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0基地内的研究所大楼，最近来了很多陌生面孔。
他们要么西装革履，要么军装裹身，在身穿各色研究服的研究员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身居高位的Alpha和Beta自带强大气场，无一不面容严肃，让人不敢接近。
还有的人虽然表面和善，却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进进出出中，点燃了研究所“原住民”的好奇心。
两个Beta研究员在茶水间悠闲地聊着天。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据说是要在咱们楼里成立一个临时指挥部。”
说话的人呷了口茶。
“作战部？哪儿有战争？人和神的吗？好可怕啊。”
“不是，好像叫什么‘人类自救计划’。”
“真的吗？”
对方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这一回答，但转念一想，也算合理。
“人类确实需要自救一下。”
“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只要别把楼炸了就行。”
大楼九层，刚刚成立的临时全球联合指挥部中——
“教授，我们接到的命令可不是听一个Omega的话！”
中年Alpha男人在了解到肖恩把身为参谋的权力让渡给杨烽后，忍不住发火了。
先不说他从天合星另一边的第五大区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你怎么能轻易给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院的疯子授权？”
那疯子还是个Omega，就更让人无法忍受了。
肖恩·罗伯茨静静地看着朴煜贤，想不明白第五大区怎么会派这样一个沉不住气的中将过来。
而且他还是刚从少将晋升的。
“中将，您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鄙人洗耳恭听。”
中将收敛了愤怒，表情染上一层尴尬。
“这……暂时没有。”
目前面临的情况前所未见。
Beta的异变没有规律可循，冷不丁哪个就发狂了。
但是又不能把所有Beta都控制起来。
那可是整个天合星90%的人口。
如果不制止异变，Omega的情况就岌岌可危。
要是Omega灭绝了，依靠AO结合诞生的纯种Alpha也会灭绝。
经过一两代AB的繁衍，Alpha和Beta的区别就会完全消失。
Alpha地位难保。
不过这都是小事。
更重要的是，Beta出现异变还不到一周，世界人口已经呈现锐减趋势了。
社会问题和资源问题纷纷暴露，性别矛盾和阶级冲突悄悄酝酿。
混乱正在冲击秩序和理性。
抵抗不了多久的。
“至少我们应该赶快结束这一切，就算不为了Alpha，也要阻止人口继续锐减，维护好不容易建构的秩序。对吧？”
肖恩教授的话唤回了中将的思绪。
“是的。”
“有能力让混乱结束的，就只有杨烽了。他既可以听到神说话，也看到了未来。无论哪个Alpha或者Beta都做不到。”
神明屏蔽了他们，把怜爱都给了Omega。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有朝一日会再次受制于Omega。”
俩人同时想到ABO制度刚建立起，神学压迫科学的那段黑暗历史。
为了历史不再重演，人们才费尽心思隐瞒了Omega有精神力这件事。
可是神的出现，轻而易举就摧毁了他们的努力。
肖恩喃喃道：“早该想到的……”
其实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做出改变罢了。
大概真如杨烽所说，是因为傲慢。
朴煜贤中将已经默认了肖恩的安排，但在场的还有人提出不满。
一个同为科学界泰斗的来自第一大区的中年Alpha问：
“能不能干脆把那个叫什么杨烽的Omega变成听话的工具？刚好我有个徒弟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众人哗然，有几个人认为可以一试。
把杨烽变成听命于人的工具，确实比听从于他更值得选择。
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不难做到这一点。
提议却触怒了了在场的某个人。
肖恩·罗伯茨用坚毅果决的眼神直视提议人，慢慢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
Alpha很少展现的强大威压瞬间充满整个会议厅。
来源正是肖恩。
他平静地审视着每一个人，信息素却暴露了他的怒火。
只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强的Alpha一动不动、不受影响。
其他人要么低俯身体，要么慌乱地躲避着他的视线，唯恐被他注意到。
包括刚才提出把杨峰变成工具的那位。
“教授，消消气吧，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有人面带笑容地劝和。
不管怎么说，Alpha的威压都让人很不舒服。
肖恩停止了释放信息素，场面才恢复如初。
“肖恩教授，你总得给出一个不能动杨烽的理由，拿纯种Alpha的信息素威胁我们算什么？”
那人缓过来后，依旧不死心地挑战肖恩。
“因为，我们不能继续犯错了。”
压制Omega的精神力，驯服Omega，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即便出发点是好的，事态却完全朝着极端发展了。
“我们是科学家，不是屠夫。”
“这算什么……”
Alpha想追问，却被身边的人制止。
“闭嘴，别说了！”
被呵斥的人咬咬牙，还是照做了。
之后，没有人再发出异议，他们来这里本不是为了为难肖恩教授，而是听他调遣。
肖恩站起身，走到会议厅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基地内奔忙的人们。
心想：杨烽，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接下来希望你也能履行承诺。
“哇，你到底是什么人？”
托比·金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稿纸，翻来覆去地看。
他如获至宝般的又惊又喜，还时不时发出感叹。
“我当然是个普通人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杨烽无所谓地拿起谢朗给他买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好苦、好难喝！
什么鬼东西？
再尝一口，说不定是因为不习惯。
yue！
更难喝了。
还是喝白开水吧。
冰美式被杨烽永久列入了食谱黑名单。
给肖恩打工就只能喝到这种东西吗？
谢朗真是好惨一Alpha。
刚巧走到门口的谢朗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打开门，就听到小金的惊呼声。
“不，别谦虚了杨烽，你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杨烽最近几天都没怎么睡觉，此刻正半死不活地躺在休息室的转椅上。
眼窝周围的青黑都能媲美烟熏妆。
“不就是搭建算法吗？你们又不是不会。”
虽然杨烽恨所有Alpha，但是给他饭吃的可以少恨一点。
就比如托比·金和谢朗。
再加上数学方面的友好交流。
三人几天接触下来，成了饭友关系。
前几天还死活不肯和杨烽交流的小金表示：真香，嘿嘿。
当然，因为杨烽没钱，只能蹭吃蹭喝。
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挣点钱？
怎么挣呢？
或许可以等等，先把手头的事情忙完？
杨烽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
“会是会，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精妙的算法，做起来蛮费劲的吧？要我做，那肯定够呛。”
托比·金对此佩服地五体投地。
谢朗绕过小金，走到杨烽面前。
“老师让我告诉你，他那边搞定了，过会儿会有人来跟你对接。”
“嗯，我需要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谁？”
“叫柯瑞明，ID是O2G03591062072315。”
杨烽说着，在纸上写下了名字和ID号码，递给谢朗。
“是什么重要的人吗？”
不然怎么连ID都记得。
“当然。”
杨烽冲谢朗笑了笑，谢朗觉得这个笑容很温柔。
谢朗离开后，不一会儿，肖恩教授带着一个身姿挺拔的Beta女青年来找杨烽。
“杨烽，这是你的对接员，你把你预知到的，以及你的要求都告诉她。”
“可以不那么麻烦吗？”
“你说。”
“让小金传达就行了，我不想再认识其他人，脑子不够用。”
“好。”
托比·金指了指自己：“我？啊？要我干嘛？”
Beta女青年自觉地把任务内容交代给托比·金，为防止他出差错，还带着他出去熟悉了一下流程。
休息室里只剩下肖恩和杨烽。
“‘人类自救计划’正式启动，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做任何事，但是必须为了人类。”
“你这么说，我压力会很大的，我就是个普通人。”
杨烽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擦拭冰美式杯子外壁的小水珠。
“你的意思是，你站在人类一方？”
“神啊天使啊我管不着，也不用我管，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Omega别过得那么苦。”
至少别再被强行匹配给Alpha，那种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下一步做什么？”
“漠·罗伯茨已经看到了结局，算上我和他，一共有十个人，我需要其余八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有什么可供参考的信息吗？”
“用这个。”
杨烽把刚刚小金看过的纸拿给肖恩。
肖恩抬手去拿，杨烽却把纸收回来，伸出一只空手。
“V我100，就给你们用。”
“我让谢朗给你，我这会什么都没带。”
杨烽撇撇嘴，把纸给他。
第一次卖东西就被赊账了，不开心。
“很不错的算法。”
“一般吧，等他们发现自己之后的所有遭遇都在计算当中，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他们会感激你的。”
“这话留着去哄你的小儿子。”
肖恩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杨烽已经疲惫到极点，迫切需要休息。
本来他想喝点提神的东西，起码撑到晚上再睡。
结果谢朗买回来的冰美式差点要他命。
这下还不如去睡一觉。
但是睡觉之前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所以杨烽选择继续硬撑。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谢朗带着打印好的资料进来了。
“你让我找的柯瑞明，现在是一名优秀的Omega医生。”
杨烽听到这话，没有太大反应。
就好像刚刚说此人重要的不是他。
“把你的光腕借给我，然后麻烦你先离开一下，谢谢。”
谢朗把光腕和资料都留给杨烽，走了。
通讯请求被同意后，对面响起一个懒散的“喂”。
听着像刚起床。
“柯瑞明，我是杨烽，好久不见了。”
对面迟迟不回话，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非常重要，你要听好……”
半个多小时后，杨烽把光腕还给了在门外等待的谢朗。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了，我去睡觉，别吵我。”
谢朗看到桌上基本没动过的冰美式，起了疑。
他不爱喝吗？
杨烽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艰难爬上床。
睡着之前，他嘟囔了一句：
“我算什么天才，天才不该是我这种虚伪的骗子……”
这文怎么越写越费脑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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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