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寻至穆澜时,他正在前厅转悠,想着看看能否找到机会,从这儿离开。
奈何府邸上下戒备森严,更是因为储绥的到来,添了几波侍卫,白日里都在巡逻。
“小穆!”
穆澜回头,只见隔着好远,陈氏杵着拐杖,眯着眼睛仔细瞧,看清了才笑着走过来。
“阿婆,来找我可是有事?”穆澜走上前搀扶。
见到了人,陈氏也不隐瞒,开门见山的道出缘由。
竟是因为那日在城门前说的那番话,老太太还真听进去了,不仅如此,她还为日夜为此忧心,有好些个晚上没休息好。
此番前来,正是为那件事。
“小穆啊,过几日我要在城郊跑马场举办个赛马会,邀约些我们离漠适龄的姑娘,你和子桓关系好,届时帮忙瞧一瞧,有没有子桓心仪的类型。”
穆澜莞尔,应下:“好。”
心下按耐不住喜悦,老夫人来这出,有的储绥忙活,等赛马会时难说不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穆澜心中喜悦,脸上也不自觉扬起些许明媚来,走路都带风。
到时候,他必定帮老夫人的忙,为储绥好好“瞧一瞧”。
-
锦书嬷嬷不愧是在侯府里多年的老人儿,操持起这些事可谓得心应手,很快就将一切安排妥帖。
离漠处与平原之上,四面平坦,城郊的那块儿跑马场更加宽敞,草地肥沃,马儿品种很多,都是散养,却体格精壮,他们到来时马还在悠然的吃着草。
离漠侯走在最前头,穆澜同陈氏跟在稍后面些。
此时跑马场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嬉笑声此起彼伏,少女们似朝阳般明艳,男子们亦是精力充沛,在阳光之下,朝气蓬勃。
看到这样的场景,穆澜的情绪也跟着好了起来。
见离漠侯携夫人来了,下面的人纷纷见礼,离漠侯摆摆手,和陈氏先后入座。
坐了会儿,见储绥还没到,陈氏皱眉,推推崔钊。
“子桓人呢,这么多人等着,跑哪儿去了?”
崔钊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这小子,大清早就和千裘不知道去哪儿,现在都不回来。”
陈氏一听,叹了口气。
今日到场的都是离漠有身份地位的小姐少爷,让人一直等着也是不妥,陈氏便吩咐下去,让锦书嬷嬷告知他们先行择马。
过程中,陈氏侧头,笑着侧头看向穆澜:“小穆,你也去看看,这马场上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如果有看上的,我便叫人牵过来送予你了。”
穆澜摇摇头,谢绝:“我不会骑马。”
闻言,陈氏也不做强求。
看着马场上大家挑的兴致正浓,有几个甚至已经骑上马背,绕场飞驰,陈氏面上不禁笑意盎然,同穆澜聊起了天。
穆澜这才知道,陈氏过去陪着离漠侯戍边征战时,不仅做得了背后出谋划策的军师,还能是前线上阵杀敌的将军,她亦熟练习得好马术,可是如今眼睛不好,崔钊也不再允她骑马了。
说起眼睛不好,穆澜这才想起,陈氏看上去并不年迈,却已经到了要扶拐杖了。
陈氏只是叹气,说她这眼睛,是宣城皇后去世时哭坏,太医诊治后说是忧思过度所至,后续虽有恢复,却也不能如初了。
两人聊着聊着,陈氏开始给他介绍起今日来的姑娘,各个都是好家事,容貌端庄上乘,难分仲伯,各有千秋。
“小穆,你快看看,有没有子桓可能心悦的。”
穆澜一眼扫过去,都是些活泼的姑娘,其中一个,正跨坐马上,长鞭挥舞,巧笑嫣然,一席红裙似恣意绽放的娇花,在一种姑娘里异常显眼。
陈氏顺着穆澜的目光看去,顿时一笑:“那丫头是卢家的,她爹在东郊圈了大块儿牧草地,牛羊都养了上千只,富庶得很。”
“卢娇娇?”穆澜出声。
“对!那丫头闺名娇娇,”说到这儿,陈氏有些许疑惑:“小穆你居然识得?”
当然。
穆澜心里默默。
毕竟是原文里作者花了篇幅来写的,同储绥有暧昧的女主角之一,与他二人自小相识,算得上是欢喜冤家。
但现在陈氏问,穆澜不得不扯个谎圆过去:“是储绥同我提起过,我便顺口一猜测。”
陈氏欢喜的一拍大腿:“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和侯爷也很是中意她。”
穆澜颔首:“还也是巧了。”
心想按照原剧情就是这样,自己这么说应该也不算骗人吧。
不一会儿,储绥和千裘赶来了,储绥眉头紧蹙,似是刚出来什么棘手的事,左不过也就是昇都那堆子破事儿。
储绥目光掠过坐席,直接落在穆澜身上,看到他,不禁眉头皱的更深。
他举步,眼看就要朝着这边走来,却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呼唤声打断。
“储子桓!”
储绥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只见卢娇娇翻身下马,朝着他这边飞奔过来,少女衣裙偏偏,人如其名,仿佛娇艳的花儿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卢娇娇来到他跟前,朝着他肩膀就是一拳。
“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怎么,把我忘了?”
她便是这般恣意飞扬,从不顾及利益尊卑,别人对储绥恭恭敬敬,只有她没大没小,只把他当朋友。
储绥眉头少许舒缓,和她聊起来。
陈氏嘴角掩饰不住笑意,附身在穆澜身侧道:“你瞧瞧,多般配啊他们。”
穆澜莞尔:“确实。”
卢娇娇邀约储绥去骑马,储绥一顿,目光望向穆澜,随后回过头去,对卢娇娇说了什么,卢娇娇马上鼓起了脸,看上去是在生气,却娇憨可爱。
储绥拿她没办法,只能叫来千裘,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就去挑马去了。
随后,千裘径直走向穆澜。
他在穆澜身侧单膝跪下,压低声音:“穆少爷,殿下说待会儿赛马会结束后,在场子西南边的花圃园等他。”
穆澜有些迷惑,却还是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清。
赛马会进行了许久,满场都是欢呼雀跃地呐喊之声,马匹犹如利剑般疾驰而出,马背上的人长发飞扬,各个儿意气风发。
陈氏也难得的看的很高兴,和崔钊指着储绥不知在说些什么。
穆澜跟着看了会儿,虽然骑马什么的他并不太懂,但琢磨一下规则,还是能看懂一些。
晚些时候,太阳即将落山,当他以为终于快要结束了的时候,陈氏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让他留下来,说晚上要在这儿举办篝火晚会。
这边刚说完,那边锦书嬷嬷已经在指挥下人布置场地了。
穆澜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直到望见储绥还和卢娇娇站在一块儿,两人有说有笑,看来交谈的很开心。
想起方才千裘特地过来转告他的话,穆澜有些恼气,凭什么他在那儿跟别人说说笑笑,自己要在这儿枯坐着等他。
想来想去,都感觉自己昏了头。
穆澜索性对陈氏道:“阿婆,我自小畏寒冷,夜里风大,恐怕有些吃不消。”
陈氏听后,连忙唤下人去取衣服,衣服取来后,她亲自为穆澜披上,嘴里念叨着:“多穿点衣服,既然冷就先回去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穆澜颔首,又不经意间瞥见储绥也在看他,随即假装没看到,移开视线。
离开前,他不忘同陈氏又说了一句:“阿婆,我看卢小姐和储绥有戏。”
说完,就登上了返程的马车,将众人的热闹隔绝在外头。
因为不着急,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回到侯府时,穆澜差点在车内睡过去。
好在门外车夫轻轻叩响车门,才将穆澜从睡梦中唤醒。
穆澜下车后,侯府门口的侍卫恭恭敬敬朝他行了礼。
而车夫却没想往常一样,将马车牵到侯府马厩停放,而是等了会儿,府内匆匆出来一个下人,从他手中接过缰绳,驾着马离开。
车夫道了声谢,正要离开,却碰上了穆澜投过来的目光。
见他仍旧未进府,车夫甩甩袖子上的灰尘,朝他笑道:“门口风大,穆公子为何还不进去?”
穆澜颔首:“困久了,站会儿清醒下,你呢,这么晚还有急事?”
车夫答:“明日是我侄子的满月宴,这不赶着过去一趟。”
“哦,”穆澜又问:“你这是要……出城?”
“是啊,”车夫道:“我大哥家住隔壁高樵镇里,不远,我今晚能赶过去。”
穆澜眼眸微闪,有个大胆的想法自脑海里涌现。
“那你是现在就要出城吗?”
穆澜问的有些急切,车夫微愣,还是答:“是的,回去接一下家妻就出城。”
“既然如此,可否载我一程!”穆澜上前两步,就写控制不住的激动,见车夫有些怔住的表情,才感觉是自己唐突。
一双盈盈桃花眸霎时蓄满泪水,低眉道:“我来离漠已经好些日子了,想着年迈父母无人照顾,也很是忧心,只想着早些回去陪伴他们身边以尽孝道。”
车夫错愕,有些为难的开口:“夜色深重,公子何不明日再走?再说了,侯爷和夫人还不知……”
“正是怕他们挽留,徒留离别伤心意,我才想今夜无需他们送别,独自离开。”
穆澜打断他的话,想想又怕他不放心,补充道:“你放心,我并非不告而别,待会儿我会留下书信,告诉侯爷和夫人的。”
车夫仍旧在犹豫,但听闻穆澜是侯府贵客,生怕得罪,不好拒绝,只得点点头。
穆澜心情顿时明朗起来,马上道:“那你先去接你妻子,我回府留信,倒时候何处找你?”
车夫指着街道左边的方向:“这条道直走,然后朝左边拐两个弯儿,小的马车听在南门旁的小巷,公子直接过去就好。”
穆澜应下,便急匆匆回府了。
此刻他心中是按捺不住的雀跃。
等宴会结束,储绥回府之时,他早就行至十里开外。
届时储绥翻遍整个离漠都找不到人时,脸色肯定又黑的跟炭似的,想想都让人心情愉悦。
谁叫他忙着和小青梅叙旧呢,机会可是他给的,不利用起来属实是对不起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