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收服

从一开始薛芙便不可能和郑太后是同一立场。

因而,无论郑太后是不是有意敲打,对她来说都是不值得在意的事。

她把赏赐收下了。

这之外,自己该怎么过照旧怎么过。

而预备好好养伤的薛芙在绿绮轩过起深居简出的日子。

贺祁隔得几日总会来一趟,除此之外便是去德妃与苏昭仪处,以致贤妃的无双殿变得冷清几分。

后宫随之终于风平浪静些时日。

但到得三月,今年的一场选秀过后,有新人进宫,后宫这潭平静湖水顿时若被投下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一颗颗渐渐淡然的心变得躁动。

“走吧。”

晨早梳妆妥当,梳妆台前的薛芙站起身,扶着怜春的手往外走。

今天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同样是选秀过后新入宫的三位妃嫔初次与六宫妃嫔正式见面的日子。

薛芙很期待。

先前朝堂之上,大臣们以贺祁膝下无子、后宫不充盈为由奏请选秀,而这一桩事情在三月落实下来。德妃、贤妃、苏昭仪陪着郑太后与皇帝一起相看,因皇帝态度冷淡,最终只留下三个人的牌子。

薛芙让怜春去仔细打听过,对这三位小娘子皆有了基本的了解。

此番新因选秀进宫的三位小娘子,其一是户部主事陶大人之女陶亦枫,得封从五品的才人,赐住毓秀宫秋水轩。其二是郭将军之女郭思妤,得封正六品宝林,赐住怡景宫见善阁。

但最特别的那一位,势必是得封从四品婕妤、赐住怡景宫飞仙楼的礼部侍郎裴大人之女裴愉心,特别不在于据传闻她仙姿佚貌,而在于她乃贤妃的亲表妹。

根据怜春打听来的消息,贤妃与她这表明自幼一块长大,关系很是要好。

彼时说起这些,怜春兴致勃勃,薛芙也听得十分得趣。

另外两位陶才人、郭宝林便罢,这位裴婕妤真不是皇帝故意恶心贤妃吗?亲表妹,关系要好这些话不过说是与外人听,关系究竟好不好,贤妃和裴婕妤最清楚。

有这么几位新人,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如是种种,才使得薛芙期待起今日六宫妃嫔齐聚永寿宫的场面。

今日姜嫔身体抱恙不能来请安,薛芙是一个人过来的。

她到得不早不晚,踏入永寿宫正殿时,一眼瞧见几张生面孔坐在一处,立时了然是那三位新入宫的妃嫔。

“妾见过薛婕妤。”其中一人抢先起身同薛芙行了个礼,薛芙微笑,见其生得比另外两人貌美一些,猜测其身份说,“裴婕妤不必如此,你我同为婕妤,本无区分,这样反倒显得我是个无礼的。”

裴愉心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但她很快将这点惊讶藏好,莞尔而笑:“我是个新人,本该叫薛婕妤一声姐姐,算不得多礼。”

薛芙淡淡说:“新人旧人有什么关系?伺候好陛下才是最要紧的。”

“姐姐说得极是,我定尽力而为。”

裴愉心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暗暗却又忍不住看得薛芙许多眼。

入宫之前裴愉心便听说过“薛芙”这号人物。

一位能从冷宫翻身的妃嫔,且短短时日,被晋封为美人又被晋封为婕妤,极得陛下偏爱……后宫有这样一个“对手”存在,很难不在意。

但在见到人之前,她多少有些不屑。

薛芙听起来再如何厉害,却终究只是个婕妤,她初初进宫便得封婕妤了。

未曾想,一个照面薛芙便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足以见得此人洞察力极强且十分机敏、反应迅速,绝非纯凭运气从冷宫翻身的,不可小觑。

薛芙却觉得裴愉心脑子不太好。

拢共就这么三个新人,刻意藏身份有什么用处?竟以为这样能给她挖坑,殊不知殿内多少人在看笑话,无非与自己无关、懒得多说罢了。

不过脑子不好也有脑子不好的优势。

譬如往后在给贤妃添堵这件事上,她相信裴婕妤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德妃娘娘到——”

“贤妃娘娘到——”

“苏昭仪到——”

“魏顺容到——”

妃嫔们到得差不多的时候,德妃与贤妃几位高位妃嫔也到了。殿内妃嫔起身与她们请安,德妃在上首处坐下来,扫向众人,目光落在薛芙旁边的裴愉心身上,一笑说:“贤妃的这位表妹生得真俏丽,难怪都道是天仙似的人物。”

“德妃娘娘谬赞,嫔妾愧不敢当。”

裴愉心一福身,羞赧道,“嫔妾哪里比得上贤妃姐姐和德妃娘娘,姐姐们才是美若天仙。”

德妃又笑,故意对贤妃说:“贤妃快瞧一瞧,你这表妹小嘴儿甜得很。”

贤妃挤出一丝笑容:“裴婕妤的确自小便讨人喜欢。”

裴愉心脸红得更厉害。

德妃感觉出贤妃心底的不痛快,心情愈发舒畅:“往后在宫里,贤妃又多一个伴了,真真是一桩喜事。”

贤妃强忍厌恶,笑又不笑的:“可不是一桩喜事么?”

选秀过后,家里便想办法给她递了消息,要她照顾好自己这位表妹。她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无外乎让裴愉心帮她一起多在陛下面前邀宠,以期早日怀上龙嗣、诞下皇长子。陛下膝下无子,六宫妃嫔无孕,她与德妃谁能够抢占先机,离皇后之位便会更近一些。

后位看似一步之遥,但这一步至关重要。

不能输,只能想尽办法赢。

让表妹进宫争宠便是家里为她出的办法之一。

她的这位表妹,样貌、才情皆不俗,他们相信裴愉心能得陛下宠爱。

甚至他们说不定相信裴愉心胜过相信她。毕竟她从前处处被表妹压一头,要不是她这位表妹是个庶出,身份上不够看,裴家也不可能会答应让裴愉心帮她争宠。

怪只怪她自己下错棋。

一着不慎,落得被皇帝冷待,家里立时有了其他安排。

晓得他们存着何种心思,她对裴愉心进宫这桩事情怎么高兴得起来?

今日也是白白叫德妃看够笑话。

“德妃说得极是,贤妃往后有裴婕妤这个表妹作伴,更该谨慎行事,勿要给自己表妹做些不好的示范。”郑太后步入正殿,便与贤妃道,“你们姐妹两个如今一起在宫中服侍陛下,也更该和睦相处。”

“是。”贤妃定住心神,应下太后的话。

裴愉心笑吟吟福身,语气欢快:“多谢太后娘娘教诲!嫔妾定牢记在心,同贤妃姐姐好好的。”

郑太后略一颔首,被大宫女扶着在殿中上首处落了座。

德妃、贤妃这才率妃嫔们与她行礼请安。

之后郑太后又分别见过新进宫的陶才人、郭宝林,与她们说得一番诸如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之类的勉励之言,之后连同裴婕妤一起赏下提前备下的见面礼。

今日再无其他要事,陪郑太后喝得一盏茶,郑太后便让妃嫔们散了。

薛芙闲闲看罢这一场热闹。

这其中最有意思的无外乎贤妃、德妃与郑太后的态度。

贤妃不喜裴愉心不难理解,但大家似乎都知道贤妃不喜裴愉心,反而裴愉心不以为意,这便格外有趣了。

可见裴婕妤心气颇高。

一个嘴甜、样貌不错又有心气的新人,不说能够在后宫掀起多大的风浪,乐子定然不会少。

从永寿宫出来,时辰尚早。

薛芙见今日天气不错,干脆在绿绮轩之前先带着怜春去御花园赏花。

暮春时节,许多花虽已开败,但御花园里仍残留着几分万紫千红的景象。薛芙在御花园中悠闲漫步,行至深处,忽而遥遥见一穿锦袍、金冠束发的孩童正手持弹弓,将几名小宫人当作瞄准的目标胡闹。

在贺祁头上的几位皇兄悉数不在人世,可他下面尚有一位弟弟。

算起来,今年正是七岁的年纪。

“小王爷,饶过奴才吧!”

走近之后听清楚小太监口中的话,薛芙彻底确认这个孩童正是七岁的瑞王,脚下步伐更快了些。

离得越近不近能把小宫人们一句一句求饶之言听得分明,也能更清楚看到瑞王在做什么——他竟拿着弹弓照着小宫人们的脸大,且以此为乐,丝毫不在意小宫人们脸上那一道道的伤。

这个瑞王的性子实在顽劣。

即便才七岁却也不是不知事的年纪,薛芙觉得,这样的小孩纯欠揍。

“你是何人,竟敢在御花园中如此胡闹?!”

薛芙疾步走上前,故意假作不知他身份,大声呵斥道。

瑞王玩弹弓玩得正高兴,骤然遭人呵斥,吓了一跳,扭头见一身穿月白色春衫的女子走上前,不禁撇嘴:“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旁边的几名小宫人瞧见薛芙,当即行礼请安:“见过薛婕妤。”

瑞王便“哦”一声:“是皇兄的妃子。”

“皇兄后位空悬,本王可没有皇嫂,容不得你教训。”他抬一抬下巴,“你若再对本王放肆,本王决不轻饶!且要告诉皇兄你是个泼妇,让皇兄离你远一些。”

薛芙挑眉,这个小王八蛋说的什么屁话?

“原来是瑞王爷。”她勾一勾嘴角,“难道只你能见到陛下吗?你若再胡闹,我也告诉陛下你蛮横凶残,虐待宫人,让陛下罚你抄书一百遍!抄不完不准离开书房,且要让夫子盯着你一个一个字抄!”

“你!”

被薛芙的气势镇住,瑞王语塞。

七岁的孩童最怕夫子、抄书这样的词,偏偏薛芙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叫他心中生怯。说到底,皇兄是当真会罚他抄书的,否则他也不至于许久未能进宫请安。

发现自己说不过薛芙但又不肯认输,瑞王有些气急败坏冲薛芙举起弹弓。

“你若敢对皇兄胡言乱语,本王定不饶你!”

薛芙才不会怕他。

是王爷不假,可是个小屁孩也不假。

“遇到事情不是以理服人反而以权势压人,压不过便威胁之,陛下和夫子平日里难道便是这样教你的吗?”薛芙上前一步,伸手抓住瑞王手中的弹弓,“你若是不服,我们比试上一局如何?”

瑞王想抽回弹弓却不得,唯有重重一哼:“你也配和本王比?”

薛芙笑:“怕了直说,不丢人。”

“谁怕了?”

被一句话刺激,瑞王当即道,“比就比!但若你输了,你当如何?”

“我若输了绝不去陛下面前说你半个字的不是,往后见了你,也定毕恭毕敬。”薛芙回他。

瑞王满脸嫌弃之色:“谁稀罕了?”

“谁输了一局就要被对方弹一个脑瓜崩,一个时辰之后输得最多的那个人,要送对方自己的一件宝贝,如何?”思考半晌,瑞王问薛芙。

薛芙点头应下:“一言为定!”

瑞王又冲她伸出小拇指:“拉钩为誓!”

两人拉过钩,在御花园中另外寻得一处合适的地方,这才准备开始比试。说是比试,其实十分简单,他们命小宫人在树上挂上一个个葫芦,两个人轮流用弹弓去射树上的葫芦,若都没有射中或都射中则为平手,否则射中的为赢。

薛芙有些时日没碰过弹弓、弓箭之类的东西。

但她不犯憷,对手说到底是个小孩,再厉害也不可能百发百中,前面输的只当练手便是了。

何况她如今也感觉不出疼。

不拘被弹多少个脑瓜崩对她来说都一样。

一如薛芙所想的那般。

她手生得厉害,前面的十次,她一次没中,反而瑞王射中几次。

赢下一局又一局的瑞王得意洋洋。再一次射中之后,见薛芙识趣俯下身凑过来,他毫不客气屈指重重弹了下薛芙的额头,看着薛芙额头一片红肿,他心满意足。

御花园的瑞王心满意足,御书房的贺祁险些没有摔了手中那支朱批御笔。

他抬手揉一揉额头发疼的地方,不懂薛芙是在做什么。

“陛下,小王爷和薛婕妤在御花园里打起来了。”便在这时,福顺喜悄声从外面进来禀报。

贺祁皱了眉问:“打起来了?”

“是……”觉察到皇帝心情不妙,福顺喜连忙仔细回禀,“薛婕妤去御花园赏花,恰巧碰上瑞王也在御花园,薛婕妤提出要同瑞王比试一番,瑞王答应下来,因而两个人在御花园打起来了。可惜薛婕妤占了下风,连连输给瑞王,被瑞王弹了许多脑瓜崩。”

贺祁:“……”

她倒是挺有闲心,和一个七岁的孩童玩这些。

“朕也去瞧瞧。”

搁下手中朱批御笔,已然无心处理朝务的贺祁起身离开御书房。

消息传到御书房总归需要时间。

贺祁乘御辇往御花园去,便发现自己额头逃过一劫,之前屡次被弹脑瓜崩的疼没有再出现。

他不由好笑。

这是两个人打成平手还是薛芙争气赢了?

薛芙自然是争气的,屡次失败过后,她逐渐掌握敲门,又运气不错,后来十次里有八次都射中了葫芦。反倒瑞王见薛芙一直在赢,太过着急,变得心浮气躁,静不下心也瞄不准目标,一次一次输给薛芙,享受被弹脑瓜崩的待遇。

贺祁在御花园寻见薛芙和瑞王时,约定好的一个时辰临近尾声。

薛芙也已反超胜过瑞王了。

这会儿,薛芙恰巧又赢下一局。

贺祁看着她轻抬下巴,招招手,示意不情不愿的瑞王快点儿将脸凑过去。

金灿灿的日光照在薛芙的身上亦照亮她脸上那一抹明灿的笑容。那样开怀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贺祁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见识过,方知那是怎样的明媚动人。

贺祁一时间停下脚步。

贺祁站在远处,看瑞王要哭不哭乖乖凑上前,却在薛芙毫不客气、屈指用力在他额头再弹了下时,他抬手捂住额头,委屈不已,强忍半天的泪水喷涌而出。哭声回荡在半空,宫人们慌了神,薛芙淡定如常,丝毫没有哄人的意思。

“身为王爷,却这样输不起。”

“方才你弄得我那样疼我也没有哭呀。”

“输不起”三个字深深刺激着瑞王,他赶紧拿手背擦一擦泪,嘴硬:“谁哭了?我没哭!”

薛芙冲他挑了下眉,笑着问:“还要比吗?”

勉强止住泪的瑞王嘟嘟囔囔:“比什么比……还不都是你赢。”他理解不了后来薛芙为什么那么厉害,“你前面该不会故意让我了吧?”

薛芙递帕子过去:“你希望我让你吗?”

瑞王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一擦脸颊的泪:“哼,让出来的有什么意思。”

“王爷既不喜欢旁人让的,方才又何必那样对他们?”薛芙指一指那几个小宫人,“若非让着王爷,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会跑会跳,难道他们当真躲不开吗?”

薛芙的话,瑞王似懂非懂。

不过他知道薛芙不认同他的行径,因而他别别扭扭开口:“本王下次不做这样的事情便是了。”

认错得挺快。

薛芙心下腹诽,面上笑意盈盈。

“既然瑞王不比了,那我可就静候小王爷的宝贝了。”

“小王爷拉过钩的。”

瑞王:“……”

“本王自然一言九鼎、说话算话,难道本王还能少了你的吗?”

薛芙也不是真的在意他的承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视线从瑞王身上移开后,抬眼之间,她忽而瞥见远处有一道熟悉身影,定睛一看,是贺祁。

“嫔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不知皇帝站在那里看了多久,薛芙笑意不减,脚步轻快迎上去行礼请安。

随薛芙发现贺祁存在的瑞王也跟上去:“见过皇兄,给皇兄请安。”

他规规矩矩行礼,并不敢造次。

贺祁与他们二人免礼,目光在薛芙带着明灿笑意的面庞又停留过数息,而后看向了瑞王:“不是要去给母后请安才进宫,怎么跑来御花园胡闹?”他语声淡淡,带着威压,使得瑞王瞬间瑟缩了下脖子。

薛芙同情地看一眼可怜兮兮的瑞王。

她冲贺祁福身说:“启禀陛下,是嫔妾非要拉着瑞王比试的。”

瑞王不意薛芙会替他说话,感激看她一眼,便又听得薛芙继续道:“且小王爷今日输给嫔妾一件宝贝,还请陛下看在小王爷可怜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

瑞王:“?”

那点儿感动未能维持片刻便不知所踪,他发现眼前这个薛婕妤实在狡诈。

但皇兄看起来似乎挺喜欢她的。瑞王暗暗打量起薛芙,作为皇嫂来说……长相,尚可,身材,尚可,性子……有这样的皇嫂,他还有出头之日吗?

贺祁注意到瑞王在打量薛芙,不禁好笑。

他抬手敲了下自己这个弟弟的脑袋:“还不快去给母后请安?”

瑞王吃痛捂住头,可怜巴巴:“是,皇兄,这便去!”说罢一溜烟跑了。

服侍他的小宫人忙行礼告退,三两步追上去。

“陛下是特地来御花园逮小王爷的吗?”薛芙心情不错,同贺祁开口说话时语气十分轻快。

贺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怎么同瑞王胡闹起来了?”

薛芙斟酌了下,如实回答:“嫔妾本是见今日天气不错来御花园赏花,未想偶遇瑞王,见瑞王拿小宫人当靶子,一时冲动,便同瑞王立下赌约。”

犹豫是因以她的身份教训瑞王,她拿不准皇帝会不会有所不喜。

但事情已经做了,皇帝也很容易了解她和瑞王的这些事,左右不可能瞒得住,不如选择坦诚些。

贺祁堪破薛芙的迟疑说:“爱妃做得很好。”

薛芙微怔,继而冲贺祁歪一歪脑袋笑:“陛下当真不怪嫔妾逾矩?”

“你逾矩的事做得少吗?”

贺祁扯了下嘴角,径自抬脚往前走。

薛芙被皇帝的话问住。

逾矩的事,往日她做得很多?她自己怎么一点不记得?

却也没办法直接质问贺祁,薛芙跟上他脚步,也没有纠结贺祁此话何意。逾矩不逾矩,左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全凭心情,纠结无用,真要罚也容不得她辩驳。

“啊——”

薛芙陪贺祁在御花园里散步,逛得约莫一刻钟,远处蓦地传来一声惨叫。

这道声音今日才在永寿宫里听过。

薛芙悄悄看一眼贺祁,笑了:“陛下,是裴婕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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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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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也偏要宠我
连载中寒花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