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她属于一喝酒就更精神睡不着觉那类人。
但是今天喝完酒，尽管没有醉，意识十分清醒，可是就是睁不开眼，她觉得自己很困，很想沉沉的睡一觉。
周林环着高云琪的腰，坐在电动车后座上，迷迷糊糊盯着不断后退的树和路灯。
“亲爱的，你是不是喝醉啦？”
周林打起一点精神，坐直了一些，“没有啊。”
“那就好，我好怕你喝醉了发酒疯，然后又要和我吵架。”
高云琪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周林撅着嘴，有点脾气上来了，“我才没有发酒疯，每次喝多了和你吵架那是故意的，借着喝酒的理由发脾气而已。”
高云琪赶紧笑着打圆场，“只要不和我吵架就好。”
周林抬起眼睛白了眼高云琪脑后，不想回她。
斗了两句嘴，再加上早春的晚风凉爽又不燥热，拂过脸颊，周林清醒了一些。
“对了，明天剪头发，你跟田栎约好时间了吗？”
“还没～”
高云琪的尾调微微拖长了一点，像是撒娇，周林每次听她这样的尾音都有种芝士加热后可以拉丝的感觉。
“那你一会到家跟他约一下，我看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好的。”
对话暂时结束了，刚好也已经到家楼下。
高云琪锁好车，拉着周林上了楼。
周林打开浴霸，突如其然的热气闷得她险些喘不上气来，赶紧关了暖橘色的灯，换了普通节能灯。
温度一下子凉了下来，周林深呼吸换了口气。
花洒喷出的水温略有些烫，周林挪开了一下，等水温又凉下了一些才再走回花洒下。
她仰着脸闭着眼睛，水顺着头发沾湿了身体，最后汇聚到地漏处，源源不断向下流着。
她关了花洒，挤了几泵洗发水揉搓着头发，有节奏的，有顺序的，不轻不重的挠抓着头皮。
“你好香啊。”
周林的脑子里蹦出这句话，她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她将脑袋搁在陈辉仁肩膀上时，陈辉仁这样说道。
周林的记忆很多时候都和气味或者味道连接在一起，她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类似那天在陈辉仁身上闻到的香水味。
她有点烦躁，摸着水龙头，一不小心撞到了水管上，一声低沉闷响。
她愣了愣，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烦躁转眼就散去了，她心里静了下来。
花洒又重新喷出温水，周林站在水流下，轻轻揉搓着头上的泡沫。
她想起了大年夜那天陈辉仁发的状态，一张女孩子的照片，配文：
“我家小猫”
周林看到后没有太大感觉，看到几个共同好友点了赞，她也就跟着点了个赞，然后就滑了过去。
唯独让她有点烦心的是，那天她刚好借了周宁的猫耳发夹拍了几张做作的照片，准备等晚上跨年时发。
这下她看着那个女孩子戴着猫耳的照片陷入了烦躁，她发也不是，不发又浪费了她摆拍了半天的感情。
虽然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发了出来，但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有种模仿别人的不爽。
周林又揉了几下头发，确定都冲干净了，才关上水龙头把发尾尽量拧开，然后抹上护发素。
“等我过年回来补偿你。”
周林去外地表弟家过生日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时，陈辉仁这么对周林说。
周林晚上喝了更多，虽然在父母面前能稳住神情和步子，但是当她把自己塞进后座位时，思绪就开始放飞了。
时间不过九点，四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她不是很想回家。
她在陈辉仁面前总是尽量保持住成熟姐姐的样子，从不主动找他，可是今天她没能忍住。
“晚上有空吗”
没想到，陈辉仁很快就回复了。
“你要是早一个小时跟我说就好了，我刚答应和朋友出去喝酒。”
周林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夜幕已上，夜晚的高速总是更加孤独。
如果是以往，周林肯定就干净利落地回复一个“好”，结束这个对话。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变得有点粘人。
“真的没时间了吗”
陈辉仁看着这句话，眼前都能想象出周林含着水光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他知道周林不会撒娇，但是他看过周林有求于人时的神情，她总是一言不发盯着别人，也不急也不恼，就让人无法拒绝。
他险些没能忍住答应了周林。
手机上朋友们的催促让他止住了手。
“出门了出门了，马上到。”
随后，他又重新打开和周林的对话框，一下一下慢慢按着屏幕。
“主要是放了他们好多次鸽子，这次不去不行了。”
陈辉仁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拒绝一个人，自己却懊悔自责的不行。
从初中开始，他就从来不缺被人喜欢，被人表白偷拍都是家常便饭，拒绝过的人也是多不胜数。
却从来没有一次觉得拒绝别人有多困难。
唯独这次，拒绝了周林让他心里很不好受，甚至后悔答应了别人。
早一个小时，但凡早一点找他该多好。
“好吧”
陈辉仁的眼前又看到了周林说出这两个字时的失落模样，他想伸手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没有机会了，明天他就要跟着家人回老家过年了。
“等我过年回来补偿你。”
周林把脑袋抵在窗玻璃上，路上很平稳，感觉不到太大颠簸。
她看着陈辉仁发来的这句话，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好”
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周林。
随后放下手机，听着一旁的周宁和自己的大表弟，也是周宁的表哥，互嘲拌嘴。
“你今晚不和我们回去吗？”
坐在副驾驶的周林妈妈看着前面的路，尽管没有回头，周林知道是在问自己。
“不了，回自己那，明天还要上班。”
周林盯着车窗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脸，突然亮了起来，低下头拿起手机。
“乖哦，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