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里一片寂静,只有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偶尔还夹杂着远处太监们急促的脚步声。
魏梦琳站在窗前,紧紧攥着一个黄铜打造的望远镜。这是她这几天,利用现代知识秘密打造的。此刻,她正透过望远镜死死盯着前朝方向。
“娘娘,您都站了一整天了,要不要用些点心?”身后传来爱荷关切的声音。
魏梦琳摇摇头,眼睛依旧盯着远处。她清楚地看见又一队侍卫从乾清宫快步而出,他们腰间的刀映着残阳,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整整五天了。
自从送信给胤禩,清算的阴云就没有消散过。魏梦琳的心悬在嗓子眼,她不知道胤禩能否躲过这一劫。
“历史上,胤禩是不是这段时间就要被毒杀了?”魏梦琳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可是她太清楚了,自从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很多事情都在悄然改变。
“娘娘,奴婢打听到消息了!”爱荷突然小跑着进来,声音压得很低。
魏梦琳立刻转身,望远镜差点从手中滑落。“如何?”
“八爷...八爷被派往西北军前效力了。”爱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听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西北军前?”魏梦琳蹙眉。按照她记忆中的历史,被派往西北的应该是九阿哥胤瑭才对。难道因为自己的穿越,历史真的改变了?
“娘娘,这是好事啊。”爱荷小声道,“至少八爷保住性命了,说不定还能立下军功呢!”
魏梦琳苦笑。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胤禛此举明显另有深意。西北军前,表面上是立功的机会,实则是个危险重重的火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张起麟的声音:“皇上驾到——“
魏梦琳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收起望远镜,胤禛的身影已经踱步而入。
“在看什么?”胤禛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魏梦琳转身,正对上他的眼睛,她强自镇定,福身行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胤禛两步上前,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免礼。”他的目光落在望远镜上,“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臣妾闲来无事做的小玩意,可以看远处的景物。”魏梦琳不动声色地回答。
“哦?”胤禛接过望远镜,在手中把玩,“这玩意确实不错,朕以前见过皇阿玛用,没想到你都能做出来。以后有了这个,朕就能无时无刻的看着你了。”
魏梦琳心中一凛。胤禛这句话大有深意,他是在提醒自己,她一直在派人盯着自己。
“臣妾只是喜欢钻研些新鲜玩意罢了。”
“是么?”胤禛将望远镜递给一旁的张起麟,缓步走到窗前,“朕方才看见你一直在看乾清宫方向,可是在担心什么人?”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让魏梦琳后背渗出冷汗。
“臣妾只是在看日出日落。”魏梦琳强作镇定,“这是臣妾唯一能看到的外面世界了。”
胤禛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他却没有发怒,“原来如此。”
他大步走到魏梦琳面前,突然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朕已经下旨,让八弟去西北效力。这对他来说,是个立功的好机会。你以为如何?”
魏梦琳僵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胤禛的心跳。他在试探她的反应。
“皇上做的对。”她轻声说。
“说得好。”胤禛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髻,“朕向来赏罚分明。八弟若能在西北立功,朕自然不会亏待他。”
“臣妾相信皇上的决断。”
“很好。”胤禛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就安心住在长春宫,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朕,会好好的看着你。”
说完,他拿走了望远镜,转身大步离去。
魏梦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胤禛让胤禩去西北,恐怕不仅仅是为了防范兄弟,更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若她表现出太多关心,恐怕胤禩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胤禩出发的日子是七月二十,出发的这一天,魏梦琳早早就亲自去小厨房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炸薯条和牛肉汉堡。
她把这些吃食仔细的装在放着冰块的食盒里,让爱荷托人给送到了廉亲王府。
中午,长春宫内如炉子一般炙热,魏梦琳却觉得手脚发凉。她端着瓷盏,茶水已经凉透,却浑然不觉。
“娘娘,您该用膳了。”碧云轻声提醒道。
魏梦琳摇了摇头,她抬眼望向窗外,几只燕子恰好飞过。
胤禩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出了西直门了吧?
“砰——”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茶杯盖子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魏梦琳。她转头望去,只见爱荷此刻面色惨白,双唇颤抖。
“娘娘...娘娘...”爱荷跪在地上,声音哽咽。
魏梦琳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发生什么事了?”
“八爷他...他...”爱荷说不下去了,眼泪夺眶而出。
“到底怎么了?!”魏梦琳猛地站起身,茶杯翻倒,茶水洒了一地。
“八爷在去往西北的路上...遇到...遇到贼匪,被...被害了...”
这一刻,魏梦琳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娘娘!”
“快去请太医!”爱荷拼命地喊着。
魏梦琳昏迷的消息很快传到养心殿,张起麟一路小跑着,进了内室。
“皇上,长春宫那边传来消息,魏嫔娘娘昏迷不醒。”张起麟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禀报。
胤禛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此言,手中的朱笔顿住。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又迷蒙:“怎么会昏迷?”
说完,他自己就明白过来,是因为允禩的原因。
朱笔应声而断,鲜红的墨汁溅在奏折上,如血迹般刺目。
“立刻传太医院全部太医去长春宫!”胤禛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起麟匆忙退下,却听见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他不敢回头,只听见物件摔碎的声音不断传来。
养心殿内,胤禛手持尚方宝剑,将案几上的物件一件件劈碎。珍贵的汝窑瓷器、宫廷画作、玉器...无一幸免。
“贱人!”他咬牙切齿,眼中布满血丝,“如果是朕出事,你也会这样伤心欲绝吗?朕爱了你四年,疼你四年,你就是条喂不熟的狗!”
说着,他大步走向偏殿,那里养着他最喜欢的一对鸟儿。那是前些天,他特意命人从南方寻来的珍稀品种,会说话。想等魏梦琳生辰时送给她做礼物。
“噗嗤——”
利剑穿透鸟笼,一击毙命。
鲜血溅到他的龙袍上,他却浑然不觉。此刻的胤禛,只有疯狂和暴戾。
“老八,你死得好!死得好!”他狂笑着,“这样她就永远是朕的人了!”
此时,在长春宫内,屋里屋外都挤满了人。烧水的烧水,煎药的煎药,十分热闹。
太医们束手无策,魏梦琳始终昏迷不醒。殿内药香袅袅,却驱散不了压抑的气氛。
“娘娘,您醒醒啊...”爱荷跪在床前,轻声啜泣。
床上的魏梦琳面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偶尔眉头微蹙,似是在承受什么痛苦。
“皇上驾到!”
胤禛大步走入内室,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便袍,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挥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昏迷的魏梦琳。
“梦琳...”他轻声唤道,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可知道,朕有多恨你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他这样?”他的声音渐渐变得阴冷,“你明明早就是朕的人了...”
床上的人儿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
胤禛看着那美丽的愁容,愤怒再次冲上他的全身。他从一旁的几案上拔出剑来,对准了魏梦琳的脖子,
“魏嫔,朕命令你不准昏迷,你给朕赶紧醒过来!你想昏迷,只能为朕一个人昏迷!你听见没有?”
爱荷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她不敢上前,一眼看见正在外面假山上玩耍的弘玉,赶紧把他抱进来。
胤禛看到弘玉,火气顿时烟消云散。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别想着去陪他,朕不会让你死的。你这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朕身边。”
说完,他又摇摇头,“不对,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是生生世世,你都只能是朕的女人!”
消息如洪水般在后宫传散开来,不仅乌拉那拉氏得到消息,魅贵人也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
“呵呵,魏嫔昏迷了?”
魅贵人听着心腹宫女的禀报,冷笑一声:“如今八阿哥一死,她怕是要疯了吧?”
“小主...”宫女低声提醒,“皇上已经在长春宫守了一整夜了。据说皇上伤心过度,也差点昏倒呢!”
魅贵人的笑容顿时凝固,她托着腮思忖半天,吩咐道,“你去给年羹尧送个信儿,就说除掉魏嫔的时机到了。”
心腹宫女行个礼离去,魅贵人则转身去了坤宁宫乌拉那拉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