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被发现了。忍冬抬起头，正对上周凌看她的眼睛。明明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都感应到了她的闯入
“学习这么不专注，小心考不上。”
“刚才去哪儿了？”他走过来，顺手开了灯，在对面沙发坐下。许是看书疲惫，他用两只轻揉起眉心褶皱。
“被逮回妖界了。不过没关系，我又溜出来了。”忍冬翻坐起来，斜靠在沙发上，慵慵懒懒瘫着的样子就好像这里是她的窝。
周凌脸上的紧绷换成了另一种紧绷：“你又回我这里，不怕他们还来抓你？”同一个坑掉下去两次，会显得很蠢。
“我饿了。”她舔舔嘴唇，说得有气无力。柔弱又可怜的模样，表演痕迹过重。
周凌却放弃了追问，起身：“那等着。”
瑞香摸着下巴，目送周凌进了厨房：“你知道吗，我刚才有在仔细观察他。一开始，他不高兴于你不辞而别。然后吧，他好像挺担忧你的处境。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先紧着你的肚子。”
忍冬：“那你总结出什么没？”
瑞香：“唔……他很孤单，他的情绪在被你牵着走。唉，真是个强大又脆弱的男人。”
“看来你懂很多啊。”
“那是。”
“你这么聪明，不如分析分析他能感应到我的原因，嗯？”
瑞香嘿嘿道：“……这个，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分析得很好，下次别分析了。”
周凌准备的吃食很丰盛。忍冬干掉了满满一碗桂花蜜，一盘子今天在商场买的鲜花饼，撑得肚子饱饱。其实，她作为大妖，不必遵循一日三餐的规律，可她现在就是想吃。
“谢谢你的招待。”她满足地擦嘴巴。
“桂花蜜没有了，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买。”
“别了，我说过了，我可能逗留一两天就会离开。”
“怎么，我这儿住着不舒服？”
“就是……不想打扰你学习啊，你是要高考的人。”少女两只手扇巴扇巴，“而且我呢，我是一只小蝴蝶，喜欢到处飞呀飞，大概走了就不会再来了。”
他摇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哈，妖和人怎么做朋友啊！”她说得理所应当，笑得没心没肺。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瑞香弱弱地吐槽：“你这么说有点伤人啊。”
周凌却道了声“好”，倒是洒脱：“那明天陪我出趟门吧。”
“？”
“相识一场，就这么说再见，不遗憾吗？”
明天……她要在这儿等她的盟友啊。忍冬正要一口回绝，又细想了想——罢了，对方若来了那便候着，等她回来再谈。再者说，既然借了人家的地盘办事，总不好一再拂了主人家的面子。
“去哪儿？”她问。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周凌带她去了昨天那个商场，给她换了身新衣服新鞋子。
崭新的人类少女出炉。镜子里的忍冬眨巴着大眼睛，很是觉得这身打扮顺眼。简单的白色T恤，胸口一朵彩虹花，配牛仔短裤，脚上一双粉白色运动鞋。头发编成两条小辫儿搭在肩头，点英簪被取下来，换成一个蝴蝶发卡，手腕上，则搭配了一个花藤手镯。
本以为就是买衣服，最终却是要去游乐场。
周凌在门口把票买了，才和她解释原因：“第四本日记上写着，她找了份家教的工作，赚了钱，想再来游乐场玩一次，像小时候那样。”
茫然了半个上午的忍冬：“……”
周凌澹然一笑：“这个心愿，还是替她完成吧。”
忍冬接过这张花花绿绿的票，这话品来品去咋不对味呢：“敢情……我今天是来玩儿替身梗的？”
“不，是感谢你。若她有在天之灵……”
“我都说了，人类没有魂魄，哪来的在天之灵。”她一脸认真，无意破坏气氛，但这是事实。
“……”
“快进去啦！”忍冬推着他，一直推到大门口。门口的人形玩偶，挥着手祝他们玩得开心。
她这是第一次来游乐场玩。今天不是周末，排队的人不多，一个上午就把所有的项目都过了一遍，感觉很是新奇，可惜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刺激。跳楼机、过山车、海盗船……就这？属实有点无聊。
从大摆锤上下来，靠在栏杆上缓了小一会儿，周凌才突然回过味来：“妖都是这样么？面对高空项目，还能心静如水。”
忍冬咕噜喝了半瓶蜂蜜柚子茶，觉得耳边的尖叫声简直吵死了——有什么好可怕的啊——她耸了耸肩：“要知道，高空坠落，是幼年妖怪最爱的游戏项目。”
周凌语塞：“……”
“这么跟你说吧，妖界有座月影皇碑，它没断之前可以直达妖月，断了之后也比人界最高的楼还要高好多倍。我小时候偷偷爬过，然后再从断面上跳下来，享受灵魂出窍的那种痛快。”
“……”
果然啊，这样子是没有办法好好做朋友的。上过山车前，他俩先去了一趟鬼屋，忍冬满怀期待进去的，满头问号出来的，问他，“那些女生为什么要尖叫”。那种恐怖，她根本体会不到，或许那些所谓的“惊悚”，并不比她生活所见可怕。
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会有阴森的白骨，还是血腥的河流……一只爱花的蝴蝶，想必不会生活在这种地方。
周凌吹了会儿风，感觉胃里好多了，心情却反向下坠——那还玩个屁——他将周围扫了一圈，见不远处正在办活动：“去那边看看？”
忍冬也正无聊：“好啊。”
前方空地上是某个珠宝品牌跟游乐场合办的活动。昨天是七夕，不少情侣出来约会，这活动说是连办三天，昨天正节的大奖竟然没有被拿下，今天再没人拿走，奖品要收回了。
周凌看清楚品牌，就皱了下眉——是曾总对家公司。可看忍冬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沉默了。
正在展开的游戏，是个关于“爱她就找到她”的挑战，考验的是男生。女生的参与度并不高，忍冬觉得这个活动和那些游戏项目一样无趣。可是，他们的大奖很有意思。
那是一朵粉水晶的玫瑰，底座刻着游乐场的吉祥物——一只圆圆翅膀的小蝴蝶。玫瑰花心，则包裹着一枚很小的钻石戒指。她很喜欢，不过，她就是来看看的，不是来拿奖品的。
“你们参加了吗？”有个女生突然挤到忍冬面前，好奇地问。
忍冬摇摇头：“没，我就看看。”
女生挽着她的男朋友：“我跟我家亲爱的昨天今天都参加了，唉……我跟你讲，商家根本没想好好做活动，他们就是拉热度搞宣传的，看你要赢了就给你设置障碍。你们玩玩可以，别当真哈，为那点破奖品吵架不值当。”
玩？跟谁玩。忍冬愣了下，哦，那女生误会了。忍冬：“谢谢你的提醒，他不……”
女生惊呼：“嘿，你那位好帅。”偷偷瞄一眼。
她男朋友：“喂！”
女生笑嘻嘻地靠着她男朋友：“好啦好啦你最帅了。”说完拉着她家亲爱的挤了出去。
一人一妖在台下看了两场游戏，主持人很会活跃气氛，但游戏本身并不好玩，甚至设计得还挺粗陋。忍冬踮着脚尖看了半天，发现前头那女生提醒得没错，她还真发现主办方在当中刻意设置障碍，或者主持人错误引导。再互相了解的情侣，都没法完成五轮挑战。
最终，她目睹了至少两对情侣下台就吵架，还有一对当场分手的。主办方领导是情伤受多了见不得人好么？简直缺了大德。观众也都不是傻的，看明白某些套路后，偶然也有几个发出嘘声的。
妖界有句话——两心相合，月影长随——意思就是，两妖若是两情相悦，那么妖月会赐予祝福，谁若想拆了这一对，那便是与妖月的祝福相悖，是极不道德，甚至是忤逆妖月的。
在妖界，感情是神圣的。她颇有些不忿：“我一只妖都比主办方会做人，那不然，咋俩去教育教育他们？”
周凌抱臂围观，看表情，已经想撤了：“怎么教育？”
“把他们大奖拿掉。”
“……”
真情侣都扛不住，假情侣这是想上去一轮游吗。
“走啦走啦！”忍冬一路把周凌推到报名处，后者眉头几乎拧成麻花，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情侣等待参与了，每凑齐十对，主持人就开启一次挑战。周凌和忍冬这对伪情侣正好是第十对。他们一加入，游戏很快开启，共五轮，通过最后一轮考验，就能拿到大奖。
赛前有个小游戏，主持人手里拿着题目卡，从一号开始考男生们对自己女朋友的了解度。诸多问题，如，女朋友的生日，女朋友的口红色号，女朋友的穿搭属于什么风……
早已知道主办方的尿性，今天的小情侣们都是有备而来的，这些问题难不倒他们。前面九对，男生的答案无一不答到女朋友的心坎上。轮到周凌，主持人给他的问题是——“女朋友身高多少”？
周凌：“……一米五……五？”
忍冬：“一米□□！”
主持人：“哇唔，终于逮到一个，哈哈哈……这个问题搞砸了，送你一道题挽回——请问，亲亲女朋友的生日是哪天？”
周凌看着忍冬：“……”
忍冬：“……”
好嘞，看来首轮淘汰预定人员已经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