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不管你引谁来,本大仙都不怕!”
男人俯身就要亲女人脖子。
青琅拼命挣扎,“救命啊……”
你们怎么还不过来!
我一介仙女不会要折在这个妖怪手里吧?
“呲挼”一声闷响。
雪亮的剑尖,贯穿心脏。
男人嘴角流血,一头栽在青琅身上。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搭在男人肩膀上,轻轻一掀。
男人尸体飞向洞壁,“嘭”的一声化成一只黄鼠狼。
白衣少年,逆光而立,俊若谪仙。
青琅竟有些看呆了。
少年眉眼含笑,嗓音温润,“姑娘,你要起来吗?”
青琅点点头。
少年薄唇微勾,朝青琅伸手。
鬼使神差,她搭上他的手。
怎么会这么冰!
青琅莫名想起五年前那个病弱男孩。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吓到了吗?”
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
思绪被打断,青琅忙感激道,“多谢少侠相救。斗胆请教您尊姓大名。”
少年眸中极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抬起修长的腿走上前,少年轻轻拢起青琅双手,幽幽道,“琅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声音温柔低醇,宛若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心间。
“你,你是云岑?”
少年眸中浮出点点星光,“琅姐姐,你终于想起我了。”
山道崎岖,一路无话,唯有脚下枯叶吱吱呀呀。
青琅偷偷瞟身旁少年。
身姿如松,面若冠玉,尤其一道薄唇似弯非弯,仿佛一直带着笑意,像是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
她实在无法将五年前像瓷娃娃一样精致脆弱的男孩,同眼前这个清俊温和的少年联系起来。
“琅姐姐,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吗?”
偷看被抓个现形,青琅连忙转过头,“没什么。云岑的变化太大了,姐姐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是吗?姐姐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云岑一眼就能认出来。”
声音依旧温柔,只是尾调有些低沉,似乎含着淡淡的委屈。
青琅讪笑几声。这孩子以前明明沉默寡言,怎么现在嘴皮子这么麻溜。
“云岑如今可是个翩翩公子,想必很招小姑娘喜欢。你可有心仪的姑娘呀?”
青琅问这句话,倒是十足的真心。
毕竟这孩子从前太过孤僻寡言。一个人太孤单总是不好。
少年淡淡道,“那云岑现在的样子招姐姐喜欢吗?”
青琅一楞,随即只当小孩子说笑,便道,“喜欢,挺喜欢。”
少年唇角微勾,眸中浮出星星笑意,如皑皑冰山披上冬日暖阳。
青琅启唇,还想问什么。
忽然“咚咚咚”,身后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青琅!”
一个锦袍男子提剑赶上来,十余村民举着锄头、铁锹跟在后面。
锦袍男子上前,仔细察视一圈,见青琅没有异样,长舒一口气。
“阿琅,你没事就好!我们循着你留的记号追到山洞。里面只有一只黄鼠狼。你怎么出现在这里,黄大仙呢?”
青琅抿唇,“那只黄鼠狼就是黄大仙。已经死在云岑剑下了。”
锦袍男子早已注意到青琅身旁的少年,微笑道,“在下顾承泽。想必阁下就是云岑少侠了。”
云岑淡淡颔首。
发现顾承泽目光落在自己和云岑相牵的手山,青琅略感不自然,于是将手抽出来。
手里骤然一空,云岑眉间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地掩饰下去。
一行人回到村里,被眼前景象惊的说不出话。
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血水浸红大片的泥地,触目皆是残肢断臂。
一颗头颅沿着斜坡,咕噜咕噜滚到青琅裙摆边。
下意识往后退,却不妨跌进一个坚实的怀里,寒冽的松针味道,强势地钻进鼻腔。
云岑虚虚扶住青琅,温柔道,“琅姐姐,小心。”
青琅暗窘,自己竟然不及个孩子稳重!
一个村民扔下铁锹,崩溃大嚎,“天哪,我们村子怎么会遭此横祸……”
其余村民也跟着嚎哭起来。
突然有人大喊,“这肯定是黄大仙显灵!都怪你们这些外地人非要杀黄大仙!”
顾承泽蹙眉,“我们好心帮你们除害,你们怎么翻过来怨恨我们?”
一村民激动道,“都是你得罪了黄大仙”,一把扯住顾承泽衣袖,“你还我们亲人来……”
顾承泽愤愤道,“那个黄大仙每个月都要你们献女儿。你们怎么不说……”
云岑冷眼觑着两方争执,眸中掠过一丝讽笑。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几乎要打起来。
青琅将顾承泽拉到身后。
“大家现在的心情,我们感同身受!但请你们先冷静下来。黄大仙已经死了,屠村子的另有真凶!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为村子报仇呀!难道你们甘心让亲人们白白死去吗?”
村民中有一人站出来,坚定地说,“青琅姑娘说的有理。我们不能放过真凶。”
“放过我?我正要找你们算账!”
空中传来尖锐的女声,凄厉阴森,令人听了脚底升上寒气。
只见一个黑衣妇人单脚点在草垛上,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村民们一见到妖怪,纷纷往青琅等人身后躲。
青琅将人护在身后,凛声问,“是你屠杀了这个村子?”
“你们杀了我儿子。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扒皮抽筋!”
妇人目眦欲裂,眼神无比怨毒。
顾承泽道,“你那黄鼠狼儿子,残虐了多少无辜女孩,本来就该死!”
妇人怒不可遏,亮出寸长利爪,飞身扑来。
顾承泽挥剑格挡。
两道身影紧紧缠斗,不时传来剑爪相击的“叮当”声。
妇人瞅个空子,一掌拍中顾承泽。
“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顾承泽吐出一口鲜血。
青琅见妇人掌中凝出一团黑雾,伴有呲呲银电,对准顾承泽就要袭去。
若中了这掌,人不死也瘫。他还怎么修道成仙?
来不及多想,青琅冲上去挡在顾承泽面前。
没有预料中的痛苦,耳边反而又响起打斗声。
青琅睁眼。
一道白影与妇人斗在一起。
是云岑!
云岑身形轻逸,出剑速度极快,剑风凛冽,招招致命。
不肖三两下,便制住妇人。
“咳、咳”,顾承泽又吐出一口血。
青琅立即扶起顾承泽,喂他吃下一粒丸药,轻轻为他擦拭嘴角的血。
不远处的云岑,眯眼盯着青琅,眸中寒气翻涌。
妇人趁云岑不备,弹开长剑,一爪径直攻向云岑面门。
云岑侧身闪避,却还是被抓中右臂。眉宇露出不耐神色,反手刺中妇人心脏。
妇人睁大眼睛,随着“刷”的一声抽剑,僵直倒下,同样化作黄鼠狼。
见云岑手臂流血,青琅忙上前给他包扎。
三道血痕映入眼帘,隐隐可见白骨。
可负伤的人却云淡风轻,甚至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青琅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蜷在角落,右腿被狼狗撕咬,露出股骨。
他那时也是像现在这般神色淡漠,仿佛一点也不疼。
怎么会有人受伤了不疼呢?分明是习惯了没人在乎,一个人扛着罢了。
青琅心中一酸。就因为他曾经坠入魔道,所以世世轮回都是天煞孤星、不得好死么?
“云岑,我要给你上药了。此药性激,你要是痛就喊出来,姐姐不会笑你的。”
药粉进入血肉,云岑额头顿时冒出豆大汗珠,唇色发白,却愣是一声不吭,反倒朝她挤出一个笑容。
青琅蹙眉,眼中心疼更深,手下动作更轻柔。
黄鼠狼母子已死。为防万一,青琅等人带着十余村民将全山彻底搜查,确保再无妖孽。
临行前,顾承泽将盘缠分了大半给村里。
“阿琅,咱们该出发了。”顾承泽冲着槐树下两人喊道。
青琅应了一声,“就来”。
“云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云岑不说话,只是一双桃花眼悠悠地望着青琅,似有万种情绪要吐露。
青琅别过头不去看他。
此行是要带顾承泽去长留拜师,好助他潜心修道,早回仙班。
可云岑命途多舛,与仙道无缘。她不想他坎坷的人生还要背上斩妖除魔的重任。
不如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咱们就此别过吧!你早些回家,往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有时间会去看你。”
青琅转身欲走,却听到背后幽幽响起一声哀怨。
“琅姐姐,你又要抛下我吗?”
云岑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只是衣袖下的手却攥的紧紧的,指节发白。
她还是那么狠心!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开她。
青琅蓦然一惊。重逢以来,他从未提过以前的事情,也不曾埋怨她半句不告而别。
她以为他长大了,早已不记怀当年的小事。
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云岑垂头站在树下。一阵微风拂过,槐花纷纷扬扬地落下。
青琅忽然想起,那年自己回家晚了,他抱膝蜷在大雨里等自己……
“琅姐姐,我已经无处可去了。陈伯家突遭大火,所有人都死了。”
云岑尾调低沉,似乎曳着哭腔。
青琅顿时心软,大步折返云岑身边,拉起他藏在衣袖里的手,一字一顿道:
“小笨蛋,谁说我要抛下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长留!”
云岑眼中转瞬覆上欢喜。
就像暴雨后的阳光,一下子驱散层层黑云。
见两人拉着手一齐走来,顾承泽惊讶,“阿琅,你这是?
青琅唇角微勾,“云岑跟我们一起去长留。”
修道未必不可以还俗。待他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子,再下山成家就是!
顾承泽脸上漾起一片喜色,“那可太好了。咱们一路上又多了一个伴!”
青琅抿嘴一笑,“云岑,你不要管他。他可唠叨了,一件事翻来覆去能念半个时辰呢!”
“好啊你,才有新人就开始嫌弃我是吧?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顾承泽作势伸手要挠青琅痒痒。谁知青琅先一步就跑开了。
望着两人在前面追追赶赶,嬉闹一团。
云岑不自觉咬紧嘴唇,直至发白。
这些年她不辞而别,就是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吗?
她怎么能对着别人笑,那么开心,那么恣意!
日升月落,山重水复,三人终于踏进长留地界。
“咕噜,咕噜。”
青琅循声望去。
顾承泽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阿琅,云岑,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前面的酒楼吃饭吧?”
青琅撇嘴一笑,“云岑,你饿不饿?”
云岑眸中浮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
吃到一半,忽然街上锣鼓喧天,喧喧嚷嚷。
“长留山招弟子了!”
“上至三十,下至十六,身体健康的,都可以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