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何况是外遇和私生子这种能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易家的情况没能大事化小,不仅成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谈,还在网上传播。
整个易氏家族和易氏集团受到的影响不少,众人焦头烂额,想方设法尽快处理。
易叙舟自己就是做新媒体的,知道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并不容易,为了尽快让此事过去,他破天荒地找了朋友帮忙。倒是还有一个主动帮忙的——黎休,不过对方没有明说,私下暗暗帮了不少忙,易叙舟还是从朋友口中得知的。
但有一点挺奇怪,易家这边都鸡飞狗跳、杯盘狼藉了,商案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宋澜庭的母亲非常厌恶易明山,却也打电话关心过易叙舟。而商案不仅没有出现,连个电话都没有,可是说是不闻不问,让外界都以为他和易叙舟闹矛盾了。至于闹矛盾的原因,隐隐约约有传闻说是跟商案喜欢的人有关,易叙舟得罪了商案喜欢的人。
商案置身事外的原因确实跟喜欢的人有关,但却不是外界以为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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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一哲的小外甥从楼梯摔下伤得挺严重,商家十分重视这件事。至于原因,一是那天谭一哲约了商案一起,商案是临时有事去晚了,如果按时到,说不定不会发生意外;二是商老太太听说了事情后非常担心,吩咐了一定要妥善处理;三是这件事里面出现了易叙舟,跟别家有牵扯,更得小心处理。
其实谭一哲表明了事情是意外,可是当事人,他的小外甥却说不是自己摔下去的。尽管孩子太小,表达得有点混乱,但总之意思就是被人推下去的。
商场的楼梯间里面没有监控,不过外面有,排查过后那个时间点确实没有其他人进入楼梯间,不会是外面进入的人推了小男孩。于是,楼梯间里面的另外两人自然会被怀疑。
准确来说有一人更被怀疑,毕竟谭一哲是小男孩的舅舅。
不过,商案觉得一切是无稽之谈。
“先不说‘小孩子不会撒谎’这句话完全就是以偏概全,还有句话,‘小孩子不会撒谎但会胡说八道’,他们有时候无法区分现实和想象,或是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或者就是为了避免被责备一类,小孩子胡说、撒谎再正常不过。”
“别小孩子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明明有心智成熟的大人表明这就是个意外,你们还疑神疑鬼,根本没必要,可笑至极!”
“你们怎么会怀疑叙舟哥啊?就因为一哲的神情有点古怪?想象力丰富过头了吧?简直匪夷所思!别是你们先入为主,太过紧张就胡思乱想,还觉得有理有据。”
“这么说吧,是谭一哲推的都不可能是叙舟哥推的。”
不论别人怎么怀疑,甚至家里负责此事的特助来跟商案谈话,商案依然一点也不相信易叙舟会推小男孩。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商案的最后一句话被路过的谭一哲听到了。
商案赶紧向谭一哲解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你知道我不会说话,有时候……是我词不达意。抱歉,确实是我说错话,但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已经说了是意外,大家就应该相信。”
……
商案说了不少话,希望能平息此事,可惜,事情朝着他所希望的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身边的人似乎皆变得有些古怪,像是要瞒着他做什么一样。他十分疑惑,同时也清楚靠问是问不出什么的,他本打算从谭一哲那边想办法,不过在此之前,他偷听到了父母的一段谈话,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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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家中,商案偶然看见父亲跟母亲说了什么,接着两人略显紧张地去了三楼。
他莫名觉得是跟他有关的事,他非常好奇,但没有立刻跟上去,那样太显眼,他是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在意他后,他才悄悄去往三楼。然后,就偷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商母:“老太太都那么说了,我能怎么办?谭一哲话里话外都表明他受了委屈,有些事……唉……我也觉得烦,可我推得掉吗?你要觉得不对,你去说,你站出来扛事!”
商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说不了几句就发火,现在关键是他外面……”
商母:“他说的话你们不信,又查不出什么,现在居然往易叙舟身上推!可能吗?对于商案来说易叙舟就是个大哥哥。那孩子很懂事,甚至能把商案管得很好,商案和宋澜庭都很听他的话,这是好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三人很早就常常在一起,他去易叙舟那儿很正常。”
商父:“血气方刚的年纪……唉……跟你说……商案现在对女生是看都不看,除了谭一哲,只往易叙舟家里钻。而且你不觉得易叙舟那个年龄了没谈过恋爱很奇怪吗?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不恋爱,也……你看看其他人,有谁像他那样吗?”
商母:“易叙舟是因为家里的情况……你们这些男的真的很……好不容易有一个能理解母亲的男性,别人有自制力,别人就是正常的不乱来,你们倒觉得不正常了,是吧?”
商父:“问题就出在这儿,男的更了解男的,他始终是个男的,除非有问题,不然……所以,我就觉得那些跟他家里有关的说辞都是借口,实际上是为了掩饰他的性取向。说不定他暗中已经谈过很多个……商案是被他给带坏的都说不定。”
商母:“呵!我们没教好孩子,现在把责任归咎到别人身上?商柏铭,我好歹能承认自己教育失败,对不起儿子,你……你却……我真是没法跟你沟通。”
商父:“我每次是想好好跟你沟通的,但你根本不好好说话,总挑我的不对,我才是没法跟你沟通,当初我们就不该……真是说不清!”
……
商案不想听父母争吵,反正关键信息已经得到,他便悄悄离开。
其实偷听父母说话期间他有想过站出去,向父母表明一些东西。可是,冲动只有一瞬间,理智又告诉他,不行!此刻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冲动行事只会弄巧成拙。
他忍住了。
之后,他有意避开易叙舟。当然,他本来就在避着对方,听到父母的谈话后更刻意了而已。可是,如此刻意,他好像才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然而,除了回避他又能做什么呢?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真的无比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悔恨交加,骑虎难下。
就在他烦恼之际,他的奶奶那边有了动静,他原以为又是烦心事,结果,是暖心的开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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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案知道奶奶找他单独谈话前分别跟谭一哲和家里的特助谈过话。
谭一哲那边不必说,主要是委屈。他能理解,毕竟他确实说过伤对方的话,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他该承受,该补偿,一直也是如此。如果这次奶奶提出让他做些什么补偿对方,他会尽量去做,但前提是不牵扯到其他人。
特助那边大概就是问查到的一些事。不论如何,不利于易叙舟的情况他咬死不认就行。上高中时他和宋澜庭就经常去易叙舟家里,三人一起出游的时间也不少,他去易叙舟家里住一晚再正常不过,凭什么就怀疑那种事?
实在不行,大不了凭空捏造一个被他保护得很好的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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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棉,你以前有不开心的事是会跟奶奶说的。最近你的眉头都皱成小山了,怎么会没有烦心事呢?”商奶奶因为身体原因说话很慢,也没有太大表情,因此情绪并不明显。
棉棉是商案的小名,即使商案长大了,商奶奶也喜欢叫他的小名。
“嗐!就是工作上事多。”商案不愿奶奶担心,也不想某些事被发现,所以什么都往工作上扯,“事情一多就累,真没什么不好的事。呵,突然有点想念以前上学的日子呢。”
商奶奶始终看着商案,眸光微动:“你和小谭最近不大好吧?”
“哪有?我们昨晚还一起吃饭呢!大前天也是!”
商奶奶微微一笑,稍微动了动放在床上的手。商案立刻明白奶奶的意思,他伸出双手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怎么了?”商案隐感觉不对劲,眼底透着不安与担忧。
商奶奶尽可能用力握住商案的手,眼神十分温柔:“你喜欢的人,不是小谭,是其他人,对不对?”
商案惊诧地瞪了瞪眼:“奶奶!”
“别怕,奶奶不是怪你骗奶奶,也不是他们又查到了什么。”商奶奶的手有些颤抖,“棉棉,对不起,奶奶不该让人去查那些……不该……其实,奶奶早该知道的,你看小谭的眼神,和他相处的动作,你……并不……”商奶奶的话没有说完,但眼神里满是心疼,足以表明她要说的话。
“奶奶,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商案不禁鼻头一酸,“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我跟他也……也不完全是……我……”
“不着急,慢慢跟奶奶说,好吗?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奶奶就喜欢,会对他好的。”
“可是,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好像没有人会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他也……不喜欢我……”
“喜欢哪有该与不该的?只要不违背……其实,最早你说你喜欢男孩子的时候,奶奶真的很难受,无法理解。后来,奶奶努力去了解,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我们的思想都是社会造就的,自然不同的社会环境会造就不同的思想。不过,你要分清是哪种喜欢。爱,除了是一种感情,还包含许多东西,责任、克制、包容、理解等等。只要你不做坏事,都可以的。”
“我……我做了对他不好的事,非常非常不好,很坏很坏。”商案的声音有些嘶哑,“无法挽回的那种,我恨死自己了,可是,没办法补救,做了就是做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我们之间……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混蛋,是我可恶,是我……我不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过去做过的事没法改变,将来还有无限可能呀!”商奶奶见商案难受,她也有点难受,“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不好的结果就会永远停在眼前,你要尽自己所能去弥补。当然,是你做错了事,对方不原谅你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即使结果不如意也要接受,至少,你努力过了。”
“如果他讨厌我怎么办?只想让我离他远点,不愿意我接近他。”
“你可以明确告诉他,你想弥补过错,真诚一点,然后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他让我离他远点呢?那我……我……”
“奶奶不是告诉你了吗?爱不仅仅是一种感情,还有其他的,克制就是其中之一,否则,你有的只是占有欲而已。”商奶奶注意到商案的眼眶微微泛红,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默默补偿对方。别担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可是,如果我放手,他……喜欢别人了呢?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不想失去他。他身边真的有其他人,他……”
“棉棉,你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了。而且,你说不出‘爱’这个字,对吗?是不敢,还是觉得你对他的感情不到那种程度?你有认真思考过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商案眉头紧皱,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他有喜欢的人……是我……是发生了意外,所以我……我们……”
“你……”商奶奶双眸微微颤动,瘪了瘪嘴,稍稍侧头,目光倾斜着看向商案,“你不会是……真的在当小三吧?”
“我没有!奶奶你想哪儿去了!”商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哎呀!总之事情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没法说。”
“好好好,反正你记着奶奶今天跟你说过的话,你一定要认真对待你和喜欢的人之间的关系,认真思考,不要意气用事。以后还要有什么烦恼,可以跟奶奶讲。别怕,有奶奶在。”商奶奶轻轻捏了捏商案的手指,继续温柔道,“还有,小谭那边……你们确实也有点什么吧?你也要妥善处理。记住,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用心去看。”
“知道了。”商案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