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舟哥，我很努力地思考该怎么处理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也是我该思考的，我……其他的补偿都好说，可是，对于你，对于你本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商案看着易叙舟，眸光转动，真诚而温柔，“我知道你想让我不要再烦你，你不想再看到我，可是，我们之间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我希望我们可以再找到另外一条路。”
易叙舟能感受到商案的真诚，对方平静，他亦平静，思忖片刻，轻声道：“K.D那晚的事更多的是我的错，之后的事也算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所以那些强迫，抵消了。但是，你把那种东西发给澜庭……不论是什么原因，那样的事……我无法接受，非常膈应。所以，不管最后事情要怎么处理，我们之间，不可能，没有别的路。”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我单方面喜欢你。”
“商案，不要再……你想解决问题的话，就别这样。”
商案的表情变得僵硬，他顿了顿才说道：“好。我……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当时的照片我选了角度的，没有露**部位。我说这话不是给自己开脱，更不是想伤害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担心。”
“有区别吗？”易叙舟眼眸颤动，双手握成了拳头。
“有！”商案回答得非常果断，但下一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歧义，于是立刻解释，“对于我伤害了你这点没有区别，但……别的……有的，你会在意这些细节，我知道。不说清楚的话，你会担心，说清楚，至少可以减少一点你的不适。”
易叙舟愣了一瞬。他讨厌商案如此了解他，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如此了解他，他害怕，他拒绝，他否认，可是，对方仿佛能看透他，对方所说的，确实是正确的。
“叙舟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想不出一个处理这件事的最佳办法？”商案望着易叙舟，忽地眼眶泛红，“我知道我是犯错的人，该由我来思考要如何处理。我尝试着从你的角度想解决方法，可是……好难……你那么好，我却这样卑鄙无耻，伤害了你。我……我想过是不是只有我死掉你才能释然，但是，不是的，如果我死掉，你又会忧虑别的事，甚至会自责。因为你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你会尽可能为所有人着想。”
易叙舟低头闭眼，鼻息变重了些。
“我要是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糟糕的事？即使你拒绝我，我们……不能当朋友，至少，我不会伤害你。”商案站起身，两步走到易叙舟身边，慢慢单膝跪下，“叙舟哥，你骂我，打我，好不好？至少发泄一次吧！”商案说着尝试抓易叙舟的手来打自己。
“商案……”易叙舟睁开眼，用力控制住自己的手。
“叙舟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商案仍然抓着易叙舟的手，他的手微微发颤，眼里有泪，“我暂时想不出特别好的办法，可不可以……我们表面继续像朋友一样相处，我再，慢慢想办法……总是避着对方，到最后，或许是算了，或许……还是会伤心，反正，不是好的处理方式。我们……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别不理我……”
“商案……”易叙舟轻叹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对我的感情……是喜欢呢？再说了，就算是喜欢，也终会有淡掉的一天。连很多夫妻到最后都是亲情，以及各种法律上的牵绊，我们……你就不能……不要……”
“那我们试试，试试看多久能变淡。”商案扯出一抹笑，可他眼里有泪，因此笑容是破碎的，“我能确定我对你是喜欢，我不是嫉妒宋澜庭，我比他更早喜欢你，我发现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是我先喜欢你的……我知道你过得很辛苦，我知道你想挣脱不好的……家族带给你的一切，所以我想陪着你，我想一直陪着你……我以为可以以朋友的方式一直陪着你……我……对不起……”商案哽咽着低下头，有泪水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到地上。
易叙舟心里堵得慌，他不曾想过商案居然看出了这些，可能，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他边用另一只手拉开商案抓着他的手，边平静说道：“发生了的事已经无法改变，我需要的是接受那些糟心事的时间。既然你知道我想挣脱某些东西，就该明白，我一直想离开A市，现在，我在S市过得很好，我在一步步朝着想要的生活走去。”
商案放开了易叙舟的手，他没有抬头，默默听着易叙舟说话。
“其实那些事不需要一个具体的处理方式，它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处理方式，最重要的，就是你我的想法，以及你我之间的……关系。”易叙舟仿佛突然就想通了，“在S市这几个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逐渐释怀，不过，我已经在考虑再过几个月回A市去办事。我也想过该怎么面对你，我觉得，无所谓了，包括那些照片，我们都是男性……”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喜欢上我，是错误的，跟周围的人没法交代。而且，有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倾向。”商案忽地抬头，直勾勾盯着易叙舟的眼睛，“你觉得这样是错误的，你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商案！”易叙舟顿然感觉恐惧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不，我要把这些说给你听，这些就是你所恐惧的，也是你误会的。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考虑太多，导致你非常痛苦。”商案霍地伸出双手揽过易叙舟，紧紧抱住对方，“我发现你需要一些强制的行为。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觉得这份喜欢不应该存在，会牵扯出很多麻烦的事，所以你不愿承认罢了。”
“商案，放开！”易叙舟用力挣扎，结果商案直接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他立刻惊慌，“你要做什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把证据告诉给你！”商案忍着对方挣扎带来的疼痛，大力禁锢住对方，“在烟霞湖那晚，你醉了，但没有醉到不省人事，所以，你说的话，做的事，不能完全不作数。你……没有拒绝我，而且，我问过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你沉默了。沉默，可以是默认，可以是不确定，可以是回避，但绝对不是不喜欢。”
易叙舟皱眉抿嘴，别开了脸。
“我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听到我和澜庭之间的对话，如果之后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会不会把我做过的错事告诉给你。”商案将头搭在易叙舟的肩头，“我不会……我不敢，我不想失去你。我对你的爱，就是占有欲特别强，就是有一点扭曲。可是，爱一个人就不该欺骗对方，即使对方会生气，会离开。所以，这件事被意外戳破也是好的。不过，虽然我明白爱不是一定要拥有，但是，我不想失去你，你说我幼稚，说我霸道都可以，我……我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我想要拥有你。”
“那……你想怎样？”易叙舟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不出情绪。
商案皱起眉头，神色黯然：“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可以吗？即使只是表面的，我们边相处边找最佳的解决办法。你如果感到不适，随时告诉我，也随时可以有你自己的抉择，可以吗？”
易叙舟此刻已经没有一点点挣扎：“好。”
商案依然紧紧抱着易叙舟：“我知道我们仍是别扭的，可能你也不愿意，但……我们试试一起找解决方法吧，我希望你能真正地幸福。”
“明白了。”易叙舟声音淡淡的，“你放开我吧。”
商案放开了易叙舟，眼神弱弱的：“我和澜庭可以在隔壁住吗？”
“这是你们的事。”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随便。”易叙舟坐起身，“你回去吧，我想要安静。”
商案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他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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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案和宋澜庭的行李在酒店，因为上一次出现在隔壁把易叙舟吓着了，他们实在不敢随意到隔壁住。这次商案跟易叙舟谈好了，两人才去酒店拿行李。
宋澜庭没有问商案单独和易叙舟聊了什么，但对于对方意料之外的行为，他表示谴责，毫不掩饰生气。
商案主动解释了，说那些话他确实考虑了很久，但这个时间点说出来纯粹是一时冲动。反正早晚都要解决，他也就顺其自然了。
解释的作用并不大，至少表面上不大，两人间的气氛仍是冰冰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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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案离开后，易叙舟继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他有些神思恍惚。刚才和商案说了好些话，也得出了一个结果，可是，他无法确定事情是否解决了。
他的确过得很辛苦，可是他清楚人活在世上就一定会有烦心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辛苦的点，所以他不在意，按着自己的计划走下去就行，辛苦点也没什么。
没想到的是，商案搅乱了他的生活，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搅乱，还搅乱了他的内心。按理说搅乱是不好的，但是，他不确定。他隐隐感受到或许真的有东西堵在他的心里，即使是意外，即使方法不大对，可那些东西被发泄出来却是好的。
他不确定，也怕是受伤过后因为无能为力，所以用转变想法来让自己安心。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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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易叙舟自己随便做了点吃的，刚做好，还没全部端上桌，门铃响了。
今天是除夕，除了商案和宋澜庭，不会是其他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去开门。
果然是商案和宋澜庭，两人点了外卖，想和易叙舟一起吃午饭。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易叙舟说完就准备关门。
商案想阻止，想再说话，结果宋澜庭预判了他的行动，对方一边拦他，一边微笑着点头：“好的。”
房门关上，易叙舟随即回餐厅，他不想听门外两人的动静。
门外的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言语斗嘴，你拉我扯地先回隔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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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易叙舟一直待在家里，隔壁两人是安静的，所以他也安静地度过了下午的时光。
今天好歹是除夕，年夜饭肯定要吃点自己喜欢的，易叙舟不想太累，所以提前订了餐。晚餐送达时间预约的是六点到六点半之间，晚餐送达前，隔壁两人先拿着外卖敲开了易叙舟家的门。
门被敲开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半，必然是今天中午易叙舟说自己已经吃了午饭，所以这两人晚上就早早地来。
“叙舟哥，年夜饭我们总可以一起吃吧？”
“叙舟哥你肯定还没吃晚饭，我们都是要工作的人，哪里能习惯太早吃饭，一起嘛，过年要热闹才好！”
“叙舟哥还没开口，你别挤！”
“这一堆吃的拿着累呀！除了晚餐，还有些零食水果，过年嘛，东西是有点多。”
看着宋澜庭和商案两人一唱一和，易叙舟蓦然想起从前这两人总爱拌嘴，有点恍惚，仿佛从前的时光和此刻重叠了。曾经，三人有过许多美好的时光，他确实有些眷恋。他抿了抿唇，轻声道：“进来吧。”
屋外的两人本来还有话能说，易叙舟这一开口，两人瞬间闭上了嘴，相视一笑，随即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