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看好的一部宋代背景的小说被别家签了,她越发烦躁,可是主管看东西慢,往上递交也慢,她没辙。
下班前,舒纹来找杨树:“一起吃饭?”
杨树不喜欢她那部独立电影暴露出的价值观,本能不想和她走得太近,推辞了。舒纹半是撒娇半是抱怨:“今天累死了,就耽误你一刻钟,我再不找个人说说就疯啦。”
舒纹入职就领到任务,负责整改公司出品的一部民国宅斗剧样片。去年,宅斗剧通过地方广电局审查,拿到发行许可证,在地方台播过两轮,收视率很高,被两家二线卫视买去,拟定11月联播。
上卫视是面向全国,由广电总局对内容进行管理调控,按规定删减修订不合要求的片段,才能在卫视播出。业内把民国背景称为年代剧,该年代剧样片递交给广电总局,拿到500多条审查意见,修订后重新送审,才有播出的希望。
请演员重拍不现实,还费钱,制片人想通过剪辑画面和修改台词完成。修改台词是编剧的工作,但编剧写完年代剧到现在,已过去了一年多,她接了新项目,正在赶稿,舒纹是导演出身,又是独立电影的编剧,制片人把活儿指派给她。
广电是一句一句台词地审查样片,给的意见非常细致,几乎每一集都得作出相应整改。画面剪掉是小事,但角色调整麻烦得多,有个角色是剧中第二大反派,审查意见指出他为人残忍,形象很负面,舒纹跟制片人说:“可他本来就是反派啊!”
制片人说:“你改吧。”
舒纹联系上下文,但凡该角色出场的场次,台词都重新写,而且还得根据演员口型,写出差不多字数的新台词,于是明明是狠毒的角色,硬生生变成有苦衷的好人。舒纹说:“看着他满脸狰狞地扮好人,很好笑。”
杨树笑起来:“金刚怒目,菩萨心肠。”
舒纹定的外卖送到了,杨树拎包回家吃饭。在地铁上,她接到秦朗的电话,漫画家肯定对照片做了备份,黑他手机意义不大,他找了几个兄弟修理了漫画家一顿。
秦朗本不赞成以暴制暴,他担心会被漫画家反扑,但兄弟们都说,这种人欺软怕硬,只敢对付女人,就得给他来点狠的。
丁盼兮说过,漫画家作息黑白颠倒,独自在家就叫外卖吃,从不做饭,秦朗的朋友们趁外卖员给他送吃的时候,一哄而入,狠狠收拾了他。走前没提丁盼兮照片的事,只说是杨树的朋友:“再找杨树麻烦,我们还打你。”
秦朗说越显得不在乎照片,漫画家就越没辙,人不能被别人拿住七寸。他让丁盼兮把自己当男人,暴露照对男人完全不是威胁,网上发袒胸露乳健身照片的男人何其之多。
漫画家被人修理,丁盼兮很解恨,她对秦朗的话深以为然,她不怕的话,漫画家就得想别的招吓唬她了。
丁盼兮跟漫画家恋爱时,就一直有人追她,她在朋友圈发过一条:“恢复单身。”想追她的人纷纷冒出来,但她跟杨树说心有余悸,下一次恋爱要慎重,不能再感性。
杨树笑她:“不感性就不叫恋爱。”
周日一大早,门被敲响。丁盼兮透过猫眼,发现是漫画家,她不开门,隔着门让他滚远点,漫画家扑通一声跪下,把她吓了一跳。
杨树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抓着甩棍,漫画家大声说:“盼兮,我最后跟你道个别吧,说完我就离开北京了!”
对面人家打开门看热闹,丁盼兮不开门,漫画家又是喊叫,又是拍门,右边的邻居不满,帮着敲门:“怎么回事,大早上要不要人睡觉了?”
漫画家继续喊话:“跟你道个歉我就走!”
丁盼兮犹豫了,杨树冲回厨房,抓出擀面杖塞到她手上:“说清楚也好!”
丁盼兮想了想,回屋拿出四个防雾霾的口罩,她和杨树一人戴两个,再用塑料袋把脑袋罩起来,雨衣也披上,这才开门。
漫画家一进来,杨树就盯着他使劲看,他空着手来的,包也没背,没有藏硫酸的余地。他看到丁盼兮这模样,表情很痛苦:“你以为我想毁你的容?盼兮,相爱一场,不至于,我不至于。”
大门敞开,杨树靠着门,做好随时报警的准备,让邻居们都散了。漫画家满脸淤青,秦朗朋友对他可没手下留情,他说他以前对丁盼兮不体贴,失去了才发觉,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他过激的行为,都因为太在乎她,既然丁盼兮心意已决,他再爱她,也必须放手成全她。
丁盼兮默然以对,杨树把甩棍紧了紧,漫画家对她也道了歉,但仍坚称是误会,他不拘小节惯了,但他对杨树真的没想法。
杨树说:“误没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漫画家不反驳,深深凝视丁盼兮,北京让他痛失毕生至爱,处处都是伤痛回忆,他没法再待下去了,即将回到家乡河北小城,从此再不打扰丁盼兮。
丁盼兮让他多保重,北京生活成本高,回老家也许能轻松些,还能再画些让人赞不绝口的画。漫画家问:“最后能抱抱你吗?”
丁盼兮拒绝了,漫画家离开后,她和杨树解开雨衣,取下罩住脑袋的塑料袋,这幅尊容又滑稽又狼狈,丁盼兮对杨树内疚万分,对自己恨得要死,抓着头发哭了。
杨树也气得想哭,想大叫,她把擀面杖和甩棍都收好,刚才是真的很害怕。好在这之后,漫画家销声匿迹,她和丁盼兮终于又能睡安稳觉了。
十一长假,杨树和丁盼兮哪儿都没去,就在家休息。丁盼兮想做顿好吃的,答谢秦朗屡次相助,但秦朗回了湖南老家。
舒纹把年代剧的样片都整改完毕,制片人重新拿去送审,杨树找舒纹要了一套原剧光盘观看,在两家地方台收视破3,她想了解了解。
舒纹吐槽说这部剧又土又俗又狗血,杨树倒认为影视剧里“洒狗血”不算坏事,戏不热闹不好看,无聊无趣才是一部剧的致命伤。
丁盼兮洗了两碗葡萄,杨树捧着大碗吃,连看了7集,她理解这剧为什么收视率高了,节奏快,冲突强,是父母辈的人喜闻乐见的类型。
丁盼兮只喜欢看言情剧,但她看了几集也说好看,她妈绝对会看得如痴如醉。杨树本着学习的目的,把42集都看完了,服装和化妆很土很俗,但剧情救了它。她搜索了编剧的名字,是个30来岁的女人,她只有两部播出作品,另一部在一家三线卫视播出过,收视惨淡,口碑也差。
然而从年代剧体现的水平来看,编剧戏感很好,写的情节狗血又抓人,杨树记住了她的名字方雯。舒纹拍电影的手法很炫技,但一部电影如果不是为了展现奇观或特效,必须先做好最核心的本质:叙事。不过,对于一个满口术语和理论的人,杨树不想好为人师,没跟她说这些。
丁盼兮是真心想答谢秦朗,每天都关注他的动态,10月5日,秦朗回京,她迫不及待又发出邀请,秦朗说:“刚好带了一点特产,明天中午来找你们吧。”
秦朗拎来一支白葡萄酒和一只礼盒,礼盒是湖南有名的芷江鸭,丁盼兮准备了红酒,秦朗和杨树合力开酒,她寒暄道:“七天假,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秦朗笑笑,没吭声。但以杨树之见,一般男人都敌不过丁盼兮殷殷相劝,两杯酒下肚,秦朗面对丁盼兮关切的眼神,说出自己和女朋友分手了。
早在夏天,秦朗和女朋友通话,就感觉她情绪不高,但当时他手头项目正忙。他没日没夜忙完阶段性工作,请假回湖南陪女朋友,女朋友哭着说异地恋太难了,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秦朗和女朋友是高中时的恋人,相约考到北京,女朋友发挥失常,只考上湖南本地大学。大学四年级,女朋友考上省里的公务员,去年得到领导的重用,下放去怀化锻炼,等她再调回长沙,应该能有个不错的职位。
女朋友家里给她在长沙买了房子,就在湘江边上。家里都催着两人结婚,但女朋友不愿来北京,秦朗做的那行,在长沙发展空间也不大,两人经常在电话里里吵起来。女朋友一遍遍地说自己26岁了,身边的同事大多结婚了,她不想当剩女。
秦朗想不通,剩女是对女人的污名化,女朋友受过高等教育,为什么会把它当回事。女朋友却说自己生活在社会里,不可能完全无视别人的目光,领导和亲戚都给她介绍过对象,她从来不去,但她不想再年复一年地蹉跎青春,父母有白头发了,她舍不得再让他们失望。
杨树很诧异:“她比我还小一岁。”
丁盼兮说:“比我小两岁。”
秦朗再喝一杯酒:“她说她在小城市,小城市风气保守。”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始终没得到解决,秦朗想过回长沙,他查过当地相关招聘启事,职位很少,还微末。他这次回去,是想请女朋友再给他两年时间,等他多做几个项目,攒些工作经验,也攒些钱,回长沙要么开公司,要么开个加盟店,销售现公司的产品。不料,刚和女朋友吃上饭,她电话就不停地响,她没接,但电话一直打进来,秦朗让她接电话,女朋友手撑额头,流下眼泪。
女朋友在长沙工作时,有个同龄男人追过她,她说自己有男朋友,在北京,但那男人很执着,他说异地恋都成不了,仍然对她穷追不舍。相处增多,女朋友对那男人也有了好感,她调去怀化后,那男人申请调去陪她,她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能辜负秦朗,她应该珍惜他。
女朋友找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决定,那男人含着泪祝她幸福。女朋友开车离开,从后视镜往后看,那男人蹲下去,抱着腿哭了。1米78的男人,蜷成一团哭泣,那一刻,女朋友忍不住了,她把车开回来,也蹲下去,跟他说:“可我做不到。”
秦朗想象得出当时的样子,高考后,他远上北京求学,想到许久都不能见到女朋友,他蹲在火车车厢连接处,也那样失态地哭过。每次吵到分手,他也跟那男人一样不舍和心痛,但7年的感情,终究败给了眼前人。
秦朗眼睛有点红,杨树想说句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丁盼兮把酒杯一顿,豪气干云:“三个倒霉鬼,都失恋了,再来再来。”
杨树连开两瓶红酒,把秦朗带来的白葡萄酒也一起喝了。喝到后来,丁盼兮把芷江鸭拆开,加热下酒,杨树问秦朗:“以后什么打算?”
秦朗喝酒不上脸,眼睛倒是水汪汪的,他没有哭,但很伤怀:“工作。”
杨树伸过杯子和他一碰:“我也这么想。”
酒足饭饱,杨树去泡茶,丁盼兮切水果,秦朗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玩意儿,神色很严峻:“针孔摄像机。”
丁盼兮大惊失色,杨树拉着她冲向卫生间,秦朗指着它安装的方位,正对准淋浴的地方。他问:“房东干的,还是前任房客干的?”
杨树愤怒道:“一定是他!”
丁盼兮脸色也变了,漫画家道别那天,临走前抹把眼泪问:“卫生间在哪儿,我洗把脸就走。”
房东是一对退休老夫妇,前任房客是两个女人,她们在这里租住了5年多,最大的嫌疑人是漫画家,丁盼兮气晕了,抓起手机就想报警,秦朗建议先拿到证据。
原先那套房子租到了年底,丁盼兮给前房东打了电话,漫画家没退租,他应该仍在北京。杨树和丁盼兮决定先去漫画家那边探探虚实,一发现证据就报警。
算时间,漫画家还在睡觉,可能没发现针孔摄像机已被识破,丁盼兮掏钥匙进门,把他从床上拍醒,哭着说想他了,想和他复合。既然漫画家会演戏,她照猫画虎就是了。
漫画家翻身就把丁盼兮往床上拉,丁盼兮让他去洗漱一下,她想和他在小区外的咖啡厅正式谈复合,对未来约法三章。等两人出了门,杨树和秦朗进屋找证据。
秦朗破了漫画家的账户密码,先是查到他在网上勾搭了几个女孩,聊的内容很露骨。从这里搬走那天,杨树想过,漫画家再不抓紧时间赚钱,年底就会被房东请出去,但他选择再找个冤大头养他。
这个社会上,男人的路比女人顺畅,靠着一点莫须有的才华,就能唬到女人。杨树摇摇头,施严也是,其貌不扬,但才气有那么一点,找的妻子对他死心塌地,赚得也比他多,今年春上刚生了二胎,但施严可没少和女同事打情骂俏。
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秦朗看到了一系列视频,他点开看了一下就关闭了,让杨树来看,他得报警。
视频全是针孔摄像机所拍摄的洗澡画面,热气腾腾的水雾里,女人浑然不觉地唱着歌。杨树当然能认出是自己和丁盼兮,也只有自己和丁盼兮,她气得想砸电脑,被秦朗扯开。
杨树强忍怒意,给丁盼兮发去信息,让她拖住漫画家。警察到来之前,秦朗发现了漫画家更多秘密。他偷拍杨树和丁盼兮,是为了赚钱,在一个地下网站上,视频被打包卖出,但具体交易金额不知。
杨树气极反笑,兴奋道:“好哇,这次不止拘留5天吧?”
秦朗问:“你不害怕?”
“卖都被他卖了,还怕什么?”杨树当然知道此事被公开对自己不利,她是受害者,但很多人会羞辱她,不过,让漫画家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件事才能彻底消停。
警察取完证,丁盼兮才把漫画家骗回家。在铁证面前,漫画家认栽了,他请求私了,从那些买家手中买回视频,免得它继续扩散。丁盼兮不信他的鬼话,会花钱购买视频的男人,还有何信用可言?
漫画家怒问:“你被那么多人看了,你不怕身败名裂吗?”
丁盼兮又羞又愤,自己瞎了眼找的男人,害了杨树,害了自己。但她牢记秦朗的告诫,越是让你忌惮的事,你就越得无畏,无畏才能让你摆脱它的桎梏,她强装淡定:“你搞清楚,身败名裂的人是你。”
从事艺术工作的人,即使不在意虚名,也希望自己的作品广为流传,漫画家还想混圈子,他比丁盼兮更在意身败名裂,闻言狠狠剜了杨树一眼:“你来了就没好事!”
警察表示会尽全力捣毁这个地下网站,阻止视频进一步外流。做完笔录出来,丁盼兮起码对杨树说了几百遍对不起,杨树苦笑,淋浴时室内热气扑面,画面较为模糊,除了自己,没几个人能认出是谁,但恶心感挥之不去,一想到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有一撮阴暗之徒在看视频,她只想吐。
秦朗很后悔,如果没痛揍漫画家,可能不会激怒他,更不会有后续,杨树说:“不揍他,他也会想别的办法害我们,防不住的。我算是明白了,越没前途的人,越喜欢死缠烂打,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当然玩命抓住了。”
丁盼兮低头,眼泪又要下来了,秦朗说:“我喊代驾,把你俩送回家。”
三环又堵了,到了小区门口,已是下午五点。丁盼兮说家里有菜,让秦朗吃了晚饭再走,她和杨树真心把他当成朋友。秦朗却说她俩心情不好,在一起骂骂人,他不掺和,而且他想自己待着。
杨树知道他失恋心情差,没留他。走在小区里,她胸口憋闷,只想大叫,于是仰天喊了出来,丁盼兮怒吼出漫画家的本名:“刘智博,我——艹——你——大——爷!”
喊是喊了,但两人都没能感到好受点,丁盼兮心里窝着火,洗碗时狠狠摔碎了两只。杨树翻出一本戏剧类的专业书阅读,起先还心浮气躁,慢慢地做起了笔记。谁不是两奶一屁股,视频被人看了就看了,如果有人嘲笑她,那是别人狭隘可笑,不是她的问题。
清晨,杨树起床洗澡,看到丁盼兮一双眼睛是肿的,安慰道:“想开点,画面很模糊,看不清楚,再说谁认识我俩呀?脏东西们也就那点出息。”
丁盼兮极力让自己不介意,跟漫画家谈恋爱是最大的丢脸,比视频丢脸多了。她就是不能去想整件事,一想就恶心。
杨树说:“问问你自己,从小到大,丢脸的事做过不少吧?大多不也忘了,这件事也能忘记,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丁盼兮还是很难过:“可你被我连累了,这是无妄之灾。”
杨树说:“这次看走眼了,下次恋爱多考察考察。”
丁盼兮眼泪涌出,如果当机立断搬家就好了,如果不放漫画家进来就好了。当昔日的枕边人露出狰狞面孔,他就不再是爱人,是恶人,对恶人原本不能心存侥幸。
对漫画家的不可置信,对杨树的愧疚,以及自我厌弃感交织,丁盼兮躺了一上午。杨树炖汤的间隙,不时探头去看她。陈樟嫌她不美,上不了台面,可就算是这样好看的女人,在感情世界也不能幸免于难,依然会被薄待,被羞辱,被伤害得体无完肤。
中午,杨树把丁盼兮拉起来,强迫她吃东西。她以前没和丁盼兮讲过她和陈樟分手的具体细节,今天统统讲出来,丁盼兮睁大眼睛:“你哪里不好了,他以为他是谁,敢这样嫌你?”
杨树拍拍她:“他说的那些混账话,我现在说完就清空,刘智博那个贱人,你把跟他的事也清空,脑容量就那么多,记点重要的事。”
漫画家以制作、贩卖、传播淫..秽物品罪被关押,秦朗以为是激怒了他,他才借着道歉的机会跑来安针孔摄像头,但警察审问得知,漫画家和丁盼兮恋爱期间,拍摄了大量她睡觉时的暴露照片,用来向朋友炫耀。两人分手后,漫画家出于泄愤,把照片发到网上,引来了求购之人。
漫画家打包贩卖了丁盼兮的照片,在对方怂恿下,他计划偷拍视频,为此还找人拆楼道和门口的监控,但技术人员让他先和物业联系。
漫画家没放弃闯门的念头,买过拆监控和更换锁芯的工具。他借着道歉上门,不过是找到了简便之道。秦朗的朋友打不打他,他都会设法闹这一出。
漫画家对罪行供认不讳,杨树在社交网页上关注过几个律师,联系了其中一人,出门签了委托书,请求律师代为打官司。律师让她放心,他力争让漫画家坐上三年牢。
这次是真的安全了,但丁盼兮依然郁郁寡欢,她痛恨自己分手不果断,当她第一次对漫画家失望,就该分手了,就不会被恶心成这样。但杨树觉得,手起刀落的人少,早分晚分,分了就是好事,惟一能做到的是放下,日子是往前过的,跟不怎么样的人恋爱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换个像样点的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