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总是会发生，“壳”无声无息地破裂，乱撞的黑色雾气一时间失去限制。
吸收太多不属于自己魔力的特蕾莎只觉得疲惫，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即使黑色的雾气已经将她包裹，腐蚀她的魔力。
太困了，太累了。
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特蕾莎站在黑雾中，只觉得浑身没力气，哪怕她知道黑雾在侵蚀她。
特蕾莎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像是醉酒一样，奇怪却美妙，令她沉醉其中。
不行，这样不对，特蕾莎抱住头，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口咳嗽起来。
忘记了，这些气体是有毒的，特蕾莎小声吐槽一句，但好在她的内脏不会被腐蚀。
观众席贵宾厢二楼，距离擂台最近的地方。
“她看起来很不好，你不去看看吗？”穿着黑色纱裙的女人问道，如果特蕾莎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将那块魔石交给她的女人。
艾森格曼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打了个哈欠，然后摊开手：“如果她因为这件受伤，我会很难过、很心疼。”
“可是你仍然在这里看着她，真是冷漠的男人。”女人重新将视线落在擂台上的那团黑雾中，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没有一点担忧。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感情骗子一样。”艾森格曼转动拇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说道。
女人转过头认真打量他，又默默将头转过去：“怪你每次为自己挑选的皮囊都太出色。”
听到这，艾森格曼才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起来：“这可是我最开始，最真实的脸……话说回来，我没想到你会将‘暴怒’的结晶给她。”
“没事，我还有很多，他在我这里治疗的时候留下不少，我会‘慷慨’地送给每一个新生的灵魂。”
“用人类的话来说‘广泛撒网’吗——他们总是会创造一些很有趣的话，”艾森格曼哼笑一声，看向擂台，故作夸张地惊叹：“你瞧——”
说完，他将那枚戒指摘下来，看它变为灰烬，然后哀叹一声：“我还是很喜欢这枚戒指的。”
……
翻涌流动的黑色中出现两点蓝色的光，像是一双眼睛，原本四散的黑雾被强大的吸力吸引，向中间汇集，组成一个可怖的黑影。
一阵疲惫的眩晕之感再次袭来，特蕾莎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仅仅是站着也十分困难。
要不就认输吧，小命要紧，特蕾莎心想，如果下一个选手上来给她一刀……呃，太惨了。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传来，特蕾莎再次尝试释放魔力隔绝黑雾，但依然无法调动身体中的魔力。
原本磅礴的魔力仿佛失去控制，自行聚集在特蕾莎脚下，形成一个诡异的小型法阵。法阵边上的符文复杂而繁琐，中心是无数线条扭曲的龇牙咧嘴的恶魔。
特蕾莎低下头，与狰狞的恶魔大眼瞪小眼。
有点丑，这个扭曲的脸上怎么写满了强烈的不情不愿？
没来得及细看，法阵“啪”的一声突然消失，周身的黑雾顷刻间消散，一个白色的骷髅羊头从中掉落，滚到擂台下。
脱力之感也在刹那间消失，魔力重新在身体内循环，特蕾莎几乎要以为刚刚产生了幻觉。
刚刚的法阵是什么？为什么黑雾在一瞬间消失？她刚刚的状态又是什么情况？
一个接一个问题出现在脑子里，特蕾莎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位挑战者便走了上来。
特蕾莎看向挑战者，她穿着洗出毛边的褐色短衣，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她双手颤抖着，嘴角微微抽动说着什么，
“只要我上来打一场，我就可以的得到十枚银磅，没事，不要害怕……”
她一直重复着这几句话给自己打气，抬起头看着特蕾莎，将匕首横在自己身前，“来吧！”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特蕾莎就将她拎起来扔下擂台。
这样也算胜利吧，特蕾莎心想，可怜的特莉丝选手在对战黑羊中耗费太多体力，于是她不得不采用这样简单的方式。
女孩反应过来后，眼泪溢出眼眶，她用力抹了抹眼睛，走出了竞技场。
在此之前，她已经看到太多为钱而来的贫民被虐杀的场景了，她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没想到特蕾莎只是将她扔了下来。
又上来几个挑战者，特蕾莎不管对方是来充数的，还是真来挑战的，都模仿刚刚的样子将他们扔了下去。
“6号擂台那个，她体力真好啊。”
“啊？我看好的选手她就直接给我扔下去了？？”
“不是？这么简单，都不打一下吗？我**花了这么多钱就让我看着这个？”
……
赛场上的特蕾莎的也感到奇怪，因为在此之前，她身体似乎并没有这么强大。
“哐哐——”
对面又走上来一个男人，肌肉盘虬，他将两把巨斧扔到擂台上，双腿弯曲用力一蹬，跳上了擂台。
“轰——”
他如小山一样壮，落地时整座擂台都晃动了起来，他抽出地上的一把巨斧指着特蕾莎，“小娘们，我可不会放水！”
特蕾莎露出认真的表情——对手这个体型看上去不是自己能扔下去的。
男人抽出另外一把斧头，迈开双腿，蹬蹬瞪冲了过来，转眼间他压迫性的身躯就覆到了特蕾莎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特蕾莎一跃而起，踩到男人的肩上，借力一蹬，在空中一个翻身，与男人拉开距离。
她落到场地上后，急忙维持平衡，迅速转身……然后一脸迷茫地看向空荡荡的场地。
人呢？
一瞬间，特蕾莎的警惕性升到最高，她飞快得出结论：“看来这个对手会隐身，十分麻烦。”
紧接着，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在这之前她补充的有关怎样对付能隐身的敌人的技巧。
“他**的！”男人的谩骂声打断特蕾莎的思考。
一只手紧紧扒在三米高的擂台边缘，特蕾莎走过去，看到男人挂在擂台边，想要向上爬。
于是特蕾莎好心地将他拉上台，还没等男人站稳，她抬起一条腿，将男人踢下去。
“**&%￥，小娘们&%￥，力气真**大。”
男人骂骂咧咧吐出一串文明的通用语，捡起地上的两把斧头走了。
特蕾莎不可置信地向自己的双手，不确定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刚刚吸收了太多魔力，所以身体素质忽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怎么可能，她现在的身体水平只是普通人类，顶多算是特质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化完刚刚那么多魔力，没有当场昏过去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她确实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思考一会儿没有得出结果，特蕾莎再次理直气壮地将它归根于魔王的特殊性质中——反正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擂台上又走上来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术杖，还没等她念完咒语，特蕾莎就抓着她的罩衫把她扔下去。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前，其他花里胡哨的什么都不是。”
特蕾莎抬头看向悬浮的水影——“山雨”、“巨斧”、“冰刃”，刚刚应该是最后一个挑战者了。
好！打完了！收工！
特蕾莎扭头看向两座雕像中间的平台，那里坐着三位解说与裁判，他们当然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真是速战速决的竞技！哦，看来6号擂台已经完成了筛选，我们恭喜这位名叫特莉丝的选手成功通过晋级！同时也祝贺她首席的守护者，呃，特莉丝，获得第一轮的资金。”
解说自诩他什么场面没见过——甚至在这座擂台上见过现在帝国的大元帅——但像特莉丝这样的，她还真没见过。
特蕾莎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松了口气，还好没掉下来。
她在观众的视线中翻身越下擂台，沉默地走向赛场的出口，不留功与名。
观众席之后的包厢中
直到特蕾莎走下擂台，艾森格曼才停止了鼓掌的动作，脸上仍是止不住的笑：“我没想到会这样。”
即使对他来说，特蕾莎这样战斗方式也是稀奇的，在这之前，他想象过很多次特蕾莎站在擂台上的表现，或者用长剑，或者用魔法——至少不像这样。
女人挑了挑鲜红的指甲，瞥了他一眼：“你从哪找到这样一个宝？”
艾森格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注视特蕾莎的背影离开决斗场，像是感叹：“多么潇洒的身影，如果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有选手通道那就能好了。”
女人不动声色地像远离他的一边移动，忽然，像是骨头被折断的咔咔声从她身上传出，她的身体抽搐起来，扭曲成一个难以想想的姿势。
几秒后，那种声音再次出现，但这次似乎是将骨头拼起来。
“你的语气可真恶心，简直像是看到了女儿的父亲。”
女人裂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伴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黑色的丝状花瓣不断吐出。
很显然，她与刚刚那位举止优雅的女士不是一个人。
“晚上好，女士，你醒了，比赛进行得很顺利。”艾森格曼站起身将大衣披上，拎起一旁的手杖，然后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感叹：“难怪，看到她的一点点进步我都会很开心。”
“滚！你这个两头卖好的乌鸦精！”女人双手捂住嘴，试图制止花瓣飘落，“离我的妹妹远一点！”
“那就管好她，不要让她出来乱跑，也不要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艾森格曼似乎很清楚怎么让对方生气，“啊，忘记说了，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他一定会很生气吧。”
“不过相比于向‘母亲’摇尾巴，不如还是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的心情一好就答应你了，毕竟这段时间我的心情总是很好。”
漆黑的花瓣散落一地，艾森格曼在毫不在意地关上门，转身离开：“啊，又浪费了很多时间，我要去见我亲爱的小姐了，不能让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