么总拿这幅画在我面前炫耀?还有每次吵不过我的时候为什么总拿这幅画威胁我?”
他唇角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对了,某人之前不是还说过要把画扔到湖里气死我吗?我竟不知道这是喜欢画的表现。”
“……”
傅唯阳的嘴像个机关枪,把她扫射地无处容身。姜栖月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画,她是真的喜欢。但当作手段气傅唯阳也是真的。
她不过就是爱嘴炮而已……罪不至死吧?
她伸手挡住眼前存在感十足的胸膛,大脑飞速运转:“那个,其实——”
“你别跟我说你以前只是说说而已。”
傅唯阳睨着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要是找这么烂的借口,我真怀疑你智商有问题!”
……姜栖月欲哭无泪。
傅唯阳最烦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眼底的郁色愈发浓重。
他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姜栖月,我真希望你能识相点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傅家,这样大家都开心。”
她咽了咽口水,没接傅唯阳的话,硬着头皮往下说:“傅唯阳,不管你信不信,我今天真是来给你送画讲和的。你要实在担心,大不了等父亲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傅唯阳浑不在意地冷笑,“行啊,你说。”
这人显然不信她半个字,只等看戏。
眼看继续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姜栖月准备打道回府。
反正这幅画的分量她是了解的,等晚上傅唯阳确认没有陷阱之后,好感多少都会涨一些。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
姜栖月:“那我先走了。”
茶几上放的手机刚好在这时响了。
男人转身去拿,理都没理她,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姜栖月也没指望他会回应什么,沉默下楼。
“……什么?”
“不去!”
“啧,您别管这事儿了行不行。”
……
男人不悦的声音隐约从身后传来,音量随着她下楼的步伐渐渐小了。
下到一半时,姜栖月忽然被傅唯阳叫住了。
她原地没动,回头看他。
男人把手机塞进裤兜,疾步向下走,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妈刚才打电话说让去主楼吃饭。”
姜栖月有点意外:“我也去?”
“嗯。”
“妈知道我在你这儿?”
傅唯阳烦躁的很,语气也冲:“你哪来那么多问题,总之跟着去就行了!”
他步子快,绕过姜栖月就下了楼,连个停顿也没有。
她不由得加快速度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