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结束，按照以往，回来后第一天的主线任务就是讲试卷。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下午所有老师要去市里统一开教研会，所以只上了半天的课，下午的时间留给学生上自习。
陈衍假期里的这几天并没有睡个安稳觉，半天下来，每节课都在打瞌睡。
不过，因为假期效应，这种状况的人不少，老师也理解，所以没管太多。
一月的天寒风刺骨，教室里开着空调倒是不冷，但一出门，巨大的温差让陈衍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使不上劲，只能浑浑噩噩的趴在桌子上。
迷糊中，他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附在了他的额头上，很舒服，他希望能多停留会儿，但没有如他所愿，没多久就移开了。
陈衍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丢进了深海里，无法呼吸，快要溺死了。
除此之外，喉咙好像要着了一般，火辣辣的疼。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阿衍，醒醒。”
蒋肇安看着面前发抖的身体，感觉有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脏上，控制不住的叫了“阿衍”。
陈衍费力地睁开了眼睛，但发现眼神无法聚焦，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下一秒他感觉那人往前凑了一些，“我带你去医务室，好不好？”
“不好。”他不想打针。
生病时的陈衍语气里多了几分任性，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蒋肇安想伸手抱抱他，但最终，伸出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那我们吃点退烧药好不好?吃完就不难受了。”他细声哄道。
“真的?”陈衍用尽力气坐起身来，怀疑的问。
“嗯，真的。”蒋肇安又凑近了一点，让陈衍靠着他的肩膀，少用点力气，没那么难受。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陈衍再不吃药，他就要不顾陈衍的想法，抱着他去医务室了。
把水杯放到陈衍手里，然后又把药递过去，但迟迟没等来回应。
蒋肇安抬头去看，然后就见陈衍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咽不下去胶囊，能换一种吗？”陈衍的声音有些闷。
听到这，蒋肇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好。”
他从陈衍手中拿走水杯，起身去换热水。
回来利索的冲了一包退烧药，等水变温后，才递给陈衍，看着他一大口喝完。
吃完退烧药后，蒋肇安又给他接了半杯温水，放在桌角。
做完一切之后，陈衍觉得确实没那么难受了，就是有点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要趴下睡觉，但被人阻止了。
蒋肇安一只胳膊支撑着陈衍，不让他趴下。空出来的手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然后手动的帮陈衍穿上了。
此时的陈衍很听话，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呆，一看就是还没清醒，乖乖的配合着，没有反抗。
蒋肇安把拉链拉到顶，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风的地方，才放手让陈衍睡觉。
然后他在旁边做着试卷，每隔一段时间伸手去摸一下陈衍的额头，温度确实比最初的时候低了。
蒋肇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衍睡了大半天，刚睁开眼，就看到蒋肇安在“唰唰”的写着作业。然后就觉得身体有些沉重，但挺暖和的。
他坐起来，大脑开始强制开机，然后看到了身上不属于自己的黑色羽绒服。
谁的?
随即一张脸和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只穿了一件卫衣的蒋肇安，心里的愧疚迅速涌了上来。
“怎么样？还难受吗?”蒋肇安身体前倾，伸手要再感受一下体温，但还没碰到，就被陈衍拍开了。
蒋肇安看他这个别扭样，估计是退烧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但随后，又有点惋惜。
乖乖的阿衍没了，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了。
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如果代价是陈衍难受的话，那希望永远不要。
陈衍快速的脱下衣服，放到了蒋肇安的怀里，“谢谢你啊，快穿上，别冻感冒了。”
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副大人关心小孩的模样。
可蒋肇安却在想：那么会关心人，可怎么还把自己照顾发烧了呢？
陈衍觉得发烧时自己的言语太过丢人，再加上刚睡醒，所以大脑反应有些慢。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陈衍在蒋肇安的监督下，喝了好几杯温水，又被强迫的正式测量了一下体温。
确定彻底退烧了，蒋肇安才放过他。
而等陈衍反应过来时，早就为时已晚了。
顾及着陈衍嗓子不舒服，晚饭是蒋肇安打的，很清淡，一点也不符合陈衍喜辣的口味。
再加上身体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吃的不多。
蒋肇安看在眼里，怕他晚上会饿，又软硬并施的劝着吃了一点。
晚自习时，成绩单传到了陈衍这里。
他看了一下排名，比上次进步了很多。
物理考的不差，他直接进了前十五名。
还好这次考的不错，陈衍庆幸道。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老师后，把手伸进了书包，没多久掏出了一部手机。
在桌子下面拍了成绩单，然后发给了李明兰。
【妈，期末成绩】
那边的人估计在忙，没看手机。
陈衍等了一分钟，仍然没有回复，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成绩单的第一行，仍旧是蒋肇安霸榜第一。
真厉害。陈衍想。
没有老师的晚自习注定是热闹的，再加上三两成群的讨论成绩，即使是尖子班，也不免有些乱。
蒋肇安想着陈衍生病，所以今晚没有出题。
无事可做的陈衍，老实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然后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蒋肇安的羽绒服袖口上有一只很小的猫咪装饰品。
看起来很好戳的样子。
不过感觉这东西和蒋肇安不太配，不知道是谁买的衣服。
陈衍看了一会儿，实在手痒，忍了半天后，实在受不了了。
开始一下两下的戳它。
蒋肇安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陈衍身上，当左手臂传来感觉时，没忍住转了头。
然后就看到平时有些小脾气的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因为摆弄一个装饰品而满眼笑意。
蒋肇安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但陈衍已经和他对视上，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我就戳一下，你别那么小气。”因为侧趴着，陈衍的鼻音有些重。
他并没有收手，相反，还有些变本加厉，开始去捏猫咪的头，然后又又又上瘾了。
“你不用管我，你学你的。”他没放手，自认为体贴的说。
蒋肇安把视线重新移到卷子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其实陈衍的力道很轻，隔着羽绒服根本碰不到人，但这也足以令某些人无心学习。
为了不打扰陈衍，蒋肇安全身都不敢动，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体也开始逐渐的发麻。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陈衍根本没有发现，一直到下课，蒋肇安都没有再写一个字。
放学铃响，陈衍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
站起身，刚要拿着书包往外走，就被蒋肇安拉住了。
下一秒，手里被塞了一堆东西，陈衍低头一看，是感冒药和退烧药。
“给我这东西干嘛？”陈衍俯视着坐下的蒋肇安。
“虽然烧退了，但也不能大意，把药带回去。”
“我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再发烧！”陈衍反驳。
“以防万一，如果复烧了，你没有及时吃药，烧傻了怎么办?”
蒋肇安看着他的眼睛，说完停顿了一下，“我家隔壁有个男生，就是发烧烧傻的。”
这一句话给陈衍整沉默了，他不想变成傻子。
于是把药装进了口袋。
“你不走吗？”
“你先走吧，我想把这道题解出来。”
“那你别太晚。”陈衍点点头，转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陈衍打开手机，消息栏里是李明兰的回复：【小衍真棒[大拇指]，继续加油啊】
陈衍嘴角上扬，没忍住笑出了声，连眼里都带着笑意。
他收起手机，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歌，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