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上的气味太过熟悉,再加上对方的指尖还在十分恶劣地拨弄他的嘴唇,纪楚不用回头,就已经知晓是谁。
压在心底的所有纷乱情绪在一瞬间尽数上涌,纪楚几乎在与对方触碰的一瞬间就剧烈颤抖起来。他鼻子发酸,眼框也发热,这时候,那个可恶的家伙贴着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嘘,别怕,别出声。”
纪楚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泄愤,但最后还是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袖,老老实实地没作声。
凌决还在向他们靠近,忽然这时候,不远处的海域传来几声怪异的长啸,凌决当即变了脸色,转身登上车驾,勒令侍从朝那个方向赶去。
眼见对方走远,纪楚身上紧绷的劲儿一下子松了。他难以自控地向后倒去,感到被身后的人托了一把,转头一看,正对上贺翎昭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此刻甚讨人厌,却又无端惹人心酸,纪楚对上奕奕有神的眸子,只觉得心口像被揉成了一团,酸楚夹杂着疼痛,还有千丝万缕的情绪,在一瞬间从胸□□裂开来。
纪楚紧紧抓着贺翎昭的衣袖,指节几乎要嵌入布料之中,他用力抿着唇,低下头,勉力不让积在眼眶中的眼泪落下。
“你怎么,你怎么……”
他嗫嚅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眼泪越积越多,最后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无助地落下。
贺翎昭只是注视着纪楚,用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忽然他伸手抚上纪楚的脸颊,指腹极其用力地抹走脸颊上的眼泪,力道十分之大,莫擦得纪楚生疼。指腹又落到他的眼角,陡然变得轻柔起来,纪楚轻轻闭上眼情,睫羽颤抖着,好像在这一刻卸下了所有戒备,将自己完全敞开,接受对方所给予的一切。
贺翎昭的指尖从眼角流连到眉骨,又顺着鼻梁滑下,最后来到嘴唇。这张昳丽的面容,他在纸张上描绘过千百次,更是在心里描摹过万次。他反复按柔着纪楚施润的唇珠,过了一会儿,手指又划至唇角,最后终于钻入口中,指腹擦过整齐的齿列,轻轻按压柔软的舌尖。
指腹的触感令纪楚猛得睁开眼睛,他看见贺翎昭的眼瞳与他近在咫尺,下一瞬间,唇上传来轻软的感觉。贺翎昭将他一把拽进怀里,极其用力地吻了他。
对方单手把他箍在怀里,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将纪楚整个人按在怀里吻。
贺翎昭吻得那样用力,好像一只恶犬,苦苦追求猎物多年,一朝得手,竟有些不知所措。他蛮不讲理地啃食着纪楚的唇瓣,又探入口中胡搅蛮缠。
纪楚脑中空白,心里一片浩大轰然,最后竟只剩下一个念头——
天啊,贺翎昭在吻我。
纪楚承受着贺翎昭不容拒绝的吻,他浑身发着抖,几乎要站立不住,最后完全缩进了贺翎昭的怀里。
口中的氧气消耗殆尽,纪楚抬手轻轻推了推贺翎昭,对方毫无反应,他只好微微偏开头,想要单方面结束这个吻。
可是猛兽一旦放出牢笼,便再难收回,贺翎昭捧着他的脸,追了上来,继续蛮横无力地索取。
被这样牢牢地抱在怀里,纪楚好似从心底生出一片独属于两人的柔软密封的天地,心绪轻软,悸动不已。最后对方终于停了下来,恋恋不舍地埋首在他的颈侧,用鼻尖轻触皮肤,细细嗅着他的气味。
纪楚的唇上一片刺痛,唇角似乎也破了,他想抬手抹一下,无奈贺翎昭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搂得太紧,动弹不得。
一时静默,过了好半晌,纪楚才轻轻开口:“贺羡予,你松开一点,我有点儿疼。”对方的头发毛绒绒的,像不听话的犬类,让纪楚莫名很想伸手摸一摸。
一开口,纪楚才听见自己的鼻音,嗓子也有点沙哑,像是受了好大一通欺负。
贺翎昭闻言,臂弯松了一瞬,又马上收紧了。他仍然没有说话,将脸埋在纪楚的颈侧。纪楚感受到他在轻微地颤抖,看上去委屈极了,让纪楚的心也钝钝地疼。
心中纷乱的思绪无法整理,纪楚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贺翎昭。他们刚才接吻了,或者不如说,是贺翎昭单方面地吻了他,他并未做积极主动的回应。
可是对方的怀抱那样温暖,气味那样令人心安,虽然手臂很用力,抱得他痛极了,却让他感到心里好像有什么空缺被填满,不想再拒绝这样的臂弯。
两人又静默地抱了一会儿,纪楚猛然想起手帕上的血迹,赶忙想要挣脱对方的怀抱查看伤势。贺翎昭却强势地把人搂得更紧,他将纪楚的脑袋也塞进自己的怀里,用嘴唇轻轻碰了碰纪楚的头发,终于开口道:“纪千浔,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但是怎么也找不到。我快要疯了,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我怎么能把你弄丢呢?我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眼见这人又要陷入偏执,纪楚放弃挣扎,放任贺翎昭吻着他的发丝,又游移到他的面颊,越发得寸进尺。对方的吻太热烈,里面毫无杂质的爱意铺天盖地袭来,纪楚感到难以招架,脸色通红。
他忍不住悄悄贴上贺翎昭的心口,侧耳去听对方心里的声音。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像是在唱着什么悠扬的乐曲,可是声音的背后,又有一道轻轻的叹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贺翎昭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既高兴又伤心。
纪楚漫无边际地想着,贺翎昭不满意他走神,低头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很疼,虽然没有见血,但肯定留下了印子,纪楚捂住嘴,瞪着他道:“贺羡予,你是属狗的么!”
贺翎昭又伸手去按柔方才咬疼了的地方,眼神晦暗下来:“千浔哥哥,如果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总是要走神想着凌决,那我就不忍了。我会直接在这里,对你做一些我七年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一阵奇怪的战栗瞬着脊柱一路向上攀爬,纪楚大概知道贺翎昭想对他做的是什么事,他想推开贺翎昭,大骂他是流氓,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小腿软得厉害,耳朵也越来越红。
鬼使神差地,纪楚竟不怕死地问:“你想对我做什么事?”
下一瞬间,他已经被贺翎昭按在了礁石上。贺翎昭哑着嗓子,俯身凑在他的耳边,几乎咬牙切齿道:“纪千浔,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种事是什么样的。刚才你见到了凌决,心里就又记挂上他了,对么?你和他分开了这么久,你会不会很想他?可是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们每日睡在一张榻上,同寝同食,形影不离,这些他都知道么?以前你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一想到纪楚曾经和凌决是伴侣,两人曾经做过各种各样亲密的事,贺翎昭就觉得一颗心像是淬满了毒,恨不得将凌决撕成碎片。
以前是纪楚选择了凌决,贺翎昭只希望他幸福快乐,希望他得偿所愿,所以他压下心底所有的妒忌怨恨,默默地站在远处,最后退出纪楚的人生;可是后来,纪楚浑身是伤,与凌决恩断义绝,失魂落魄地来到花朝国。自那一天起,贺翎昭对凌决的恨意空前绝后。
他求而不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珍重爱护的人,竟然被这般欺辱冷落,凌决他怎么敢?!
每次一提到凌决,贺翎昭总是容易失控,纪楚垂着眼帘,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拽了一把贺翎昭高高束起的马尾末端,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说了,别再在我面前提凌决!我和他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了。而且,如果我还记挂着他,我又怎可能会和你,嗯,和你这样。”
他越说气势越弱,贺翎昭的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猛得把人搂了个满怀:“和我哪样?千浔哥哥,你和我哪样了?”
这人简直得寸进尺,纪楚有些恼,抬手用力去推贺翎昭,对方却一扫刚才的低落,将纪楚锁在怀里,俯身作弄耳垂。小别重逢,他越发难以自控,紧贴着纪楚,颤抖道:“我不是什么圣人,纪千浔,男人对心爱之人的那些心思,我对你一样也不会少。七年了,千浔,我……”
激烈的情绪让他没法再冷静地往下说,两人贴得极近,纪楚能清晰地感受到贺翎昭身上的变化。
纪楚其实从未和他人如此亲密过,那样鲜明的触感和温度让他的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他确实是不懂这些,更不知道那事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其实和凌决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这些又如何能和贺翎昭开口言说。
只是,整整七年过去了,贺翎昭在这方面也毫无经验么?纪楚心中忽然好奇极了,抓住贺翎昭四处作乱的手,问道:“这七年间,你未曾有过伴侣?那……”
不是圣人,却从没与旁人试过,守身如玉到现在么?
纪楚暗自思忖,想到贺翎昭在那方面和自己同样生疏,都是一张白纸,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升腾起一片痒意。
“怎可能会有!”
贺翎昭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耳尖通红,少有的羞恼起来。在他看来,纪楚似乎是在笑他还是处子,虽然事实如此,可一想起凌决那个贱人,便感到怒气难平。
贺翎昭越想越不能想,还欲辩解找补,却猛然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变了脸色。他将纪楚一把拉起来,又朝不远处的贺子汐招招手,示意小孩赶紧过来。
热烈祝贺小贺终于亲到老婆~
不负责任小剧场:
现在的小贺(还没有完全拥有老婆版)
小贺提起凌决:委屈,尖叫,狂怒,阴暗爬行
千浔:都说了我没有(有点生气,轻轻拽头发)
以后的小贺(拥有老婆幸福版)
提起凌决:虽然但是,委屈,阳光地爬行
千浔(正在泡温泉版):你还有三秒时间下来和我一起泡(目移,轻声)昨天你不是说想要我给你……(xx你们自己想吧)么,也,也不是不行……
我来晚了宝贝们,v前随榜更,明天周三休息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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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