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月加入后车队刚好凑齐五个人,老粉深知沈月津社恐的属性,所以带粉时几乎很少开麦交流。
然而软月加入车队后,自顾自地开麦讲话,声音很好听,听起来很有磁性却不显得刻意。
从声音判断这个榜一大佬年纪估摸大概二十多岁,像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我可以叫你阿月吗?”软月一边说着一边请求帮抢瑶这个辅助英雄。
这个英雄没什么操作含量,就是一个人体挂件,骑在别的英雄头上给对方增加血量,有短暂的控制技能和aoe范围伤害。
沈月津听着这个声音感觉非常熟悉,与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很像,还有这个被尘封已久的称呼。
不知道被什么驱使他主动开麦,回道:“可以。”
他似乎听见了软月轻笑一声。
“阿月可以带我躺赢吗?”
软月虽然是这样问,但是行动上毫不犹豫的开局直接跟沈月津走在一起,丝毫不管被对面连体打爆的自家射手。
射手是一个女粉,被迫补位到这个位置。被对面射手辅助压着打连塔都出不去,心态不免有些炸裂。但是她方才抽空看了直播,也清楚这个瑶就是连续砸出二十一个水母烟花的榜一大佬,虽然心里有些怨言,却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好在沈月津打的是打野位置,经常帮她过来抓人,缓解了她不少的压力。
段位不是很高,就相当于炸鱼局,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阿月还是那么棒呢。”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沈月津握着手机的力度一紧,嘴角紧绷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这句话瞬间将他内心修筑的堡垒击碎,堡垒内是支离破碎的过往,泛着苦味,但又是沈月津多年来不愿舍去的。
那些破碎、脆弱的记忆碎片参杂着阴霾与晦暗,灰扑扑的,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在那残缺不齐的缝隙中依稀能窥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散发着光,在这片灰暗中亮如白昼。
越贴近那道身影,沈月津心跳得越快,湿了眼眶红了耳朵。
软月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个原本模糊的身影瞬间清晰温暖了起来。
“别哭呀。”
沈月津匆匆下播,狼狈的姿态被阻挡在镜头之外。
左下方出现了一个红点,软月的游戏账号给他发了消息。
【加我微信,沈月津】
他现在确定了,软月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在初二的时候班级里来了一个转学生,高高帅帅的,笑容明亮耀眼。
那时候他被一群人男人堵在厕所的隔间里,两只胳膊都被擒住,校服在撕扯中变得皱皱巴巴的。
“脱下裤子给我们看看是男是女啊,该不会是个变性人吧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寸头男生嘲讽着,边说边给旁边的男生递了个眼神,男生们得到指令作势要强扒下沈月津的裤子。
“做什么呢,带我一个呗。”新来的转学生顶着一头卷毛,双手插兜悠哉悠哉地走到寸头的面前。
“新来的不要多管闲事。”
“呀,我怎么能是来管闲事,只是想跟你们一块玩呢。”
转学生笑眯眯地弯起双眸,几个四两拨千斤的动作下来便将抓着沈月津的男生一一扯开,随后弯腰捏起眼前人的下巴,细细打量着。
“很明显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哦,不过倒是你我有点看不清是人还是狗,不介意让我确定下吧?”
转学生转过头,将目光放在寸头男的身上,“你觉得他是人还是狗呢,沈月津同学。”
沈月津有些诧异这个新来的转学生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虽说是做了同桌但是两节课下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寸头男怒目圆睁,脏话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转学生缓缓站起身,脱下校服外头披在了沈月津的身上,随后缓缓走向寸头男。
“哎呀你这幅样子是做什么,别伤了同学之间的和气,我只是好奇心比较重而已。”
沈月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转校生一拳就把经常欺负自己的寸头男撂倒在地,没等看个明白,旁边几个趋炎附势的狗腿子也被全部打到在地。
“果真不是人。”转学生微不可查啧了一声,随后笑容灿烂地看向沈月津。
“厉不厉害?鼓个掌,以后哥罩着你。”
沈月津没有回应这句玩笑话,低声道了句谢便狼狈离开。
这个转学生名字很好听,宁羡诩,这三个字伴随了他一整个青春。
其实宁羡诩比他还要小上三个月,但在他面前总是以哥哥自称,搞得沈月津后来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弟弟。
宁羡诩是一个社交达人,得益于帅气阳光的长相,刚转来没多久便和近乎半个年纪都混得熟。
对方会打篮球,会拉小提琴,唱歌跳舞绘画近乎样样精通。
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王子,身上每一处都散发着乐观开朗的气息。
童话里王子的身旁都会有一个骑士,然而宁羡诩的身旁只有他一个灰扑扑的不知什么身份的人。
沈月津也不明白自己身上哪一点吸引到了宁羡诩,让对方近乎寸步不离地巴着自己。
还好有宁羡诩的存在,让他今后的校园生活一直风平浪静,那些曾欺负过他的人只得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发臭。
记得有一晚忘记带钥匙打不开门,父母还在店里忙着也不想去触他们的霉头。
留在店里断然是不可以的,沈月津只得背着书包去另寻休息的地方。
“叮铃叮铃”清脆的车铃声有些模糊不清,直到离得近了沈月津才听得清,意识到后面有人于是连忙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开路。
“叮咚,发现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宁羡诩骑着自行车停在他的身旁,笔直修长的双腿撑在地面上。
沈月津不愿承认自己的窘境,辩解道:“我就是忘记带钥匙了。”
“去我家坐一会儿啊,离得不远,还车接车送哦~”宁羡诩推了一下车铃,狡黠一笑。
宁羡诩住在一个很大很豪华的别墅里,沈月津一开始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像宁羡诩那种性格,而且兴趣爱好广泛,家庭条件必定是不一般的。
宁羡诩的卧室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随风摇曳。
宁羡诩就站在窗前,身披皎洁的月光,骨骼分明的手握着一把琴弓在小提琴上缓缓拉动着。
这幅画面沈月津记了很久,很久,不知缘由。
“很荣幸,我现在拥有了第一位听众。”宁羡诩弯腰,颇为优雅地鞠了一个躬,“不知沈月津同学喜欢吗?”
直到很久之后沈月津才知道那晚的曲子叫什么,只可惜自己听了那么多版本都找不出任何像是那晚的感觉。
宁羡诩不爱写作业,总是喜欢抄他的作业,这就逼得沈月津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认真完成作业。
每每宁羡诩趁着早自习抄完后还不忘点评一番,说哪哪哪有问题。
到时候沈月津就在心里吐槽,就他一个上课不听课下课不写作业的还指导他学习。
结果上课老师讲解作业时沈月津才发现,宁羡诩说得都是对的。
期末成绩下来后沈月津傻了眼,宁羡诩抄了他一整个学期错漏百出的作业竟然考到了全校第一。
沈月津很气愤,对方这种戏耍自己的行为。
面对自己的不满,宁羡诩只是笑眯眯地举着他的卷子看。
“月津还真是棒呢,比期中考试进步了五十多个名次哦~”
沈月津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年级吊车尾的成绩不知不觉间已经一步一步爬到了中游水平。
他不傻,知道如果不是宁羡诩抄自己的作业带着他认真学习,再加上对方还时常指导自己,自己不可能进步这么多。
宁羡诩对他很好,沈月津一直觉得那段时光只是恍然南柯一梦。
按照宁羡诩的成绩完全可以进入重点高中,但是还是和他一同进入了一所普通的高中里。
那时宁羡诩怎么说的呢,大概是阳光极为明媚的早上,宁羡诩骑着自行车停在他家楼下,车铃声清脆悦耳。
“沈月津。”宁羡诩高喊一声。
沈月津叼着牙刷从窗户探头而出。
“真不幸,我还得要接送你上下学。”
“?”
“哥哥我又跟你同校啦~”
“啪嗒”沾着白色牙膏沫的牙刷从四楼坠落掉落在地面,宁羡诩看着地面上的牙刷先是一愣,随后笑得直不起来腰。
宁羡诩的自行车也伴随了他整个青春,他坐在后座上抱住对方的腰,温柔的风清凉的雨洁白的雪他都一一感受过,还有那强劲有力心跳声。
宁羡诩无论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然而对方总会笑眯眯地揽着沈月津的腰,脑袋一歪倒在对方的肩膀上。
“月津,你怎么一点也不黏着我?”
有一晚,沈月津因为没有听清母亲的叮嘱“你去把饭店锁上”,以至于柜台地下大量钞票丢失。
旧事被反复提及,责骂侮辱的话像是炮弹一样,一颗一颗砸到沈月津的身上,这使得原本就脆弱的精神摇摇欲坠。
“你这样的废物怎么不去死?”
“你杀了你的亲弟弟还不够吗?”
“耳聋的废物早知道你是个扫把星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父母去警局报案彻夜未归,沈月津握着一瓶安眠药,就着水一颗一颗地吞。
破晓的光明亮温暖,他听见楼下宁羡诩一声比一声响亮的呼唤,但是自己无法作出任何的回应。
等他再次醒来便是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的管子,一旁的宁羡诩表情有些不对劲,看到他清醒后立马扯出惯用的笑容。
只不过原先赏心悦目的笑容此刻比哭还难看。
“你真的是笨的要死。”宁羡诩摸了摸沈月津的脸,似是安抚,“有我在呢,别怕。”
就这一句话,沈月津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松懈,潸然泪下,小声呜咽着。
宁羡诩站起身,弯下腰,抱住了他。
“我一直在。”
可是宁羡诩失信了,那句“我一直在”变成了一张空头支票。
高三那年,宁羡诩不告而别,失去了联系。
沈月津的心仿佛被挖走了一块,空荡荡的,不停有冷风灌入。
小宁真的舍不得让他成为炮灰受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宁羡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