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很安静，仿佛周围人紧张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秦良在苍行野问出那个问题后，沉默地和苍行野对视良久，然后倏地一下哈哈大笑，把除了苍行野以外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秦良用着还带着笑意的口吻道：“后悔？或许以前有，但现在肯定没有！”
苍行野眼里除了失望，还有更深的冷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问出他今天到大牢来的目的，“所以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秦良扯起的嘴角撇下，“反正不是为了忏悔，让他们都退下，我只对你说。”
“这……”牢头一脸为难的神色。
旁边跟着苍行野过来的福公公，给牢头使了个眼色，便转头往外回避了。
福公公是皇上信任的人，连他都退下了，自己退下也应该没什么问题，牢头这般想到，也跟着回避了。
现在只剩下苍行野和秦良两人，隔着一道坚固的牢门。
秦良放弃盘坐的姿势，站了起来，他说道：“你的头疾是因为蛊虫吧。”他语气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秘密。
苍行野的脸色一下变冷，眼神凌厉地朝秦良望过去，“你想做什么？”
秦良哂笑一声，“别这么凶嘛！好歹也曾兄弟一场。”
“断月崖一战，乌淮里命人给你施下蛊虫，虽然后来你将母虫还有施蛊人都斩杀了，但到如今仍旧会发作，剧痛不止吧。”秦良说道，“宫里头的御医查不出原因吧，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
秦良像是意料到苍行野不会回答，只是稍微停顿了几秒，便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在你的脑袋里面的蛊虫，是一条怀孕的母虫。你们让母虫沉睡，但幼虫还活着呢！”
“为什么告诉我？”苍行野神色复杂，他已经看不懂面前站着的昔日友人。
“如果我说是为了赎罪，你会有那么一点原谅我么？他们在地下得知此事，会不会也能原谅我一点？”秦良勾起嘴角，似真似假地说道，“好吧，不开玩笑了。我真的目的是不想你死，你一天不死，乌淮里就一天吃不饱睡不好。乌淮里难受，我就高兴。他害我走到如今，我会在地下等着他的报应。”说着，秦良又笑了，眼里浮现出怨毒的目光，要不是乌淮里设计让他去参加了那一间赌场，他怎么会对钱财起了贪欲，又怎么会因为贪婪而踏上不归路。
秦良的笑声渐渐停止，眼里忽然冒出一股悲哀来，他闭上眼睛，转过身对苍行野说道：“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走吧。”
“你后悔了。”苍行野说。
秦良始终没有回头，苍行野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大牢。
福公公跟在苍行野身后，时不时欲言又止地望向苍行野。
苍行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不回安远王府，我要进宫见圣上。”
福公公的表情在苍行野说出这句话后，立马舒展开来，“是，王爷。”
苍行野最后回望了一眼大牢，然后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
云渺回王府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从宫里头回来的苍行野。
苍行野从马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位穿着太医院服饰的中年男子。
云渺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拧起眉头，快步走近苍行野，说道：“王爷你回来了，这位是？”
苍行野道：“这位是吴太医，圣上派吴太医过来为我调制新的治疗头疾的药。”
吴太医道：“臣见过安远王妃。”
云渺道：“吴太医不必多礼，辛苦吴太医为我们王爷配制新药了。”
吴太医拱手道：“这是臣职责所在。”
苍行野吩咐道：“何公公，你先带吴太医到木槿院去，我一会儿过去。”
何公公带着吴太医离开。
苍行野牵起云渺，“外头热，我们快回寝院吧。”
“嗯。”云渺点点头，但眉头依旧蹙着。
按照往常，云渺会为牵手这个亲密举动而小鹿乱撞，但现在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手上。
苍行野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也明白他因为什么而紧紧皱着好看的眉头。
不知为何，因为云渺的这般反应，苍行野的心里出现了一阵隐秘的、新鲜的喜悦，让他十分喜欢的同时，又不想让不开心的情绪围绕云渺太久。
于是，苍行野道：“王妃，怎么愁眉苦脸的？谁惹王妃不开心了？”
云渺的担忧掩藏不住，他问道：“王爷，你是不是头疼了，身体不适请一定不要瞒着我。”
苍行野：“别担心，只是最近太医院新来了一批珍贵的好药材，对治疗我的头疾更有效果，皇兄派了吴太医过来和詹太医一起调配。”
詹太医是一直住在王府里头，专门为苍行野看病的太医，云渺是知道的，他的担忧随苍行野的话落下几分。
“好了，别皱着眉头了。”苍行野轻轻地戳了一下云渺的额头，“要不好看了。”
云渺捂着额头，对苍行野的话不满意，冲动之下，他不自觉地用上了像是撒娇的语气道，“不好看了，王爷就不喜欢了？”
苍行野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大声笑了，“怎么会呢？”
“无论什么样子的王妃，我都挺喜欢的。”苍行野带着笑意说道。
云渺脸上的忧愁没有了，替代的情绪是羞恼，他松开苍行野的手，快步往寝院去。
苍行野没有在寝院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云渺对阿临和砚青道：“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晚膳前再来喊我吧。”
阿临和砚青离开后，云渺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周围的确没有什么动静后，闭上双眼，他在心里头呼唤着：零五，在不在？你醒过来了吗？
虽说吴太医过来是为了给苍行野调配新药方，但云渺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忧挥之不去，他决定尝试唤醒零五，询问一下零五，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找到那位传说中名医。
云渺在心里头呼唤了许多次，但零五仍旧没有苏醒的痕迹。
看来零五为了帮他，启动防护机制消耗的能量太大，沉眠的时间还不够，能量还没有恢复过来，暂时无法苏醒。
云渺只能暂时放下询问零五的想法。
又过了一些时日，苍行野仍旧没有表现出头疾要发作的模样，云渺才渐渐地把那点担忧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