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一阵尘土飞飞扬，卫禺一行人策马离开刍灵村，西斜的日光将几人的身影拉长。
颜书勒马凑近卫禺身侧，见他神色悠然，没有丝毫的急切，颜书就奇怪了，“卫禺，咱们来刍灵村难道不是为了去尤升家中找证据吗？”
卫禺转脸向她看过来，只见她眸子眨又眨，一副求知好学的模样，卫禺唇角勾起一簇笑意，不等说话，一朗朗的男音抢先一步——
“我猜卫公子是觉得尤升夫妻二人是被人胁迫，故而才屡次改口也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
“......”卫禺的笑意收了些，“嗯。”
颜书调转马头，凑到崔策问身边，“他们夫妻二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可我们已经表明了身份，我们是瑾都来的官员，他们夫妻二人为何还不放心将实话说出来？”
卫禺：“自然是......”
崔策问：“自然是因为有他们更忌惮的人或事，故而才隐瞒不敢说出真相，那尤升死都不怕，更说明他们忌惮的东西足以让尤升舍下生死。”
辑定司众人的马儿是在西楚县买下的，偏偏颜书的这匹和崔策问的马儿是一对。这两人凑近讲话时，二人的马儿也跟着蹭身黏在一处，曲颜书那蓝色衣裙都飘到了崔策问的膝前，显得这二人亲密无间似的。
卫禺：“......”他嘴角抿平直。
“曲颜书，回去好好歇息，明儿一早随我去个地方。”卫禺提声道。
“嗯？什么地方？”颜书注意力被吸引，打前的卫禺却扬了马鞭，直接策马先行了。
“话又只说一半？”颜书扬鞭，跟着追了上去。
翌日，月华寺山脚。
月华寺香火灵验，哪怕今日是八月二十三这无节无庆的日子，山下也聚了不少人。
这其中，倒是一对夫妻格外引人注意——
男子穿着身流光溢彩的流云圆领衣袍，看着是个富商公子的打扮，就是这鼻梁高耸、脸型棱角分明，俊美又不女气，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更别说他身边那娘子，一身碧落色的娇纱裙，身形高挑，腰儿纤细，容貌更是明媚惑人，这木炉镇......何时来了这出众的夫妻？
颜书咬牙，“这裙子太长了......”
“嘘......”卫禺轻轻揽在颜书的后腰上，“时间紧急，这衣裳来不及改，你先将就片刻。”
明明颜书已经挺高了，不知道黄阙从哪找来的少妇衣裙，她穿着都险些踩脚。
“进去后与本公子恩爱些，会吗？”卫禺眼底笑意浓浓。
“这不废话吗？”她抬手一把抱住卫禺的手，亲昵的将半个身子压在他手臂上。
少女馨香软软的身子贴着他的手，卫禺神色忽而一滞，半会儿耳根有些红润，却没推开她。
二人之所以出现在这月华寺，还要从昨晚说起。
辑定司几人回到衙门，却不见扁良复和槐邻的身影，直到夜色渐浓，二人才姗姗赶来——
“公子，属下回来了。”槐邻拱手见礼，手里还带着一封信函。
卫禺看向扁良复二人，身披露水，袍脚裤管都浑身湿漉，“你们二人这是去哪了？这么重的夜露。”
扁良复道：“原本只是在城中跟苏萼娘的邻里打探她与什么人来往密切，却听客栈对面卖炊饼的大娘说，苏萼娘除了会去打酒外，最长去的就是那月华寺。”
“月华寺？”叶孟神色微变，今日才听刍灵村的村长说那珈蓝香是月华寺独有。
颜书也跟着疑惑起来，“难道那月华寺与苏萼娘之死有关？”
扁良复点点头，继续道：“我与槐邻正是如此想，故而才改道去了月华寺，果然查出了异常。”
他从侧袋中掏出一张折纸，“这是我与槐邻誊写的香火名录，自从苏萼娘的父母死后，就再也没有她上月华寺的记录。”
“正是如此，可属下询问了周边的邻里，都说苏萼娘这些年来常去月华寺求拜，从无间断。”槐邻补充道。
卫禺抬手接过，这记册是三四年前，再往前看，苏萼娘最早去月华寺的香火记录是和王奇一起。
甚至二人捐的香火钱还是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多么大的一笔开销。
足够刍灵村乃至木炉镇寻常百姓一年的花销，可王奇家中本就穷困，只有苏萼娘的嫁妆支撑，到底要求什么神佛，才舍得花这么大的开销。
扁良复注意到卫禺黑眸停留在那香火钱上，“下官也好奇为何四年前苏萼娘和王奇会捐了这么多的香火钱，故而去问了苏萼娘的邻里，其中一个大娘与苏萼娘一样，也是去月华寺求了几年的神佛。”
“哦？如何一样？扁兄快说。”叶孟上前一步，只听扁良复继续道：
“那大娘也在这名册上，同样捐了五两的香火钱，大娘说她至今都无子嗣，那日确实见到苏萼娘与她的丈夫一起同入月华寺送子观音殿求佛送子。”
颜书抿唇，“难道说苏萼娘这些年出入寺庙都是为了求子？”
卫禺沉凝片刻，“不全是。”他分析道：“或许苏萼娘父母去世前后是一个转折。”
“今日我们去了王奇家中，王奇家中四面都有石榴树，自古石榴送子，有多子多福之意，王奇家中确实期盼孩子。
可别忘了，黄阙誊写的医馆记录里，苏萼娘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便一直服用避孕汤药。”
“卫公子说的不错，苏萼娘一直不间断的前往月华寺，可这香火记录却中断于苏萼娘父母去世之后，怕是有些什么隐情，看来这月华寺咱们得去一趟。”崔策问道。
卫禺扭头，看向抱手仔细聆听的颜书。
... ...
“二位施主，不曾见过二位，今日所求为何？”香客登记的桌前，一小僧眼目一新，笑容和善看向卫禺颜书二人。
卫禺长臂揽了颜书的后腰，另一只手掏出一袋碎银，“本公子与夫人听说这木炉镇的求子观音殿很灵验？正巧云游此地，故而来拜一拜。”
“这......”小僧打开钱袋数了数，足足三十两，他笑容深了一些，却只拿出五两，
“咱们月华寺有个规矩，香火钱最高只能收至五两，多的公子和夫人还是收回吧。”
颜书使劲夹着嗓子，语气娇媚得能滴水似的：“你这月华寺是什么道理，我们不多捐些香火钱，要是佛祖观音看不见我们，不送子怎么办？”
小僧一笑：“规矩如此，佛度众生，夫人不必担忧。”
哗一声，卫禺展开了手中镶玉鎏金扇，“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为你们的佛像镀个金身，不过，我们夫妇二人求子多年，这次可得保佑我和夫人必得一子！”
“阿弥陀佛。”小僧站了起来，语气微微严肃，“二位施主既然来了月华寺，怎能不知道这月华寺的佛灵皆有依附，一草一木足够寄托佛身，无需镀这虚妄之身。”
颜书一脸疑惑的看向卫禺，这秃驴叽叽咕咕的是什么意思？
“哈哈”卫禺干笑两声，“既如此，师傅不如为我们带路吧，我们这便去送子观音殿。”
小僧指向东北侧，“依山而行，路尽则是送子观音殿。”
二人笑容僵硬的转身沿路而行，待走远了些，颜书松开揽着卫禺的手，“那和尚方才说了一堆话，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在西楚县到木炉镇途中宿的废寺庙么？”
“记得.......”那佛像露.骨活灵活现，她印象深刻。
“这的神佛与那废弃寺庙中的一样，也是稻草之身，或许在木炉镇还有一个说法，刍灵佛。”
“可、可刍灵不是陪葬之物么？佛像怎么能与刍灵挂钩？”
“这我倒也不知。”卫禺眉心紧锁。
她叹了一口气：“这时候就该素空那小秃驴来瞧瞧，谁知道他又跑没影了。”
素空毕竟不是辑定司的人，准确来说，素空更像是卫禺的一个幕僚，查案什么的，非必要也不见他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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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崔打断说话的卫禺：脑子好使显着你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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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人皮刍灵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