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琰挑眉,一手拿起果盘,一手抄住池隐舟的腰,一瞬就瞬移到了客厅。
果盘飘向茶几,稳稳落在岩板上。
池隐舟后背接触到沙发的那一瞬,怀疑镜琰也把自己当果盘了。
不过他很快从这种错觉中脱身,镜琰可不会对果盘饿虎扑食。
镜琰这虎有个毛病,喜欢不轻不重掐着池隐舟手腕、腰和腿,力气恰到好处,不会让池隐舟觉得痛,又让他无法脱身。
如今他又掐着池隐舟的腰,可怜师尊整个人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仿若在云端,无处可逃。
不肖弟子垂眼,金色眼瞳里透着不加掩饰的爱意,他轻吻池隐舟的额头,一路向下,稀碎而缱绻的吻经过眉心,鼻梁,最后落在觊觎已久的唇齿间。
舌突破齿列的防御,模糊的水声间歇传来。池隐舟轻哼一声,笑着向后养去:“你一只大猫怎么学小狗咬人。”
镜琰手指缠着池隐舟的长发:“就是这样的手段,够不够残忍?”
“太残忍了。”池隐舟腰忽然发力,翻身坐起来,镜琰被他按着,靠着沙发靠背,双腿随意岔开,黑衬衫的扣子已经开了三颗,露出漂亮的肌肉,随意慵懒,餍足的虎盯着自己刚刚征服的猎物。
池隐舟跨坐在他身上,回手取了一颗葡\\\萄,咬在唇间,手不安分地在镜琰胸前缓缓移动,池隐舟长长的睫毛垂下,显得那双桃花眼更多情。
钓烟客俯身,葡\\萄被送到妖王的唇边,妖王抬眸仰头咬住那颗葡\\\萄,膝盖顶了顶池隐舟的双腿之间。
池隐舟低低笑起来:“怎么,还有更恶劣的手段?”
“要试试?”
“好啊。”池隐舟手已经伸进镜琰的衬衫里,在他耳边用气声轻笑说道,“奖励你这段时间的功劳,随便你怎么折腾。”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池隐舟不是君子,但是向来守诺。
不过徒弟还是忠孝,想着师尊操劳许多天,没舍得中途变回虎身,也没有纠缠不放。
他抱着池隐舟去沐浴,池隐舟的大别墅和镜琰之前租的两居室不一样,后院有温泉池,室内还有大浴池,功能一应俱全,可以满足鸳鸯戏水等一系列要求。
池隐舟牙尖嘴利会**,手也不老实,在浴室又**一次后,终于安稳回了床上。
镜琰先一步去换了四件套,才请钓烟客降尊纡贵地躺回去。
窗外已从黄昏能边做黑夜,手机显示已经八点多。镜琰俯身问靠在床头的池隐舟:“折腾这么久,饿不饿?”
“吃得够饱了。”池隐舟漫不经心地说着让镜琰眉心一跳的话,“你上来,和我说说最近都梦见什么了,有没有想起你敬爱的师尊的英姿?”
镜琰转身点好寒筠香,把果盘拿过来,又泡了茶,醒了点酒——祖宗被他压着以下犯上后,不爱抽事后烟,但是很喜欢喝点事后酒。
一切安排妥当后,尽职尽责的小蜜蜂抱着祖宗,缓缓给他讲了结封序前分别的那几天,自己做的梦。
那天池隐舟出门访友,镜琰回了趟霁芳谷。
他的属下有一只猫妖前段时间诞下一子,猫崽的爹早已战死,娘也因为难产奄奄一息需要修养。
猫族可以互相带崽,可巧那天猫妖都要出门,镜琰便顺手把白猫崽子带回了霁芳谷,准备等属下们回家的时候顺便领回去。
结果他刚把小白猫放在书房,池眠松又遣人送来些奇珍异宝送给池隐舟和他。
因为东西珍贵,不可让下人随意摆放,镜琰亲自去开池隐舟的私库——那里面有很危险的东西,只有他俩在的时候,才会让外人进去。
他走之前拎着小白猫的后颈皮:“乖乖在这里,不许乱咬乱抓,不许爬高躲柜。”
小猫妖出生就通人性,虽不会化形说话,但是听得懂话,咪咪叫了几声,便趴在大王给它准备的小垫子上,小口小口喝羊奶。
结果等镜琰一回来,发现小猫挺乖的,但是屋子里多了个人,正陪着小猫玩。
他那貌美如花的师尊正捏着一根芦苇,芦苇在小猫头顶几寸转着圈,引得小猫人立而起,伸着雪白的小爪子去抓芦苇玩。
池隐舟摸了摸小猫的头,那小猫出生开始就跟着同族的猫妖生存,倒是不怕人,和池隐舟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胆大包天地用指甲勾着池隐舟的衣服,试图往钓烟客的头顶爬。
镜琰知道自己师尊有点洁癖,立刻上前,轻轻把小猫的指甲取下来,抱了回来。
小猫不满意地喵了一声,还行去和池隐舟玩,被镜琰轻轻拍了下头,委屈巴巴把脸埋在爪子里,生着气不理大王了。
“哪来的小猫?还挺干净。”池隐舟笑眯眯说道。
“族里的。”镜琰抱着小猫妖坐下,给池隐舟讲了下它的身世,“等一会它的姨娘就会来接它。”
镜琰把小猫放在书案上:“我让它姨娘给它洗干净梳好毛才送过来的。”
“我说怎么白的像是个雪团。”池隐舟给小猫顺毛,“送来待一会而已,你怎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记得你不太喜欢飞禽走兽掉毛。”镜琰把吃的推给小猫,“也很讨厌普通野兽到处便溺。”
他刚来没多久,就发现这山上少有灵宠,就后山有几只梅花鹿和仙鹤,也是带着灵怪血统,像术士一样可以修行,无需排泄弄脏羁雪山。
后来问过池隐舟才知道这祖宗虽然打架的时候泥坑都能滚,但是在家干净仔细得很,羁雪山上一尘不染。
池隐舟正想说什么,门外有人来报,说是猫妖来接小猫崽,镜琰抱着小猫送出去,再回来的时候,看见池隐舟坐在紫藤萝花下,悠悠扇着扇子。
“阿琰。”池隐舟唤他,“来,有话和你说。”
镜琰在他身边坐下:“师尊。”
池隐舟笑了笑:“我知道你细心,不过下次有这样的可怜小崽子,正大光明地带回来,不用偷偷藏在自己书房里,还折腾孩子又是洗澡又是梳毛的。”
镜琰心里一动,听出些弦外之音,但他生性内敛,又没怎么过好日子,一时不敢相信,抬眼看池隐舟。
池隐舟垂眼摇扇:“我知道你心细,但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你天天变回白虎扑鸟抓鹿都行,这么小心生分做什么?”
镜琰觉得虽然有些矫情,但是池隐舟说完这番话,他的确心里又酸又软。
在外他疲于奔命,保护麾下还要知人善用,腥风血雨里杀出来,思虑过重深怕自己的一个决定会害死全族人。
但是在这里,他可以卸下所有重担,不用想着如何去解决生死问题,也不必小心翼翼探究人心。
“好。”镜琰郑重应下,“多谢师尊。”
池隐舟抬眼,笑着摘下一串紫藤花,漫不经心地在鼻尖转着:“我徒弟这样懂事固然好,但是更张狂些也不错,记住咱们家门风就是仗着自己的能耐,藐视天下众人,嚣张点。”
镜琰甚至未发觉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池隐舟敲过去,将紫藤花别在镜琰的发冠上:“我家阿琰如此俊秀,笑起来更是举世无双。”
镜琰心念一动,忽然想起羁雪山下重逢那一日,他的心也是这样错乱地跳着。
他隐约察觉什么,但是那点心思太浅显,被风带着吹入紫藤花瀑中,随春日封存在藤蔓花枝中。
彼时不觉,日后想起,才知原已难从那人身上挪开目光。
“你带来的小猫没了爹,娘的身子又不好,命也不大好。”池隐舟拉着镜琰在羁雪山散步,走到悬崖边上的桃花树下,他又起了兴致,在石桌上摆了吃食和酒,和镜琰聊起了天。
“若是以前,怕是养不大。”镜琰喝了一口池眠松送来的松花酒,“如今安定下来,这样的小妖也能长大了。”
“要按照世俗看来,你我的命都不大好。”池隐舟悠悠摆弄折下的花枝,轻轻插在空余的杯盏中,“我啊,自幼父母双亡,要不我哥又当爹又当妈,说不定世上也没有池隐舟了。”
他顿了顿,笑问:“要听我的过去么?”
“徒弟洗耳恭听。”镜琰轻声道,“我有所耳闻,但想来传闻未必全然可信。”
“我十五六岁长成混世魔王血洗池家是真的。”池隐舟对他眨眨眼睛,“没办法,谁让他们那么弱还妄图挑战我呢?”
镜琰侧头,安静听着。
池眠松能把襁褓中的婴儿养成混世魔王确实不容易。
他一个苦苦支撑,四面楚歌,但是面对弟弟,却一直和颜悦色,挡在池隐舟身前,一力承担所有腥风血雨,力图给池隐舟一个安稳幸福的童年。
池隐舟最是能体会什么叫长兄如父。
他早慧,他兄长在他面前粉饰太平,努力阻挡住所有风雨,但池隐舟早就将一切印在眼里。
只不过他也装作小孩子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让兄长放心。
直到最后他的叔伯、堂兄弟们都撕破了脸。
当剑锋和毒药频繁出现,池眠松也没办法给池隐舟一个天真无忧的童年。
“毕竟我哥那时候也不过是少年人。”池隐舟叹息一声,“五族家主是世袭,在这一脉中选择最强的一人继承。若是我和我哥死了,我爹娘这一脉就是绝后,家主继承权自然落在我那些亲叔伯手中了。”
“我和我哥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那些暗杀花样玩的,真是层出不穷。”池隐舟感慨,“都能写本书了。”
镜琰想去摸摸池隐舟的手,但又觉得与礼不合,就这么一犹豫,错失良机。
“后来我长大了,把池家上下清算一番,池家终于消停一阵。我哥那时已是家主,身上担子更重,对内,池家数年自相残杀,已是奄奄一息,对外,时局动荡,太虚虎视眈眈。”池隐舟抿着酒,叹息道,“好在有相胥。”
镜琰听见这个字还有些意外:“商君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