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渊自嘲的说完,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出的苦涩滋味,那几个月里无数次被他压下去的孤独与仿徨,挣扎与痛苦,仿佛全被幸运这两个字给轻飘飘的掩盖住了。
话题结束安德烈便离开了,付渊则回到了临时安置的房间里。晚餐他是在房间用的,避开了其他人,独享安静。
夜里,付渊又做梦了,他梦到了巨蛇湿滑的舔舐,他拼命的想要躲过来,却在梦里被蛇身紧紧束缚住无法脱身,他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嘴里涌出鲜血,咽喉被血液堵住慢慢开始窒息。在他死亡的瞬间,梦境又变化了,他回到了基地的房间,不是他想要回到的那间,是曾经梦到过的那间,充满了陌生的粘质液体,和诡异的卵生物。
他看见自己去抚摸莹白色的卵,他看见自己的神情带着陶醉,然后那枚卵裂出了一道缝隙,缝隙逐渐变大,在那枚卵彻底暴露开来前,付渊醒过来了,身上沁出了冷汗,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果然是梦境,他怎么会有那种诡异的表情?
天还未亮,付渊看着窗外怔住,掀开被子,他往阳台外走去,今夜无风,海面风平浪静,蓝色的海面此时黑压压一望无际,像无边深渊,看久了让人感觉透不过气,付渊想他有些能理解有人会有深海恐惧症了。
扶着栏杆他远眺片刻感觉身上的冷汗干透了有些难受,于是转身回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冲了一杯咖啡静等天明。
早餐是在餐厅吃的,他本不想出去,苍兰却主动敲了他的房门。
像一个温柔的姐姐,苍兰音调轻缓,眼神如一潭秋水,“我想你最好和我一起去吃早饭,多伊尔一会儿就会来找你聊天了,可能在公共区度过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小时你会更舒服点。”
付渊无从拒绝,只好跟着她去了食堂。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多伊尔那爽朗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拿着一个小餐盒直直朝付渊走来。
头痛!果然来了。付渊暗叫糟糕。
苍兰低头笑了笑,无奈的道,“多伊尔,注意点。”
“姐,放心,我有分寸。”多伊尔绕过付渊凑过去在她耳迹亲昵的道,“别这么管着我嘛,你又不是我的管家。”
苍兰的表情微变,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不再说话。
多伊尔转身离开苍兰,笑嘻嘻的用手撑在桌子上,面对付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华夏语是这么说的吧。才一个晚上,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付渊无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给你带了好吃的。”多伊尔将手里的餐盒放在桌上推给他,“老家的特产,在这里可是稀罕的东西,你现在太瘦了,脸色也这么苍白,你看你眼下都泛青了,眼里也有血丝,昨夜失眠了吗?虽然还是很好看啦,不过我看着心疼,这些营养剂多难吃,这些你先拿去吃,多补补身体。E区开始培育蔬菜和肉类了,等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给你送去啊。”
“心领了。”不知道多伊尔是真的打算长期纠缠还是说说而已,付渊立刻打断,“我一直都是这么瘦,不用补,等回去了休息几天就会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多伊尔撇了一下嘴,眉毛轻挑,起身去端了份早餐在他身边坐下,“吃完我送你回去吧。别拒绝我,我也是H区的人,送你回去是我的任务。对吧,苍兰长官,这任务交给我了。”
在一边看着的苍兰想要拒绝,但又有些犹豫,觉得再拦下去搞不好会激起多伊尔的逆反心,遂道,“那一会儿你和布朗安全官一起送他回七区。回来后马上来找我,有其他任务安排给你。”
多伊尔满意的应道:“没问题。”
付渊,“……”
似乎已经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不过想着再忍耐一下就好了,付渊还是开心的吃完了早餐。
布朗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和多伊尔的性格是两个极端,负责整个医疗区的警卫工作。
接到指令后一直在餐厅外候命,待付渊准备好了便带着他和多伊尔走到塔桥区后的空阔地,进入了准备好的小型飞行器里。付渊在看到飞行器的时候有些愕然,多伊尔了然的道,“不用这么奇怪,如果你知道这两个区相隔有多远。”
医疗区有这么远吗?付渊开始回忆手册上的内容。
多伊尔还想说什么,布朗伸出粗壮的胳膊,将手里的平板递到付渊眼前。
这是一张基地的平面地图,仔细看了十几秒后,付渊恍然大悟,原来此医疗区(H区)非他认知的医疗区,三个军区的手册上的医疗区仅是隶属各自军区的医疗区,而他获救后一直被隔离的中城区域则是直接归于联邦管辖,他登陆所见所知亦并非全部,这个城市远比想象中的大,他原本以为这三座塔城围着中央塔城延伸开来的城市已经足够庞大,可实际这四座城市在这片海洋上不过是沧海一粟。
中央军区所处的主城位于距离三座主城二十几公里的建筑群中,位置更加核心,三座主城将它围在中间就像城堡,而H区就位于中央军区所在的南边。
分发给他们的手册只标记了自己所在的活动区域,所以付渊并没有H区的位置概念。
他所了解的东西并没有接触到任何核心的部分。
他甚至是获救后才知道原来中央军区也来了,可能是提前到来,也可能是让他们当先遣探路,随后才到。
飞行的过程中付渊一直盯着舷窗外,即便看了地图,此刻他还是暗自惊讶基地的庞大,这样的工程,这样的水上城市,就像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至今未解密的资料依然占据了80%,两百年前的“遗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飞行器大概五分钟后抵达了付渊所在的c区,有一名陌生的军官来交接,看制服应该是上尉。
多伊尔念念不舍的望着付渊,眼神火热,“渊,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付渊他的称呼的惊的一个哆嗦,嘴角微抽,“不用了,你应该挺忙的吧。我很快也会继续出任务。”
多伊尔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眼角,付渊瞳孔骤缩,反应不过来被他碰了个正着,多伊尔的速度真快,出乎付渊的意料,他不是医疗官吗?
“别怕嘛……我就是很喜欢它。”多伊尔收回手。但在心里已经反复舔了它多次。真是可惜,在这里的限制太多了,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