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暴露

镜琰迅速恢复人身,被揉耳朵梳毛挠下巴舒服到翻肚皮这种事说到底是“房中”情趣,不可让外人知道。

亲师伯也不行。

老妈子池眠松左手是池隐舟爱吃的,右手是镜琰爱吃的,一碗水端得非常平。

镜琰去接吃食,池隐舟则混不吝地一跳,直接窜上他哥的后背,也不像是仙鹤了,像只金丝猴。

镜琰心里,师尊就算是猴那也是好看的金丝猴。

池眠松被他养大的猴压弯了脊梁,隐麓都很难让他弯腰,钓烟客果然非同凡响,池眠松赶紧托住他,无奈笑道:“多大了,还以为你五六岁呢?”

小时候他就是这么背着池隐舟,走到池家老宅的湖边看桃花,幼年的池隐舟还没显现后来混世魔王的模样,乖乖地趴在哥哥背上,安静又好气地伸手去摸桃花。

说是弟弟,其实和养儿子区别也不大。

池眠松拖着池隐舟走了两步:“小舟心情不错?”

池隐舟笑着跳下来:“我给镜琰讲咱们小时候呢,正好你来了,重温下童年。”

池眠松揉了揉弟弟的头,笑道:“今天霁芳谷上场了,琅琊的分寸把握的不太好,不过也无所谓,我们迟早要和太虚翻脸的。”

镜琰垂眼:“给池家添麻烦了。”

“不,是因为池家与太虚意见相左,所以池家才会帮助妖族。”池眠松安慰道,“我们本是一路人,切莫再提这些。”

他又笑道:“你们不是准备回羁雪山么?今晚相胥来,我们吃顿饭,明天你们就启程罢,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镜琰听到商君雍的名字,神色不变,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一缩。

那一场晚宴宾客尽欢,只是商君雍洞察的眼神让镜琰有些不舒服,他笑着巡视池隐舟和镜琰,又含着笑喝下那一杯酒。

镜琰面无表情看着他,随即挑眉举杯,并不多话。送商君雍回去时,池眠松亲自去取给商君雍的礼物——商君雍生辰将至,往年这对发小都是在一起庆祝,但是今年商君雍是整寿。

他们活得久,生辰通常是十年一大办,平时商君雍都会和池眠松躲出去,那一天只他们俩独自过,但今年正好九十岁生辰,自然要留在商家。

池家家主那天会为商家家主送上寻常贺礼,但是池眠松送商君雍的东西,是珍贵难寻,不可假手他人递过去的。

池眠松的礼物通常是奇珍异宝,就连他也要费很大心思,这次的礼物便是池隐舟和镜琰都帮了忙才寻回的,池眠松不愿假手他人,亲自去取。

池隐舟陪着他去,镜琰便被留在商君雍身边,陪他等着。

商君雍似笑非笑靠在院中的桃花树:“他们把你留下来,是把你当池家人了。”

自家人才会留下陪客。

“但相胥未必这样想。”镜琰长身玉立,语气平静,“我终究是妖,不是人。”

“我倒不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商君雍粲然一笑,“不过若世人这样看,我也不能太特立独行,做生意就得合群点。不过我素来喜欢一次生意或两次利,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的狼妖长老来找我买神兵利器的事情了?”

“多谢商家主暗中通知,已经将他扣押,剥夺长老之位。”镜琰道,“此次我也有贺礼祝寿,届时会送到府上。”

商君雍在乎的是妖王欠下的人情,也不在意什么贺礼:“只是圈禁?我以为他背着你做这些动作,早就没了活路。”

“现在妖族内部尚有隐患,不能立刻杀他。”镜琰淡淡道,“但是没有下次,倘若他再有别的心思,顷刻没命。”

“其实我很好奇。”商君雍摸了摸垂下的桃花枝,“他似乎对你很忠心,对我的说法也是为了陛下囤积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可他背着你囤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比你先一步反太虚?”

“他现在反不了太虚。”镜琰语气冷下来,“他若有和太虚做对的能耐,我倒也不阻止他折腾。”

“那他要对付的是谁?”

“他对师尊不满。”镜琰冷笑一声,“他不想承师尊的情留在霁芳谷,在他眼中,除了妖族,没有好人。但是他又打不过太虚,只能忍气吞声留下。”

“他连太虚都无可奈何,居然想要对付垂月?”连商君雍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笑道,“本末倒置了吧?”

镜琰安静看着他。

商君雍看着他的神色,忽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他当然对付不了师尊,但是他给师伯多找点麻烦,我和师尊之间就可能有裂缝。”镜琰说道,“甚至不用袭击师伯,袭击池家子弟就行。”

商君雍沉默片刻,又笑了起来:“我不能挑生意对象,对妖族内务也不感兴趣,池家弟子也与我无关,只是这件事我给你透风报信,倒是误打误撞,免去我自己一桩麻烦事。”

镜琰心念一动,沉吟片刻,才缓缓问道:“你这么在乎师伯,师伯亦把你放在心上,为何我感觉你们之间仍有嫌隙?”

商君雍也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问出来,也怔了怔,随即低声回道:“我在乎的是池眠松,不是池家。我有时也不仅仅是商君雍。所以有时会与他背道而驰。我们俩也不似你们俩想象的那般……毫无罅隙。”

商君雍似乎想到什么,眼神落在地上出神,继而苦笑道:“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镜琰反问:“怎么身不由己?”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存商家。”商君雍说道,“有很多事情见不得光,云侣也不赞同,但我必须去做。商家之前差点灭族,我又没有垂月和你这样的法力,我能重新把商家整理到这个规模,唯有不择手段。”

他看向身后,过了不多久,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

镜琰沉默下来。

“我唯独不会害云侣。”商君雍垂眸笑道。“罢了,不提此事,见你今日情形,应当是明白自己对垂月的心思。开窍倒是快。”

话题转到这倒是有些尴尬,镜琰一时没有接话。

他顿了顿才平静说道:“这么说你我同病相怜,可惜却不同路。”

“你比我幸运。”商君雍迅速从悲伤的情绪脱离出来,悠悠点评起来,“你和垂月同路,志趣相投,相知相惜已经是难得,这便比我和云侣那若隐若现的裂缝要稳定多了。”

镜琰安静地听商君雍继续说道:“更何况你们两个法力在这世上也鲜有敌手,但凡你们牵挂和顾虑少一点,早就称霸玄门,还能有什么阻碍?”

“可我们两个的牵挂放不下。”镜琰道,“何况我们师徒虽然还算武德充沛,但我们彼此也奈何不了对方。”

当年纯情的虎王完全没想到千年后重逢时池隐舟在自己失忆的情况下,非常快乐接受了“强制爱”“小黑屋”,并乐在其中主动配合,成功把镜琰拿手铐他立刻伸手,镜琰拿眼罩他顺便还能叼根烟往镜琰脸上吐烟圈这种情侣小情趣玩到了极致。

那时他是真的很忧愁的。

且不提他师尊想揍他简直就是随心所欲,就算他师尊柔弱不能自理,他也不舍得对池隐舟用强。

“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是身份。”商君雍瞥见池家兄弟的身影,站直身子,留下轻飘飘一句话,“师徒相恋是禁忌。”

即使在现代,师生恋也是不被提倡,甚至可能有违道德的。

更何况在古代,伦理纲常之下,师徒相恋,堪称惊世骇俗,大逆不道。

池隐舟刚回来,就发现自己徒弟神色沉郁站在院子里,便探过头,挥了挥手:“怎么了?”

镜琰回神,轻笑摇了摇头。

不过痴妄执念,不可多说。

他们回到了羁雪山,两人相伴,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

这一年里,镜琰克制着自己的爱意,不想被池隐舟发现。

然而过分的克制总是会滋生更多的绝望和空虚,他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甚至有时会想,若是池隐舟发现了他的爱意,把他撵出羁雪山,或许他就不用这样痛苦。

现在他可以不用虎身就能躺在池隐舟膝上安眠,池隐舟对他的容忍越来越深,甚至给镜琰一种我就算表明心意也不会如何的错觉。

彼时落花落在他们衣上,远远看去,仿若一对璧人。

他是如何暴露心思的呢?

那是暮春之际,飞花漫天,凄艳决绝,池隐舟那日兴起,拉着镜琰喝酒,喝醉后又扯着镜琰去休息。

池隐舟闭眼沉沉睡去,酒意持续冲击着镜琰的理智,这样飞花遮月,美不胜收的夜晚,他看着枕边的心上人,终究没有忍住。

镜琰仿佛被蛊惑一般看着池隐舟的睡颜。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只是……

他垂眼俯身,轻轻在池隐舟的额头印下一吻。

浅尝辄止,温柔旖旎,短暂而不容忽视的一吻。

我只是想亲近你片刻。

哪怕只一瞬也好。

然而镜琰刚结束那短短的一吻,直起身子准备去煮点醒酒汤时。他看见池隐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池隐舟微微蹙眉,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镜琰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毫无预料地,他那自认不可见光的爱意被摊开在心上人面前。

再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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