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经常会因为几个不同的念头和选择犹豫，何况沈希身体里有四个人格。除了基本不开口的芃芃，其余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就比如现在，作为警察的长泽想要以公众的力量解决苏家的危机。
秋禾向来以武力至上，她的想法简单粗暴，冲进去把这群人救出来，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长泽听后不赞同，先不说沈希只有一个人，就算秋禾和自己能用自己的身体和武器，也不可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再把里面的人带出来，所以获取证据再进行曝光是最安全有效的方式。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不像我们的世界那样普通人也可以发声？”钱柔问，“就算在我们的世界，普通人能成功发声的机会也不多，大多数不是没有热度就是被禁言，何况这个世界苏家一手遮天，指不定你刚有行动，那边就准备解决你了。”
秋禾闻言立刻问钱柔：“所以你同意我的方案？”
“不同意，”钱柔道，“我重来一回不容易，不可能随便你们想干嘛就干嘛。”
“那你想怎么办？”
“放把火，”钱柔说，“之前那个小凡不是放过火吗？后院的防火意识应该挺强，我们小小点一把，混进去看看情况，再拍点视频啥的，到时候再想办法，言而总之，咱们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谋长远发展。”
钱柔的说法还算理智，长泽挺满意的，然而到了现场，看到后宅的一切，她发现理智是最不需要存在的东西。
沈希的伤势稍微好转后，秋禾直接在她中午犯困的时候控制了她的身体，并请大太太帮忙斡旋，以防有人找她。之后，在长泽的指导下，秋禾在后院选了三个起火点。
如想得那般，可能是有过失火的经验，后院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并有序地进行扑火等工作。
趁大家忙活的时候，秋禾潜进去看了看，见没有监控，神情不仅没放松，反而凝重起来。
“这证明里面的一些事属于常态，不能留下影像证据，不然会成为威胁。”
说这句话的时候秋禾已经穿过小桥流水，往那座六层高的塔楼而去。
塔楼门口有两个看守，秋禾矮下身子想找个窗户进去，却发现窗户从外面推不开，再仔细看，里面被封上了。贴在上面观察片刻，就见塔楼内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几个站着的人影。
“直接闯吧。”
秋禾说完抽出腰间的水果刀，在长泽提醒她留活口的时候将刀插进了其中一个看守的脖子里，瞬间血流如注。
“看来她很喜欢这种杀人的方式。”
钱柔点评的同时，秋禾已经解决了另一个人，而后推开大门走进了她一楼。
塔楼内部的布置倒和宅院里的园林建筑相得益彰，只是进去后秋禾发现那几个人影并非是人，而是人型雕像。
每个雕像大概一米六的高度，脸上各戴着一模一样金属材质的面具，身材曼妙，穿的衣服古不古、露不露的，有点网上挺火的纯欲风意思。每座雕像的形状都差不多，都是手捧蜡烛，仰头望天的姿势。
秋禾打量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常准备上二楼，就在她要走的时候，钱柔叫住了她：“等一等。”
秋禾：“怎么了？”
“你拿开面具摸摸那雕像的脸。”
秋禾虽然不明白，但依言照做，面具有些难拿，就在秋禾觉得脸和面具之间嵌死的时候，钱柔让她用点力。秋禾寻思是个雕像也不需要太过温柔，于是劲大的点儿，下一秒，面具被她拿了下来，内里是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那面具她戴了多久，拿下来的时候竟黏了些血肉。
秋禾大惊，她非常确定眼前这是个人，于是伸手放在她的鼻间，发觉没有呼吸后彻底呆住。就在这时，钱柔让她摸一摸女人的脸。在轻摸了一下后，她发出一声惊呼：“是软的。”
“你再探一下她脖子上的动脉，”钱柔道，“如果我没看错，这些人还没死。”
“没错，”长泽附和，“我看过法医验尸，这些雕像不像死人。”
一听这些人可能没死，秋禾立即按照钱柔的话依次探测她们的大动脉以及脉搏，确定真的有微乎其微的跳动后，秋禾试图叫醒这些雕像人，可无论她怎么喊，哪怕上手掐，这些人都没有反应。如若不是脉搏的跳动是真的，秋禾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没用的，这群人被控制了。”
秋禾：“控制？这还是个奇幻故事？”
“不是那种控制，我说得是大太太口里的那种控制，”钱柔说，“把一个只上过幼儿园的女孩带到这种地方，用各种非人的手段剥离她的视觉、听觉、触觉，让她成为只供驱使的工具。”
长夜：“类似于植物人吗？”
“差不多吧，植物人是没有意识只保留了脑干功能，她们是从小不被当作人看待，忘记了做人的样子。”
“太变态了，”秋禾道，“那她们已经不算人了？”
“当然是人！”长泽怒道，“把她们变成这样的才不是人！”
秋禾闻言咧开嘴无声地笑了：“那我把他们杀了，反正不是人，杀一杀无所谓吧。”
长泽正要开口，二楼传来一阵脚步声，秋禾急忙躲到雕像的后面，可等了很久也没见有人下来。
秋禾不再迟疑，三步并一步上了二楼。比起一楼的灯火辉煌，二楼非常暗，只有每隔五六米被黑纱包裹的窗户有一些微光。
秋禾看向二楼的那一排门，打算过去看一看，可才走到第二扇，长泽听到了几声细微的哭泣。
“秋禾，把身体给我。”
秋禾没问原因，将控制权转交给长泽。
顺着那极浅极轻的哭声，长泽推开了第三道门。门里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长泽通过沈希的眼睛，清楚看见了缩在墙角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是前不久被抓来的那个女孩，可靠近后却发现这孩子从未见过，女孩双手双脚被绑，眼睛也被黑布蒙上，她似乎听不见长泽的脚步声，瑟瑟发抖地躲着。
长泽看她小小的一个，心疼地想要抱住她安慰，但手却扑了个空，意识到这是回溯的时候，场景陡然变换，一个女孩被控制的一生呈现在几个人的眼前。
她是某位已经死去情人的第一个孩子，养到六岁的第二天便被带到了后院，那时小凡已经放过火，塔楼刚刚建成，她和其余几个女孩分别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进行剥夺实验。
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瞬之间，前一日还是被保姆温柔照顾的孩子，后一天就被囚禁。
而这个剥夺只是开始，起初每天会有一块馒头和一杯水，持续了一周后只剩下半块馒头和半杯水，又过了一周，只有半杯水，最后连水都没有了。
绝境下的人类总想要求生，又渴又饿的孩子们也不例外，在饿到渴到一定程度，五个女孩被关在一起进行食物和水的争夺，她们不需要对骂，更不用厮杀，只需要用自己可爱的外表取悦裁判就能获得食物和水。
长泽冷眼望着裁判手边的半块馒头和半杯水，再看看幼童们前赴后继扑上去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回溯还在继续，经历了十年的控制，亭亭玉立的女孩成为了最好用的工具。她小小年纪就能将男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去找她的男人们称呼她为妖精，为了比旁人多和她接触一次，他们愿意付出很多。
一个女孩，让苏家不费什么力气就拥有了很多想要的东西。
回溯结束，长泽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没有任何人，深吸了一口气，长泽说：“她应该死了。”
长泽的能力是可以听到逝者的最后一句话，很显然，女孩已经死了，或许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清醒了过来，所以才会发出抽泣声。
无能为力。
长泽迈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她没有隐藏脚步声，甚至故意加重了一些，想要学秋禾那样果断地杀几个人发泄。
三楼和二楼一样有无数个小房间组成，四楼和五楼是一些无法描绘的事物，里面主要用来训练女孩们用肢体和语言如何讨好、迎合他人。
这里没有回溯出现，长泽查看之后便继续上行。
就在这时，钱柔道：“我闻到了腐烂的味道。”
长泽抬起眼，发现自己到了六楼。二三楼均是小房间，四五楼则是开放式，六楼只有一扇钢制大门，门没锁。长泽没用什么力气便推开了，一阵冷风袭面，长泽被冻得不轻，很快，在看清眼前有什么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寒冷、消毒水味、推车、白布下的隆起，不需要如何想象，便知道白布下是什么。
钱柔：“左侧第二个车上的人没死。”
长泽闻言正要过去查看，身后传来脚步声。即使知道不一定是真的，长泽还是下意识躲了起来。
这回的确有人上来了，两个男人观察了一圈，走向左侧第二个运尸车，掀开白布，那股腐烂味愈发明显。
“还能用吗？”
“用不了了，让我们处理掉。”
“不是说有人喜欢玩这种死人的吗？”
“她还没死，再说你闻不到她下面的臭味啊？你要喜欢你玩去。”
“我没那癖好。”
男人说完，将车推到了右侧的一扇小门处，接着在长泽动手前，把人扔了下去。
女人的身体顺着管道重重摔在地下二层的焚化炉中，最后以畸形的姿势和仅剩的一点意识，被大火无情吞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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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