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日卖电视台,直播结束之后的录影厅。

白山镜送走最后一名围住他索要签名的节目组工作人员,长长松口气,再一回头,早上偶遇的三名高中生悄无声息的的刷新出现在他身后。

“你们还没走啊。”他活动下僵硬肩膀,重扯出个营业模式下的清凌笑容,“签名合照还是想要占卜?“

他问的自然,一副已经习惯像出卖物品一样出卖自己的价值,于是尴尬的反倒成了别人。

“都不是啦。”园子猛摆手示意不是为了这些来的。她单纯只是想跟偶像说个话就心满意足,而恰巧白山镜比起签名合照这些商业活动倒是更愿意认真解答别人在这方面的疑惑。

二人一拍即合,展开学术探讨。

“镜先生直播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白山镜认真点点头,但随即扯扯唇角苦笑说,“但他们不信吧。”

刚才直播时主持人问了一句电视台的风水问题,白山镜没有避讳摄像头的存在,说的直白。

“不太好,犯了形煞里的天斩煞,天斩中最严重的正斩,最易发生血光之灾。”

其实玄学这种事,无论东玄还是西玄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在全然不信的人眼中他的话听起来就是故弄玄虚危言耸听的神棍骗子。

白山镜也很明白这一点,他清楚自己在一些人眼中是奇怪的人,异类。

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但园子很信,并且相当有求知精神。

“死后的世界存在吗?”

“大概吧。”

“人死了会转生吗?”

“佛教里确实有‘四有轮转’这个概念,但是否真的存在要等死了才能知道吧。”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其实现在就有,阖上眼后就能感觉到,千奇百怪奇形怪状的都有,屋子里甚至因为填塞的人和鬼都有点多,有些拥挤。

但白山镜不想吓到高中小女孩,正准备随口编个谎话。却听见园子关切地问,“如果一直都能看见鬼的话,您不会害怕吗?”

白山镜一愣。

死者灵魂的皮相会停留在死时的那一刻。

他们中安详宁静的少,缺肢断腿,头颅破碎的才是大多数。

这些血肉模糊,形状可怖的灵魂,就是常人认为的“鬼”或者“阿飘”吧。

小的时候当然也会害怕,不是害怕怖相怪诞。而是害怕这份只有他自己能看见所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孤独。

不然也不会天天黏在那个人身边,打扰的他烦不胜烦。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害怕了?

对了,是16岁之后。

萩原死后,他再也没有逃避过那个阖上眼后只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可是这么多年,他最想见的那个灵魂,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不来见他,是对他...失望了吗?

“镜先生...?”园子见白山镜在原地出神,轻轻出声喊他。

白山镜骤然回神,呼出口气,“抱歉,走神了。”

他按亮手机看眼时间,“还有什么问题想要咨询?总之先离开这找个咖啡馆说吧,我去拿下外套。”

说完,他轻点下头走向服装间。在过道走廊和从服装间出来的人迎面撞了个满怀。

白山镜后退趔趄几步才站稳,对方撞了人却毫无自摇摇晃晃的向前冲去。

“抱歉。”他习惯性的道,却嗅到一股浓重铁锈腥味直冲鼻尖。

这股似曾相识的气味犹如一道朦胧水汽,即使经年不见,仍然会循着记忆在每一个下雨的日子侵蚀回忆追上来。

白山镜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扭头回身看去。

撞他的工作人员惊慌无措的停在明亮舞台灯下,磕磕绊绊的打着摆子,看样子遭受冲击的不轻。

“死,死人了——!”

灿如白昼的舞台灯光映出染成一片鲜红的工作服下摆,深红血污在地面拖出一道长痕,从服装间一路蔓延出来。这么大的出血量,像是有一个人被榨干了身体里全部的血。

嘈杂后台倏然静了一霎,随即潮水般哗然躁动爆发。

工藤新一精神一振,大步冲向服装间。与白山镜擦肩而过的时候,脑海里油然而生的一种冥冥预感促使他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人潮涌动,影影绰绰。

隔着一张张同样惊惶无措的失色面孔,只有白山镜那张清淡秀丽的脸一瞬间如被河水冲刷过般鲜亮。

他怔在原地没有反应,那双颜色很淡的浅灰眸子因为晃动灯影变得琉璃般通透,看不清任何情绪。

骤然之间有股独立于在场所有人之外的格格不入。

-

死者已经连喊救护车的必要都没有了。凶手割开了他的全部颈大动脉。淌出的红黑色的血浸泡在木地板上,踩起来像被打翻的油彩般粘腻。

尸体仰面跌躺在服装间里,门后大穿衣镜倒映出垂下的歪斜脖颈。因为失去体内近乎全部血液而干涸的面容勉强让人认出是节目组的制作总监。

工藤新一翻来覆去检查一遍,叹了口气起身说:“是谋杀,报警吧。”

白山镜闻言,向人群边缘的水无玲奈投去一眼,

看暴力风格倒是很像组织那群人一贯的粗暴做法。

水无玲奈:“...”

她微微摇了下头。

那很好了。

白山镜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安心的继续混在人堆里浑水摸鱼等待警方到来。

东京警方到场极快。目暮警部来了看见尸体前的工藤新一,轻车熟路的过去询问状况。

跟在他身后满脸正气却斜叼牙签,将两种截然不同气势浑然融合入一体的警官却转头扫视了一圈人群,眼神左顾右盼。

白山镜看见他转过来的正脸时,呼吸轻轻一滞低下了头,脚尖无意识踢了踢地面。

他没想到伊达航会来。东京那么大,搜查一科的警察那么多,偏偏来的是过去的熟人。

稍许,伊达航找到他要找的人,拨开人群走来,“小镜好久不见,你果然也在这还没走。怎么跟我们还这么生分,回来也不说一声。”

大咧咧语气一贯的爽朗,熟稔的仿佛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一样。

白山镜也只能抬起头,装出才刚发现他的样子惊喜招呼,“班长好久不见,你也来了。”

“别叫我班长,这都多少年了。”伊达航摆摆手,又对他说道,“对了搜查一科接到报案的时候松田正好在出外勤,他说那边结束了就过来。”

白山镜被这个天降消息冲击的愣了下,条件反射的皱眉,“他来干什么?”

他回了日本,最想躲开的人里之一就有松田阵平。

话出了口才骤然反应过来质问的过于没有边界,以自己现在的立场没资格这么问。

他弥补般扯出个清淡的笑,“谢谢,班长,我的意思是还是不麻烦他了。”口吻过于客气反倒有股用彬彬有礼来拉开距离的意味。

伊达航怔了一下,被这份疏离搞的看起来有点伤心了,“小镜,你跟我们客气什么。说起来你这次回来也没联系我们,你...”

他还想说什么,但不远处目暮警部已经在挥手喊他过去帮忙,伊达航咽下没说完的话,重重拍了白山镜的肩两下,走了过去。

死者男,四十二岁,死于颈部刺切伤,初步推断凶器为锐器刀具。

人生轨迹一片平稳,没有赌博没有炒股没有投资失败,简而言之没有随随便便去死的理由。

据现场同事们的说法,死者少有的个人爱好是每周五下班后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到银座附近一家名叫“路易”的酒吧小酌一杯。

但东京工作节奏压力大,周末去居酒屋和酒吧放松也是常态,无可指摘。

总的来说死者脾气不算好,工作和生活中也和人起过几场口舌争执,但也不至于被人恨到杀人泄愤的地步。

围观群众里有人忽然想起,“今天上午总监不是还和白山先生起过争执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脑袋整齐划一的像受到日光吸引的向日葵一样转了过来。

白山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清润眼里闪过抹茫然,顶着数道视线指了指自己示意。

我么?

“这不可能。”目暮警部断言。

虽然已近中年不懂现在年轻人流行的明星,但他略懂物理学。

他扭头又看了白山镜一眼。对方单手插兜站在那。阴柔清瘦,忧郁纤弱,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说他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干净利落杀死壮出两个身板还有余的死者那是天方夜谭。

除非他是从小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

那更不可能。

察觉落过来的视线,白山镜仰脸送出个笑,看起来很是乖巧。

目暮警部收回眼直摇头,“而且他也没有犯罪动机啊?”

“他不是才在电视直播上做出了什么血光之灾的预言吗?很有可能是为了证实自己预言的准确。”那人一指刚关闭的摄像机。

伊达航无语:“为了证实自己预言准确所以杀人?这个逻辑也不通顺啊。”

“但只要他这次没被抓,以后就会声名大噪身价倍增啊。”那人举例,“《资本论》里不是就说只要利润达到100%,就足以让人践踏一切法律。”

伊达航:“...”

他现在无比庆幸来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松田这个暴脾气。

如果让松田阵平亲耳现场听到这些对白山镜无厘头揣测,八成会当场和现场群众发生争执。然后被投诉被批评被罚工资和例会时写检讨当众朗读一条龙。

当然他也不会在乎就是了。

毕竟——

自从七年前那件事后,松田阵平的脾气和以前比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

“警部,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扔掉的凶器。”负责现场排查的警员像举奥运火炬一样高举个空咖啡杯小跑过来。

掀开杯盖,沾血的水果刀被人塞在里面。

目暮大喜:“太好了,指纹对比结果出来了吗?”

“凶器上没有指纹,但是咖啡杯上的指纹鉴识显示呃...”汇报的警员尴尬的瞅了一眼就站在伊达航身边的白山镜,指了指,“是这位先生的。”

白山镜挑了下眉,还没吭声,场面已经先乱了起来。

有人躁动跳脚:“警官还在等什么?赶快把他抓起来啊。”

“等等!这不是镜先生做的!”工藤新一前来阻止,“受害人身上没有任何反抗伤口,是毫无防备下被割喉的,只有熟人作案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们今天都认识了算是熟人啊!警官你们可不能因为认识对方就徇私包庇啊。”

目暮一个头两个大,“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请先冷静一下。这并不能当做证据。”

前方一片混战,每个人都在呱呱呱,像有一百只青蛙同时在叫,白山镜被吵的头疼,低头从兜里摸出耳机戴上。

于是水无玲奈看去时看到的就是四周嘈杂喧嚷乱成一锅煮开的粥,只有粥中心的白山镜一副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模样。

水无玲奈:“...”

她趁机挤过去问:“要通知吗?”

白山镜摘下一边耳机,“通知谁?”

水无玲奈放低声音说出那个名字,“gin。”

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被人用力的狠狠瞪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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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在酒厂当神棍了好吗,好的
连载中夜来江水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