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浓稠的沥青灌入鼻腔，陆凛的耳膜还在轰鸣。此起彼伏的惊叫像是被割裂的尖叫，在密闭空间里折射出诡异的回响。
"操！这他妈又是哪？"
红发青年周野骂骂咧咧地撑起身子，战术靴碾碎地板上凝固的血痂，发出细碎的脆响。这个在上个副本用消防斧劈开丧尸群的男人，此刻额角青筋暴起，右眼因太阳穴旧伤微微抽搐。陆凛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的断面——那是为救被感染的队友，亲手用匕首切断的残肢。
"安静。"金丝眼镜后的苏芮突然开口，镜片碎成蛛网的女人正用镊子夹起墙上剥落的墙皮，"这不是普通的记忆投射。"她的指尖沾着暗红碎屑，在战术手电的光束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集体潜意识被量子纠缠具象化了，我们闯进了某个记忆宿主的..."话音未落，墙面突然渗出黑色黏液，在众人脚下汇聚成狰狞的笑脸。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林悦蜷缩在墙角，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目光死死钉在墙上的儿童涂鸦。那些用扭曲的红色蜡笔反复描摹的画面，定格着穿红裙小女孩站在燃烧门框前的瞬间。每一笔都带着近乎疯狂的力道，墙皮被刮出深深的沟壑，露出底下暗红的底漆。
"1999年4月4日..."陈道长捻着发白的胡须，桃木剑上的铜钱无风自动，"子时三刻，阴魂借火还阳，大凶之兆！"老人话音刚落，头顶的吊灯突然炸裂，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七重扭曲的人影。
陆凛的瞳孔骤然收缩。在熊熊燃烧的火场中央，七名玩家的虚影与记忆重叠——而最阴暗的角落，十岁的程述正抱着昏迷的小女孩。火光映照着男孩手臂上整齐排列的割痕，每道伤口都精准地刻在静脉上方，宛如某种精密的刻度。
"都别碰那些火焰！"
陈道长突然暴喝，桃木剑甩出的符纸化作金光。黄纸触及火苗的刹那，竟诡异地熔成液态，在空中凝成旋转的卦象。老人的白发无风自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不是阳火...是业火！沾上就会..."
惨叫声骤然响起。双胞胎中的哥哥突然跪倒在地，左手被无形的力量按进火堆。诡异的是，皮肤没有丝毫灼烧痕迹，只是手腕的倒计时腕表开始疯狂旋转。"它在偷时间！"弟弟嘶吼着扑过去，两人相同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成镜像，额头上的胎记同时渗出黑血。
苏芮突然冲向燃烧的书桌，火焰舔舐着她的白大褂。她从焦黑的作业本里抢出半张照片，火舌瞬间吞噬了她的袖口："1999年4月4日...程述，这是你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照片上，两个穿白大褂的孩子站在编号"09"的培养舱前。左边孩子胸前的铭牌被烧毁，露出半截鲜红的"999"。而右侧孩子的面容，赫然是十岁的程述——嘴角挂着与此刻如出一辙的冰冷笑意。
空间突然像扭曲的镜面般震颤，陆凛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脆响。
再次睁眼时，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404公寓的厨房内，冰箱门机械地一开一合，吐出半截腐烂的手臂。林悦正用手术刀挑出NPC眼眶里的微型芯片，金属碰撞声清脆得令人牙酸。
"第三个了。"她甩了甩刀上的脑浆，刘海下的瞳孔泛起诡异的红光，"这些假货总想冒充我妹妹。"话音未落，客厅传来电视的雪花杂音。双胞胎弟弟跪在屏幕前，画面里他的哥哥正被二十七个程述用蝴蝶刀肢解。现实中，弟弟的手指同步渗出鲜血，在地板上画出扭曲的倒计时。
"别看！"周野抡起消防斧劈向电视，飞溅的玻璃碎片却在空中悬浮，拼凑出新的规则：
【所有玩家注意】
【程述即最终BOSS】
【击杀奖励：永久脱离权限】
苏芮突然捂住耳朵，蓝色液体从耳道涌出，在地面汇成发光的文字：找到真正的D-0999。她颤抖着摸向口袋里的照片，照片背面不知何时多出一行血字——"小心戴眼镜的女人"。
公寓开始异变时，陈道长正在用朱砂绘制镇魔符。
铜钱组成的八卦阵突然渗出黑血，墙壁长出密密麻麻的眼球，每颗瞳孔都倒映着玩家惊恐的面容。老人咬破指尖，鲜血在黄纸上勾勒出古老的符文："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咒语戛然而止。破窗而入的怪物咬住了他的拂尘——那东西顶着程述的脸，腹部却裂开成巨大的口器，喉间卡着半截染血的儿童红裙。老人在被拖走前，将最后一张符纸塞进陆凛掌心："去找...被抹去的第28个..."
"系统在分化我们。"林悦突然撕开衬衫，胸口的数字纹身【13】泛着诡异的蓝光。她的肋骨处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线头还在渗血，"想知道怎么辨认真货吗？"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记忆胶卷喷涌而出。投影在墙上的画面里，二十七个培养舱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程述。而操作台前，穿着白大褂的苏芮正将注射器扎进某个程述的心脏——培养舱编号赫然是【D-0999】。
天台铁门被撞开的巨响震落墙灰。狂风卷着火星掠过水泥地，28岁的程述坐在水箱上，皮肤裂纹里流动着数据般的蓝光。他脚下躺着穿红裙的小女孩，胸口插着林悦的手术刀。
"林小满？！"周野的斧头当啷落地，"她不是已经在第七次回溯中..."
程述用鞋尖挑起女孩的下巴。那张与林悦一模一样的脸突然睁开眼，嘴角咧到耳根："哥哥，你又要杀我一次吗？"女孩的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被解剖的实验体、燃烧的公寓、以及林悦亲手将手术刀刺进她心脏的瞬间。
广播声骤然响起时，陆凛看到所有人瞳孔里映出的异象：公寓外，巨大的钢铁动物园正在成型。笼子里关着不同年龄段的他们，每个牢笼上方都标注着编号，而最中央的黄金笼里，关着的竟是程述的幼年体。
"现在投票吧。"程述踢开小女孩的尸体，两把枪甩出冰冷的弧线，"带着系统给的虚假记忆当一辈子奴隶..."他咳出带着代码的蓝色血块，"还是跟我去把动物园炸成烟花？"
林悦第一个捡起枪，胸前的纹身数字开始跳动：【13】→【14】。而苏芮悄悄后退半步，指尖藏着从实验室带出的记忆清除针——针管里的液体，和当年注入程述体内的药剂一模一样。
注意：
1.林小满和林悦是姐妹
2. 系统通过制造对立记忆维持游戏运行
3. 程述的"谎言成真"能力实为系统漏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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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