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受了彭大叫的光剑重重一袭之后,梦主身周的镜子居然迅速修复,变得完好无损。更要命的是,梦主不仅再一次在镜中看见自己的镜像,这次不是变丑,而是……变性?!
彭大叫和橘座瞬间傻眼,都呆在了原地。
半晌,小白的声音颤颤巍巍地从他们身后冒出来:
“师父,橘座,她……她变成男的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彭大叫挠了挠头皮,似乎还在对刚才的“植发手术”无法忘怀。他双眉紧锁,语气中带上一丝紧张:“这下子不能乱打了,我们得搞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可是,我实在想不通她和镜子的这些变化是什么原因,而且我的光剑攻击也无效!”
小白也焦急万分,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办……我们如果找不到打败镜子的办法,我们会怎样?”
彭大叫咬着牙,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镜子肯定就是深渊能量制造的梦魇障,目的不仅仅是加深梦主的心理阴影,也可能顺带攻击我们——这样就糟糕了,因为梦多维里的我们,是可以被重伤的。”
彭大叫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表情变得悲伤又愤恨。
小白双目圆瞪:“我这才是第一个任务啊!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
彭大叫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小白脑门一下,为了安抚小白,表情放松了一些,露出一个笑容:
“这可是混沌区的噩梦,碰到困难是很正常的。而且,我攻击无效,不是还有橘座这个智囊吗?橘座,既然强攻不能取胜,我们要不要试试智取?”
“你说得对,”橘座也开始有些紧张,语气愈发严肃:“你们两个掩护我,我试着靠近她,看看什么情况。”
说罢,他深呼一口气,拢了拢挎包,慢慢走向梦主。
待他走到梦主跟前,发现梦主依旧不关注镜子之外的任何人和物。她的本体还是女生,但是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死死盯着镜子里面的映像——那个西装革履、昂首挺胸的男人。
镜中男人的脸,依旧是那张梦主那张脸。但是性转后的男性,表情却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不仅如此,镜中人竟然和梦主说起话来,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
“你看你这个样子,丑就算了,还那么软弱。你们女人就是这样,臭美、虚荣、懦弱、无力……整个就是累赘!自己没本事,净会乱花钱,真没用!”
“我已经很努力了!”女儿身的梦主终于忍不住泪水,开始嚎啕大哭:“我为了变漂亮、保持身材,我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我不光要吃苦,我还要花钱!你难道不知道,美貌也是要花钱维系的吗?你们男人一边说女人要美,一边说女人为了美乱花钱……我给我自己花钱有错吗?!”
“哼!本来就是这样啊!你说哪个男人不想找个漂亮女人?”镜中男人继续挖苦,一脸尖酸刻薄:“再说了,不管怎么说,女人都是要找男人结婚、以后相夫教子的,钱不是应该攒着给以后的家庭吗?什么给自己花钱?简直是浪费社会资源!”
“给自己花钱怎么浪费了?我就要把钱用在自己身上!”梦主暴怒地嘶吼起来,跟镜中男人指着鼻子对骂:“姐不仅要给自己花钱,姐还要去整容!姐要当明星!姐要挣大钱!然后让你们这些臭男人们高攀不起!”
男人眯着眼睛,“哼”了一声,表情轻蔑:“对对对,男人当然高攀不起!十块钱的盒饭都是男人在吃,二三十块的奶茶都是女人在喝!所以你们女人就是拜金!就是虚荣!自己没本事赚钱,就嚷嚷着花男人的钱!”
梦主听着这句话,笑了一下,那表情仿佛就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无语至极:“吃十块钱盒饭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喝二三十块钱奶茶的女人?!女人花自己的钱怎么了?男人没挣到钱,就去责怪陌生的女人花钱?脸都不要了?”
……
听到这些话语的橘座,恍然大悟,发现了梦主的矛盾症结所在:她对自我价值的认识,似乎陷入了一个应对男性质疑的“自证陷阱”里,而且越陷越深。
首先,由于“模特”这个职业特点,她一直生活在“被男性凝视”的状态中——就像她的梦境里,出现了很多靠近模特“欣赏”的猥琐人一样,她的反抗之举,就是用那满身的眼睛、用自己的身体,“凝视”回去!
而她被凝视得多了,就顺理成章地产生了严重的身材和容貌焦虑——镜子里映出的那些或胖或瘦、畸形丑陋的人像,就是她最害怕的模样。
接着,有什么解决方案呢?从那些整容医生的出现来看,她想象的解决方案就是整容?
然而,整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自己似乎也没搞懂这个问题。于是在“取悦别人”和“取悦自己”之间,反复横跳于两个极端。
最终,出现在镜中的那个男人,既是她焦虑的源头,也是她想通过性别反转来实现的抵抗方式。
等等……性别反转?
橘座忍不住自言自语:“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正当他灵光一现的时候,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自己被一股外力重重压倒。短暂的眩晕后,橘座惊讶地发现:自己怎么躺下了?!
他转头一看,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手术床?!怎么又伸出来那么多绳子,自己怎么被绑在了上面?!
更恐怖的是,橘座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移动的声音,他努力抬起头,就看见挪着碎步、往他身边聚拢的——整容医生?!
橘座心中警铃大作:那几个整容医生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被彭大叫打散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拿着手术刀往他这边靠近,目光灼灼,像是盯着一块肥肉?!
彭大叫和小白几乎是同时发现了橘座的险境,一个用光剑攻击,一个用身体冲撞过来,企图拯救被困的橘座。
但是无论他俩怎么进攻,那些整容医生都在被攻击的瞬间消散,又在另一个地方重新聚拢,围向手术床,磨刀霍霍地,意欲朝着橘座下手。
梦主那边唾沫横飞,已经不只是在骂着镜中的男人了。她开始环顾四周,对着来来去去的模特人形喊道:
“臭男人!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丑成什么样?你们才需要整容!都给我整!整!整!”
“为什么总是男人对女人的外表挑肥拣瘦?也要让他们尝尝我们吃过的苦!姐妹们!把这些男人们抓起来,去整容!什么建模脸,胸肌腹肌三角肌,断骨增高……统统给我安排上!”
这时,所有的女性模特们,像是听到了召唤,突然停止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她们瞬间团结起来,一拥而上,朝着那些围观的男性观众进攻。
这些男性人形,纷纷被冲上来的“女模特”拳打脚踢,然后强行按倒。接下来,原本空荡的空间,凭空出现许多整容医生和手术床。
场面一度混乱到了极点:不断有男性被捆在手术床上,不断有新的整容医生凭空出现,给这些“男人”动手术。
有的被手术刀划了脸,医生直接就着刀口在那里揉捏,就像捏橡皮泥一样,企图捏出一张完美的脸型。
有的被扒光了上衣,由着医生在身上用笔画来画去,皮肉被医生用手术刀沿线划开后,塞进一些不明填充物,又用剪刀和针线悉数缝上。
有的被医生用锯子朝着腿骨下手,锯开后在中间填充上钢筋和其他材料,随后缝合。
无论哪种,显然都是不打麻药的——因为现场惨叫连连,男性的求饶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而女模特们,在看到“男人们”被整容医生下手之后,就功德圆满地消失不见了。
橘座这边有彭大叫和小白护体,暂时没被“整容”。但是数不尽的整容医生像打地鼠一样,这边打完那边冒。彭大叫和小白一刻不停:如果体力耗尽,橘座就凉了。
橘座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我知道了!!是镜花缘!!”
彭大叫和小白一边打医生,一边问:“啥?!”
橘座:“这个任务的核心词啊!镜花缘!”
彭大叫 小白(困惑脸):“啥?!”
橘座:“那本小说啊!清朝文人李汝珍的小说啊!”
彭大叫 小白(问号脸):“啥?!”
橘座的声音都喊劈了:
“你们两个没文化的猫冬瓜!镜花缘里面最有名的故事就是女儿国啊!”
彭大叫 小白(对视一眼,依旧问号脸):“啥?!”
彭大叫忍不住了,一边喘着大气打医生,一边怒吼:“你个吨吨别秀了!赶紧说要做啥!”
橘座也“啊”地怒吼了一声,用生平最快的语速说:
“你们两个要变成女的!变成女的才能打碎梦主的镜子!!”
彭大叫 小白(傻眼):“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