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旖旎,飞花如雪,春风绿岸,嫩柳依依。
春日的温暖柔和中还带着点即将到来的夏日躁动。
最适合谈恋爱了。
前提是在地面上。
高空中,池隐舟默默紧了紧自己的风衣衣襟:“其实我开车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车钥匙都还没来得及给小鹤轩呢。”
镜琰神色不虞,语气淡淡地:“你跟他们关系真不错。”
“我给咱俩白捡三个好大儿,关系当然好了。”
“我不需要。”镜琰说道。
“给你当徒弟要不要?”池隐舟嘴欠,非要逗一逗镜琰,“我——”
“不要。”镜琰打断他,眼神向下瞥了他一眼,“少言。”
池隐舟也不再逗他,拿出手机,都是未接电话,他打开微信,在名为父皇和他的英俊的705三皇子的微信群里发了句:“周四被男朋友绑架,不知所措,v我50赎我回家。”
闻祈:“?”
林鹤轩:“?”
岑眠雨:“父皇你车怎么办?先扔在这吗?你还好吗?被绑架了需要我们去赎人吗?”
池隐舟大为感动:“还得是小五,朕即可封你为太子。”
他又发了一句:“朕去哄哄皇后,并无大碍,众皇子跪安吧。”
林鹤轩:“请皇后各种意义上都下手轻点,免得父皇你明天下不来炕。”
池隐舟:猫猫枪毙你.gif
他关上微信,感觉周身没那么冷了。
镜琰暗中运起法力,四周温度不冷不热,最是舒服。
池隐舟顺手就去摸了摸镜琰下巴,撸猫一样。
镜琰面无表情,第一下没躲开,第二下便冷冷扭过头。
池隐舟联想到他刚刚那不冷不热的模样,在心底嘶了一声,暗叫不好。
这妖王陛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就在池隐舟回溯这几个小时的所作所为,发现并无任何有失男德的时候,他们极速下降,落到一处没有监控和路灯的胡同,镜琰拉起池隐舟的手,反手给他扣了个口罩,带着他绕出胡同,走到了一个寻常小区里。
这小区不新不旧,地段一般,是最常见不过的居民区。镜琰带着他走到六号楼,按下十层的电梯,一路穿过有些幽暗的楼梯间,镜琰开门。
房间里开着落地灯,灯光柔和,看上去就是出租屋的简单装修,不过应该是年轻人设计的,白墙白砖和原木色家具,整体还算清新,没有乱七八糟的颜色和花纹,只是明显是镜琰自己添置的东西,都线条冷硬,且简单实用,没有过多花里胡哨的附加功能,非常符合镜琰的习性。
池隐舟这人有一点小洁癖,出任务的时候摸爬滚打都没问题,但是一回家就会犯矫情,他把风衣挂起来,正溜达着要去洗手洗脸——虽说仙人后裔不染纤尘,但是刚才符纸飞灰满天飞,他心里也是有点嫌弃。
结果他还没等拧开水龙头,镜琰就大步走进来,长臂一展,单手抱着池隐舟的腰,把他往旁边的淋浴间按去。
瓷砖冰凉的温度透过衬衫,印在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这祖宗手劲虽大,但是当把池隐舟抵在墙上的时候,还是松了劲,只将他轻轻按在了瓷砖上。
池隐舟被高高挟持又轻轻放下,一口气缓过来,靠在瓷砖上,垂眸盯着镜琰的喉结,笑道:“这是干什么?妖王的新规矩,进房间不许洗手吗?”
“洗什么手啊。”镜琰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一只手虚掐着池隐舟的脖子,另一只手越过池隐舟的侧腰,一把掀开他身侧的淋浴龙头。
顶喷瞬间撒下水,池隐舟和镜琰被淋了个正着。
池隐舟刚想动一动,镜琰便欺身靠来,水汽迅速氤氲,呼吸间都是温热水汽。
水雾看人,平添了暧昧。
池隐舟叹了口气,抬起带着珠串的手,捏在镜琰的腕骨上:“这是怎么了?”
镜琰抿唇不言,他五官凌厉,神色一冷,自然不怒自威,若是旁人瞧见,也定然挪开视线不敢多言。
偏偏他对面的是池隐舟,平日老虎没生气,他都要扯扯老虎尾巴,如果山君生气了,那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池隐舟指腹缓慢地揉着镜琰的手腕经脉,力道不轻不重,只是摸的好像不是镜琰的手腕,而是别的什么。
镜琰眼睛一眯,扶在花洒开关上的手收回,也缓缓摸上池隐舟的手腕。
池隐舟垂眸看去,又抬眼一笑。
镜琰也冷笑一声,将池隐舟的手腕向下一扯,继而死死按在了墙壁上。
池隐舟作乱的手被制住,另一只手便悠悠抵在镜琰胸口:“到底因为什么,生这么大气?”
池隐舟不等镜琰回答,又笑问道:“既然生气,怎么又手下留情呢?你但凡刚才不收力,直接把我磕晕了,不就能解气了吗?”
镜琰冷冷道:“你晕了我该怎么问你话?”
“想问什么,问吧,我知无不言。”池隐舟偏了偏头,闭上眼睛感受花洒水温,“哟,气成这样用的还是热水,这可太贴心了。”
这花洒里的水可不是自来水烧热,而是内置符箓,法力运转,用镜琰妖气维持,只要他想,符纸生水源源不断,温度亦是随心所欲。是玄门众人常用法术,又不浪费水资源,又能持续有热水。
所以这水居然不是一桶冰水浇池隐舟个透心凉,还真是镜琰不忍心。
池隐舟靠在瓷砖上,后背一片冰冷,其他地方却是温热地——冰与火交缠,如蛇从颈椎盘游而上。
池隐舟喜水,舒服得像是一只餍足的狐狸,全然不像是受制于人。
镜琰越看他这样懒怠模样越生气,倾身压上去,单腿挤入池隐舟双膝之间,池隐舟动弹不得,但嘴还能动:“看样子不是生气,是要做点别的什么事?”
“不敢。”镜琰阴阳怪气地说道,松开了池隐舟的脖子,手径直按向池隐舟的后腰,“不是已经有人帮你签订了妖族契约么?你还真是招妖的喜欢啊。”
池隐舟神思如电,瞬间明白了眼前人为什么闹别扭,他便笑起来,微微弓起腰,方便妖王陛下去摸自己的腰椎骨。
镜琰刚触摸到那位置暧昧的腰骨,果然探查到妖族的契约,能定下这样的契约,必然是把自己整颗心交给眼前人。
情深难语,唯托平安。千年不离,骨血交缠。
镜琰想到这里,正要暴怒,却忽然发现那缕妖气居然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有所呼应。
他面色古怪地散出一缕妖气,仔细探究,随后像是被烫了手一样,尴尬地缩回手。
那妖气与他出自同源。
换而言之,那是他的妖力。
“想起来了?”池隐舟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脸。“这是你给我上的贞操锁。”
镜琰感觉自己尾巴毛都要炸了,厉声道:“别胡说!”
池隐舟冷笑一声,点了点自己手腕的红痕,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镜琰那姿态暧昧的长腿:“你就差在这把我睡了,还在这装什么纯情啊?”
镜琰后撤一步,强忍着不去看池隐舟。
池隐舟少见他这样,更觉得有趣:“山君放心了?放心,我很守男德的。”
镜琰深吸一口气,扭过头:“你……你先洗澡吧。”
“跑什么呀?”池隐舟靠着瓷砖不动,伸手去勾镜琰的衣领,“干脆一起洗?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过?”
镜琰:“……”
他压低声音:“成何体统!”
“不是你刚才以下犯上尊师重道的时候了?”池隐舟笑着自他身后贴上去,他只穿着衬衫,在热水的持续冲刷下,已经贴在身上,腰线若隐若现,瞧得见皮肤,又看不真切。镜琰不敢多看,只好面瘫着脸,心里默念清心咒。
妖王的皮夹克倒是没脱下去,只不过被池隐舟三下五除二拔下来扔在一边,里面的黑色衬衫也被淋透。池隐舟再从正面贴上来,隔着湿透的衣服,肌肤温度妥帖,烫得镜琰难以自持。
镜琰近乎恼羞成怒,食指屈起抬着池隐舟的下巴:“垂月先生,你这样不该是师尊该有的模样吧?”
调戏徒弟调戏得正开心的池隐舟一怔,后退一步,反手关上了花洒。
没了法力维持的热度,衣裳的水珠又带走热度,一时便觉得淋浴间有些冷了。
“你刚才说什么?”池隐舟怔怔看着镜琰,“垂月先生?”
按照镜琰的说法,他的记忆停在二人相遇前,那镜琰不应该知道池隐舟就是钓烟客,更不该用垂月先生称呼他。
镜琰看着他的眼睛,抹去池隐舟额头的水珠:“我来找你,就是要说这件事……不过你先沐浴罢,衣服都湿了。”
他顿了顿:“我去给你找一身新衣服。”
镜琰转身出去,池隐舟很深吸一口气,鼻腔中都是温润的水汽,他转身重新打开花洒,取来镜琰的沐浴用品,打眼一看,无论洗发露还是沐浴露全是薄荷,这倒是常见。
但是香皂和护发素都是薄荷味的,池隐舟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这么小众的护发素想起是他从哪淘来的。
他匆匆沐浴完,也没有泡澡的想法,扯了浴巾挡住重要部位走出去,正好碰见镜琰拿着一套全新的睡袍和内衣来。
浑身都是薄荷味的池隐舟看着镜琰,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人形猫薄荷,白虎限定那种。
他看了一眼那黑色丝绸浴袍,拿走换上,再出来发现失忆的男朋友又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