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这么一说,陛下又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便说是看在秦家世代忠良的份儿上,暂且不计较国师今日的口出狂言,遣国师回去闭门思过。一旦让曲廷尉查出那些参本确有其事,秦家灭族!之后,就是封尧领着,让那些羽林押着国师离开了。碧如瞧他也说得差不多了,就去了别居那边。别居那边,说是陛下气病了,杜太医要侍疾,最近这几日怕是陛下都无法早朝了。之后,碧如还问了些其他人,还收到点消息。在内廷还没有休事的时候,曲廷尉就领着人过去了,把所有的郎官都给扣押在了内廷,挨个审问。内廷副官席雲则被送到了大牢里,要连夜审问。听说,参本中提到,国师结党营私,席雲就是其中一人。有人见到国师经常带着席雲出入秦楼楚馆,与席雲私交甚密。国师还给席雲介绍风尘女子,席雲对这个女子一见倾心,将其纳为正妻。这证婚人还是国师。关于婚书的事情,原本应该由席雲自己去找太常的,但这般就要排队,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国师和太常,也就是陛下的七皇兄之间交情很不错,就是国师去跟太常交涉的。如此,席雲非常轻松地拿到了婚书不说,那个风尘女子很快就进了席雲的府邸。这操持结婚一事,还是国师的贴身内侍贺毅去帮着做的。之后归还婚书,也是国师去的。这下,牵扯了一大堆的人进去,包括太常也被宗正卿带走了。席雲原本出身虎贲,去到内廷,是由陛下调过去的。听说,是去盯着内廷的。但国师这么做,就是在腐化虎贲。这个罪责若是成立,最差也要五马分尸。还有人说,国师根本眼里没有陛下。国师的好多在玉堂署传抄不绝的作品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暗暗讽刺陛下。总之...”
深深叹了口气:“娘娘,这...看起来,国师是肯定要连累娘娘你了。这该怎么办啊?”
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兰昭仪收回手来,目光涣散。
过了一会儿,兰昭仪慢慢摸上了肚子,给碧如递去安心的眼神:“如此说来,倒是无碍。这都是他们朝堂上的事情,与本宫无关。虽然这国师的确是皇儿的老师,但这事儿也是陛下钦定的。现在,国师出了事,陛下就算要怪,也怪不到本宫的头上。更何况,本宫腹中可是陛下的血脉。这可是陛下的头一个孩子。陛下就是再气,也不会拿本宫和皇儿撒气。你且安心好了。去府库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养的东西。明日给陛下送过去。记得,到时愧疚一些,小心一些。顺便,再给封尧送上一条小黄鱼。这样,此番脏水便泼不到本宫身上来了。”
碧如静静听着,听完之后,忖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碧如明白。”
兰昭仪浅浅点了点头。
碧如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又看向兰昭仪道:“娘娘,夜深了,要休息了吗?”
兰昭仪从袖管中拿出了一张丝巾,往碧如的面前一递:“自然。但在此之前,先把自个儿打理干净~”
被兰昭仪这么一说,碧如一下就红了脸。
迅速拿过兰昭仪手里的丝巾,胡乱将脸抹了,这才服侍兰昭仪睡下。
***
翌日,碧如准备好了补品,往别居而去。
但别居的守卫却拦住了碧如。
碧如回了萱园,匆匆去了兰昭仪那处。
一见到兰昭仪,碧如就把这后宫之中不少人前去送补品,都被别居的侍卫统统拒之门外一事说了,还说连封尧都没见到。
兰昭仪好生安抚了碧如几句,才放了碧如离去。
看着碧如离去的背影,兰昭仪气定神闲地勾了勾嘴角。
***
也许还真是无官一身轻,秦博吟也得到了非常强烈的放松,这么一觉,可是睡得差点儿日上三竿。
这贺毅也是个相当识趣的,没来打扰秦博吟和杜津。
杜津也挺累,睡得也沉。
都快接近午膳的时间了,秦博吟才揉了揉眼,适应着强烈的光线。
然而,醒是醒了,却还有些贪恋杜津的温度。
使劲在杜津的心口蹭了蹭,才打算起床。
杜津拿给秦博吟这么一蹭,也给弄醒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瞥窗外,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这...这竟然都要吃午膳了...”
秦博吟索性把下巴搭在了杜津的心口:“怎么?难道你还觉得这是堕落了不成?”
杜津连忙摸了摸秦博吟的腰脊:“哪里?若是可以,我倒是恨不得跟你夜以继日地缠缠绵绵~”
秦博吟小小地撇了一下嘴:“就晓得胡说八道!”
杜津微微皱了眉:“我真这么想的!”
秦博吟笑得有点点不怀好意:“没有你爹的药,你确定你这会儿还说得出话来?”
杜津眼珠乱转,不敢看向秦博吟。
那小心肝儿也是乱蹦一气。
秦博吟感觉到下巴那里传来的擂鼓声,眼眸似一弯新月:“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了?”
杜津瘪了一下嘴:“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承认?”
秦博吟的右手撑在了杜津脸旁的枕头上,稍稍扬起上身,又用左手摸着杜津的侧脸,眼眸中隐约有些怀念:“无论承不承认,你我都老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何以那么介意?”
杜津慢慢按住了秦博吟左手的手背,看着秦博吟,眼眸中尽是情愫泛滥。
秦博吟扯扯嘴角:“好了~起身吧~我想用膳了~”
杜津微微顿首:“好~”
两人慢慢悠悠地起了身,下得床来。
秦博吟抓过披风一裹,准备前去浴房。
杜津撑着腰,慢慢走到桌前,打开那个漆盒,拿了一只药丸出来,捻开蜡纸。
这个时候,杜津才缓缓想起还没有倒水,于是准备前去外间拿水。
秦博吟见得杜津这个撑着腰的样子,原本还是想笑的,但一想到其实杜津已经快要不惑了,而他还这般与杜津夜夜笙歌,确实也挺亏杜津的身子的,于是走到杜津身边去,按了按杜津的肩头:“我去给你倒水,别动~”
听到秦博吟这么说,杜津的耳廓染上了一丝薄红。
微微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药丸,没有言语。
秦博吟来到外间,给杜津倒了一杯水来。
回到里间,把手中的杯子交给杜津。
杜津拿过杯子,虽然那耳廓上的薄红还没有褪去,但还是乖巧地把药丸吞了。
慢慢放下杯子,深深舒了口气。
待得杜津那离散的目光稍稍聚焦,秦博吟才牵过杜津的手:“走~我们去沐浴~”
杜津也顺从地任由秦博吟牵着他,前去浴房。
***
贺毅寻思着都快要到午膳时间了,无论秦博吟和杜津再怎么折腾一夜,这个时候都应该有些饿了,想要吃东西了,遂前来秦博吟这处看看情况。
刚好,秦博吟与杜津前去浴房的时候,贺毅才来。
进得屋中的贺毅,往那床榻上一瞧——没人。
立刻明白过来,这俩应该起身了,这会儿应该在浴房里,遂就趁着这段时间,把床单被罩给换了。
刚把被子掀开,贺毅的眼睫就颤了颤。
这是...
昨晚...
怎么会有好几丝红线?
难道...
可老爷不是已经送上东西了吗?
这...
看起来...
贺毅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全部扔进脏衣筐中,准备过会儿移交给其他小厮去清洗。
将床榻收拾好,贺毅又转过身来,收拾圆桌。
看见圆桌上放着两个蜡纸团子,贺毅在心底浅浅叹了口气。
迅速收拢情绪,赶紧把这圆桌给收拾了,又把美人榻给收拾了。
房间收拾好了之后,贺毅就去了茶室,给秦博吟和杜津准备早茶。
秦博吟和杜津梳洗好了,便回了房间。
见得房间都已经被收拾过了,秦博吟知道,贺毅应该是在他和杜津去浴房的时候过来的,大致应当是询问这个吃午膳的事情。
秦博吟看向杜津:“今日,这午膳,你打算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和我爹一块儿吃?”
杜津低下头,眼珠乱晃:“这...”
秦博吟来到杜津身边,双手攀上杜津的肩头:“你该不会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还这般忸怩吧?”
杜津微微侧过脸去:“与你,我倒是可以不要这脸。但你爹那儿,我自然还是要这脸的。”
秦博吟凑上前去,与杜津额头相抵:“你真的很可爱~”
杜津的双颊隐约有些桃粉。
***
就在这时,贺毅来了。
瞧见门只是虚掩着,贺毅自是直接就进了屋。
然而,却碰上这么一幕。
这还真是让他不知是进是退。
***
听得推门声,秦博吟大致知道,应该是贺毅来了,倒也没有主动地撤开,只是偏过头去看看,是不是贺毅。
贺毅瞧见秦博吟看过来,有那么一丝尴尬:“...那个...公子,早茶已经备好了。午膳,公子要去陪老爷用膳吗?”
秦博吟稍稍忖度片刻,道:“晚膳再去陪爹爹吃吧~”
贺毅端着托盘来到里间,把托盘放在了圆桌上:“知道了,贺毅这就去安排。公子,先用茶吧~”
1.不惑,指四十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5章 山雨欲来【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