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南渡那叫一个食不知味。
他的一切感官都落在了旁边的许禹安身上。那人和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表情是怎样的南渡都一清二楚。至于刺身究竟是鲜甜还是腥膻、烤肉是老了还是鲜嫩多汁、寿司的饭团是软糯还是带着韧劲的……这些他统统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之后，许禹安起身去结账，南渡才松了一口气。
南渡不自觉摸上左侧心脏所在的位置，那里刚刚一直在疯狂跳动，快得南渡以为它要跳出自己的胸腔。
“Cross！走了！我们先下去等着，许愿结完账直接就来了。”那边李凯招呼一声，“对了，你看看许愿有没有什么东西落的，顺手帮他带上吧。”
“啊……哦，好的！”
南渡胡乱地应着，抓起自己的东西还有刚刚许禹安拿来的软糖。认真扫了一圈，默默把某人搭在椅子上的队服外套揣在怀里，然后跟着大家一起离开包间。
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门口，大家吵吵闹闹上车，南渡本来就在最后边，一上车看到又是只有最后一排两个座位是空着的时候喉咙滑动了一下，脚步都忍不住放慢至龟速，许禹安的队服外套被他揉得不成样子。
但再怎样都是要上车的，南渡上车没多久许禹安就从店里走了出来。
许禹安上车后，车门“砰”地一声合上，车厢灯随即熄灭，只剩路灯透过窗玻璃微弱的光芒。
南渡本来贴着左侧车窗坐得有些懒散，许禹安站在他旁边都还没坐下呢，他的双手顿时就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背也挺得笔直。
许禹安瞥到了，愉悦地笑了声。
他的嗓音压得极轻，加上前边Prevent他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估摸除了南渡也没人听得见。
“小朋友，虽然我不介意你不把我的队服外套还给我，但是也没必要搂得那么紧。”
南渡脑子“嗡”地一声，指尖在队服的遮掩下蜷紧，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在和他说队服。
南渡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帮许禹安拿着衣服，上了车也没有立马放到旁边唯一还空着的位置上，还紧紧抱着。
“还你……！”他慌乱地把外套塞到许禹安怀里。
许禹安面带明显的笑意接过外套，揉了把南渡的脑袋，长腿一跨，落座。
确认人齐了之后，车子启动，本就不大的后排空间仿佛隔绝了前边的热闹，只有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不过一个显得气定神闲，另一个略有些慌乱罢了。
车灯全灭，只余前路昏黄的灯影滑过每个人的面庞。
南渡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额头抵着车窗，试图让玻璃的冰冷退却脸上的热度。
然而下一秒，南渡浑身一僵。
原来是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左手背。
不是十指相扣，也不是骤然握紧，只是掌心贴着他的手背，但却十分明确清晰地昭示着他的存在。
南渡呼吸一滞，指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那人用拇指轻轻按住。
“别躲。”
许禹安的声音听起来是几乎贴在他耳侧说的，比先前更低更沉，“刚才在店里胆子不是很大吗？都敢直接摁我膝盖。”
南渡回头小声辩解：“……那时候明明都已经……是你故意多撞一下的。”
“都已经什么？”许禹安追问他。
南渡今晚脸上的热度就降下去过，但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是，许禹安这样逗他多了他反而能够坦荡说出来，可能是因为某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一直问吧，南渡没脸被问那么多次，不如就说出来。
于是他害羞又稍微委屈地说道：“明明那时候我都没躲着你让你贴过来了，你就是、就是故意逗我。每次都这样。”
“嗯，我故意的。”许禹安承认得干脆利落，指腹在他指节上摩挲，暧昧至极：“现在也是。”
车子拐弯，路灯晃过，一束光恰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短暂的静默里，只有轮胎压过减速带的轻震。
许禹安忽然侧过身，和南渡咬耳朵：“那待会回到基地能留给我一点时间吗？”
南渡安静半晌，应了声好。
车子停在基地外边时，Prevent打着哈欠率先下车，嘴里喊道：“困死我了！我要——睡觉！睡觉！”
Ran和Bowen、Ning他们跟着附和：“快走快走！现在我一沾到枕头就能睡！”
Prevent进了门继续叫着：“凯教！凯哥！明天的复盘能迟一丢丢吗？我申请睡个懒觉！”
李凯没好气道：“我现在看你精神得很，根本不需要，要不提早一点怎样？”
Prevent：“……”
“可快点走吧！小嘴巴闭起来好吗？”Ran赶紧捂住他的嘴，和Bowen、Ning一起把Prevent拖着往电梯走，一边走还一边威胁道：“要是明天复盘真提前了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众人吵吵嚷嚷地挤进电梯，没人注意到落在最后的两人。
看电梯门直接关上的南渡：“……”你们是跑得真快。
已经半夜了，做饭阿姨都休息去了，也没人会在这里逗留，整个一楼就剩下他和许禹安两人，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南渡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只能站在那里揪着自己的指尖玩。
许禹安只留了这个小角落一盏灯，微弱的灯光下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认真地看着南渡：“今天有没有……吓到你？”
南渡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心又开始疯跳，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没有……”
“没有就好。” 许禹安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还以为你会反感。”
南渡抬头看向他，刚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和在日料店里一样。那双眼睛里没有调侃，只有温柔的认真，在静静地看着他，让他突然没了反驳的力气。
他低下头，小声承认道：“没有反感…… 就是有点紧张。”
许禹安喉咙干涩：“包括擦嘴角、碰你膝盖、摸你手都没有反感吗？”
南渡于是重复，很真诚：“没有。但我心跳的很快。我在紧张。”
“紧张……紧张啊。” 许禹安的声音放得很轻，又重复了两遍像在确认什么：“那很好，说明你不是木头。”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似乎实在怕打碎什么美梦：“如果我接下来做的事你不喜欢，你可以推开我，甚至是……给我一巴掌。”
“啪”的一下，灯关了。
突然的黑暗让南渡下意识闭上了眼，他感觉到许禹安向他靠近，感觉到许禹安的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没有灯，谁也看不见谁，只有温度真实得发烫。
只是这样吗？
南渡这样的念头刚起来，就感觉到有一道温热轻缓的呼吸打在自己面颊上，下一秒两片唇就这样轻飘飘落到他的嘴角。
许禹安的动作真的很轻，像羽毛落在湖面只带起一点点的涟漪，温柔而克制，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点燃了南渡全身的神经。
南渡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紧紧回扣许禹安的，才发现他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许禹安没有得寸进尺，只是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就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大约只有两秒，或者更短，许禹安稍稍后撤，黑暗里，他能清晰地听到南渡如擂鼓般的心跳，比之前在聚餐的时候还要剧烈，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吓到了？”许禹安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像是在安抚，“我不是说了，要是不喜欢，可以推开……”
“没有！”南渡突然打断他，急切却异常坚定，“我没有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他就被一阵羞赧包裹了，害臊地恨不得将整个人蜷缩起来。
……这也太直白了，像在主动承认什么，连带着心思都无处可藏。
黑暗里，许禹安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手指抓着南渡的不让他逃离，问他：“没有不喜欢的意思是……？”
但是还没等南渡回答，许禹安再次靠近。
这次的吻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描淡写只落在嘴角边上，而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覆上南渡的唇。
没有传闻中法式KISS辗转反侧的激烈，只有轻柔的触碰。
南渡能感觉到许禹安的唇很软，但本来每个人的嘴唇就都是软的，只是许禹安的似乎尤其软。
两个人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从店里带回来食物的香味交织在一起，成了最让人沉溺的气息。南渡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从最初的僵硬慢慢放松，甚至不自觉地微微仰起头，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许禹安的心跳也快得离谱。
其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带小朋友回家看奖杯的时候？是来试训让他接替指挥在训练赛努力的时候？是过年的时候的视频通话？还是他能在台上喊出‘我是WE指挥Cross’的时候？许禹安不清楚，但他的确一直对南渡很偏爱，这在其他人身上不会发生。
这个名为南渡的小朋友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不知过了多久，许禹安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南渡的额头，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都带着未平的悸动。
“南渡，”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认真，“我不是一时兴起。”
他咬字清晰：“现在，我要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南渡，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当你男朋友的机会吗？”
关于最后
我坐在电脑前想了很久，到底是“我可以追求你吗”还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之间纠结，两者应该还是很有不同的，追求会有个过程，后者更像是尘埃落定的前一秒，最终决定采用后面版本
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过程就是以前的点点滴滴吧
小情侣嘿嘿嘿，终于说出来了[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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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