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 蓬山此去无多路

“云儿,你单枪匹马闯到这里,似乎有很强的执念。”柳沐雨观察着云星隐,迟疑地说道,“是因为……叶子泠吗?”

云星隐坐在他儿时常坐的那张椅子上,这张椅子于他而言已有些小了,但他难得从熟悉感中寻到了一丝安心,他不打算在柳沐雨面前隐瞒这些,便大方地承认道:“是因为他,若不是想要护他周全,或许我早就坚持不到这里了。”

恐怕才到半路,就被心魔吞噬殆尽了。

柳沐雨纠结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自小就听你念叨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好。你为他奋不顾身那么多回,又甘愿冒着风险替他解毒,如今还在自身难保的境地下担忧他的安危……你甚至都不知他会不会听信众人而误解你,即便是被记仇也无所谓……你,真的只把这当作是报恩吗?”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柳沐雨知道云儿更是如此,但他对叶子泠……也太过执着了。

执着得让人觉得不只是报恩这般简单。

云星隐被她这段话说得一愣,他的心跳渐渐快得似擂鼓,却仍故作淡定地问道:“什么意思?这当然是……报恩。”

柳沐雨摇了摇头,温声解释道:“不,云儿,不是的……这是爱。”

云星隐被那简单地一个字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张口想要否认些什么,却发觉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反驳的念头。

隐而未知的情感一朝被揭露在天地间,竟理所当然到让人哑然失语。

“你爱着叶子泠,只是你一直没发现罢了。”柳沐雨笃定地说道。

他爱着叶子泠……?

或许是某一刻,或许是某一天,或许是在过往的点点滴滴中,又或许是在……十四年前的那个雪夜。

“沐雨姐,”他失神片刻,压下胸膛里翻涌着的酸涩,却还是哑了嗓子,他只是说道,“谢谢。”

至少在他死前,能悟彻这些年来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柳沐雨哀伤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好谢的。”

她有点儿后悔了,或许她不应该问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天才明白这份感情,这不比爱而不知,更令人痛心吗?

……

“云星隐!”

剑刃划破血肉的一念间,云星隐恍惚听到了梦里梦外的那个熟悉声音,那人惊慌大喊他的名字,不似平日里那冷静的模样。

是幻觉吗?是幻觉吧,他想。

是幻觉也无所谓了。

染血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他费力地睁开眼,空洞间似乎真的看到那个人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再一次护在他的身前。

子泠哥哥……他无声地张开颤抖的唇。

抱歉没能来得及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似乎有谁揽住了他无力瘫倒的身躯,云星隐呛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意识逐渐迷离,叫他辨不出真假。

在被黑暗淹没殆尽的最后一刻,他心想,这份心意只有自己明了,或许也不算太坏。

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

……

云星隐入魔至今,不过短短一月。

他历经了几日恬淡,几日仓皇,几日虚妄。

而到了最后一瞬间,他却抵剑自刎,终入释然。

……

刀剑落地的清脆声响过后,万籁俱寂。

“云星隐你犯什么傻!”叶子泠赶到时,只来得及托住他倒下的身体。他声音嘶哑,目眦尽裂。

原来猝不及防的失去是那么撕心裂肺,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般,他苏醒,他灭亡,轮回转换,再难相见。

他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黑色的布料变得更加暗沉。他只是死死抱着怀中那具生气渐失的身体,急惶道:“不……你不能死,阿隐,你醒醒啊……你不是魔身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这不过是把普通的剑罢了……你别骗我了,阿隐……!”

他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他自醒来起就未曾注意过仪容。乌发凌乱、面色如纸,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的身形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单薄,像是风一吹就要消散了似的。

他像是疯了一般地用手掌去堵住云星隐颈间的伤口,试图将那汩汩的血流止住,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温热的液体还是顺着他的指缝往外跑。

渐渐的他发现了,那伤口隐隐泛着微弱的白光,这是使用灵力造成的伤口……

叶子泠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那抹白光一点点冒出黑紫色的雾气,最终化为魔气。

只有通灵者才能杀死魔,而云星隐……杀死了他自己。

不,不……才不是这样,分明是这些人杀死了他。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见过他每一次的痛不欲生,对他痛苦的根源感同身受,他曾沉睡着的心脏总随他的险境而紧张地跳动,也因那些贪婪虚伪的嘴脸而愤慨不止。

他恨透了这些扭曲的冠冕堂皇,恨透了那些虚假的罪名和指控。

众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些发懵,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

“云星隐……死了?”

“咱们还没立下大功一件呢,这魔头怎的自己了结了……”

“我尚未亲手报灭门之仇,他以为这样以死谢罪就可以了吗?!”

“这男子是谁,抱着那魔头作甚?莫不也是一伙的……”

“云星隐死不足惜,但看这下说不定是迷惑咱们呢,哪位道友上去确认一下他到底咽气没有?”

听到这句话,叶子泠的眼神登时凌厉了起来,他一记眼刀扫向那人,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那人被他充满杀意的眼神骇得后退半步,讪讪道:“这、这人怎么回事,我又没说错什么……”

叶子泠动作轻柔地放下云星隐,缓缓站直了身子。霜秋剑从他手中乍现,他手握剑柄,剑指前方,寒声道:“你们谁若敢上前伤他半分,我绝不姑息。”

“道友这是何意,你真要彻底袒护这个魔头吗?”陈家家主阴沉着脸,他边说着边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义正言辞道,“这般执意护他,休怪吾等手下不留情面。”

“我说了,”叶子泠淡漠地说道,“谁都不能靠近他。”

陈家家主当机立断,一声令下:“上!”

浩浩荡荡的讨伐大军蜂拥而上,叶子泠再难抑制心底的杀意,提起霜秋剑上前与众人兵刃相接。

刀光剑影间,叶子泠已拦下数人的攻势,他的理智残存无几,剑招在混乱中甩出数道寒光,一招一式皆是煞气。他一剑横扫开乌泱泱的人群,借力揽出一道剑花,剑刃蓄力收于鬓间,一道长虹即将击中眼前一人的胸膛。

“呜——”

忽然间,急雨般的箫声以破竹之势扫过整片混战的区域,快而短促的音波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一些反应迅速的音修正想奏曲抵御,却猛然惊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柳沐雨持着碧箫站在之安观前,她面色冷凝,指尖灵活地在箫孔上跳动。

这位从来都不起眼的病弱女子,竟凭着一己之力控制住了在场所有修士的动作。

她似乎是累极了,略有些灰白的鬓角中流淌出晶莹的汗珠,但她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但众人未曾注意到这些,他们皆是骇然无比。

这是何等的精神力!

世人只知柳族长女是个无用的病秧子,却无人知晓她其实在音律上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只是难以长时间施展罢了。

柳沐雨就这样快步行至叶子泠面前,尔后面露歉意地劈向叶子泠的脖颈,硬生生将其打晕了过去。

叶子泠眼眸缓缓闭阖,他眼中满是惊讶,霜秋剑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鸣。

抱歉,柳沐雨心道,幸好你没有道出自己的身份,不然我怕是保不住你。

心思电转间,她吹奏的曲调突变,没过一会儿,云星隐的躯体仿若云雾一般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只要再坚持一下……

柳沐雨好像在承受什么蚀骨之痛,她惨白着脸,稍稍闭了闭眼睛,然后运起浑身的灵气和意念将云星隐送往三生池。

她的呼吸逐渐急促,脸色几近透明,却仍坚持着吹奏。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她默念着、祈祷着,心中的焦虑快要凝成实质了。她的精神力实在消耗得太快,先前被乐曲所控的修士们已经能有所动作,纷纷有了细微的挣扎。

云星隐的躯体飘到了三生池边时,柳沐雨的七窍已经沁出了血红,这是精神力即将耗尽的前兆。

已经有人打破了些许禁锢,试图发出声音来,他们看出了柳沐雨的意图,大喊道:“快阻止这个妖女,她要将魔头送至三生池复活!”

三生池有结界,即便他们窥不见柳族禁地的景象,却可以用神识看清云星隐从哪儿消失不见的。

“谁快去阻止她!”

“此女留不得,定要除掉她以绝后患!”

这句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情绪激昂的修士们挣扎得更为剧烈,不过几瞬就要将定音曲彻底打破。

柳沐雨终是闷哼一声,施咒人尚未亲自解咒反被压制,自身也会遭到强烈的反噬。她眼前阵阵发黑,清晰地感受到满嘴的腥甜,可她非但没有停止,还滚动着喉头将其尽数咽下。

就差……一点点了。

她再度咬了咬牙,心中仍然在默念着。

此时她已七窍血流难止,就连皮肤表层也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原本如玉似的人儿变得满身浴血,看上去尤为可怖。

这模样在众人眼中与恶鬼无异,望向她的目光都难掩惊惧。

快到极限了吗?柳沐雨恍惚地想着,颤抖着吹奏出最后一道音符。

云星隐倏地自半空中落入三生池中,溅起了一池的水花。

与此同时,修士们终于冲破了定音曲的禁锢,铺天盖地的反噬迅速席卷了柳沐雨的神识,碧箫脱手坠地,鲜血如同破碎的花瓣般从每一处皮肤迸裂而开。

杀意熏心的众人出剑极快,几乎在控制接触的同一时间,就有数道寒光贯穿了柳沐雨摇摇欲坠的身形。

刀刃抽离,她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软软瘫倒在了地上。

云星隐只是请求她将自己送入三生池中,根本不会料想到这一刻。

可她出手阻止了失控的叶子泠。

毕竟,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喜欢的人白白葬送,怎能让云儿所牺牲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若是她袖手旁观了,而云儿回来之后却知这人为护他而死,那该有多难过啊。

说到底不过是一身病痛,她没什么能保护别人的东西,但至少这次,她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所以这一曲,她无悔,也心甘。

下辈子……若是能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该有多好啊。

血泊中微弱的呼吸声渐止,莲藏河畔一片寂静无声,一朵不起眼的白色芙蕖,悄然凋零。

陈家家主警惕地上前探了探柳沐雨的鼻息,沉声宣布道:“她死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被音律控制的感觉实在太过可怕。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他们可不想体味第二次。

有人忍不住抱怨道:“这柳沐雨怎么回事?专给我们添堵。”

有人看着不忍心,出声反驳道:“那毕竟是她弟弟吧。”

“哼,又不是亲弟弟,这都能血浓于水?妖女就是妖女,且不论是黑是白,她胆敢护着云星隐,这就是她应得的。”方才上前刺了柳沐雨的其中一人不屑道。

“别吵了,”陈家家主不耐地打断他们,说道,“先随我去那三生池将云星隐捞出来,这魔头若是真的死而复生,我们辛苦追杀的这一月,可就都白费了!”

众人闻言,正要动身前去察看,才迈开了步子,就听到半空中有道压抑着怒意和悲恨的声音森然响起:“诸位杀了我亲姐姐,还想要擅闯我族禁地?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大家纷纷回头去看来者,便见着柳沐曦身在半空之中,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众人。

他的眼神简直人发怵,神情似是看在什么卑贱的蝼蚁一般,冷厉到了极点。

都说这位柳星泽为人和善,常常以笑面示人,今日露出这种神情,竟是恐怖如斯。

陈家家主的眼皮跳了跳,他毕恭毕敬地对着柳沐曦叩以一礼,强作镇定道:“柳公子,我们擅闯禁地也是不得已之举。如今云星隐的尸身在那三生池中,若不将他打捞起来,怕是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三生池能解世间百毒,能救世间万物,甚至你们传得神乎其神,谣传说它能让人起死回生,但起死回生……不过是扯淡罢了,”柳沐曦眼神发冷,他的目光始终不敢落在柳沐雨那千疮百孔的尸体上,他垂着眼眸缓缓说道,“而云星隐是魔身,三生池水由灵气凝聚而成,决计不可能净化他身上的魔气。”

“不然这一代又一代的魔修,全都扔进三生池不就解决了吗?”

“这……”有人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不禁开始迟疑。

“怎么,因为我是柳沐雨的弟弟,是云星隐的兄长,你们便信不得我?”他扯了扯嘴角,嘶哑说道,“那你们怎就能确信我阿姐是个妖女呢?”

有人心虚地移开目光。

没有人能看见柳沐曦平静面容下快要抑制不住地仇恨和杀意,他还是迟来了些,只看清了定音曲控制被解,而自己的阿姐身上血雾弥漫。

他正祈求着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见着那几人冲上前去,重创了她的五脏六腑。

明明那时……他已经近在咫尺,就差一点而已。

就差一点。

多年来克制情绪的习惯却让他迅速平复下来,他好像分割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心底嘶吼愤怒,一个在外界冷静自持。

他在原地未动,看着那个冷静自持的自己质问出声。

那一刻他对自己的厌恶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脸上的虚假面具。

如果能直接撕破脸皮,将这些人全都杀掉就好了。

他的杀意已经漫到了嗓子眼,却仍是微微笑了,温声问道:“云星隐是谁杀的?”

“他、他自己割破的喉咙……”有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抖如筛糠。

“哦,自杀。”柳沐曦冷淡地说道,心底却想起了师尊的那番话,心中不禁刺痛了一下。

“那我阿姐可有杀你们其中一人?”他又慢声细语地问。

“不、不曾……”回答那人咽了咽口水。

“不曾。”柳沐曦轻笑一声,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空气在岑寂中仿佛凝滞了,瞬息间,柳沐曦出现在了柳沐雨的尸身旁,奈何扇以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速度划破了数人的咽喉。

下一刻,他将其掷出,扇面打着转儿扫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在割破一圈人的咽喉之后,攻势仍旧不减,眼见着就要落到那陈家家主的脖子上,一只玉白的手又稳稳当当地抓住了扇骨,生生将之停在了毫厘间。

四面八方喷涌而来的血液溅了柳沐曦满身。

陈家家母吓得面上青白交加,她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扇面抵住了陈家家主的颈侧,柳沐曦柔声说道:“我记得每一个出过手的人,所以现在他们都死了,而你是最后一个。”

他浑身披着鲜血,一点都没平日里那个翩翩公子的样子。柳沐曦此人,端的仍旧是温文尔雅,骨子里却全是和他阿姐如出一辙的疯狂。

“你……你疯了柳沐曦,”陈家家主涨红了脸,他哆嗦着说道,“你不可以杀我!”

“为何不可?”柳沐曦笑着歪了歪头,他浅蓝的瞳色暗沉,笑意未达眼底,“你们杀我阿姐,我来取你们性命。杀人就要偿命,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这不是你们一直信奉的大道么?”

有人大着胆子喊道:“那分明是柳沐雨咎由自取!”

柳沐曦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神色不见动怒,反是说道:“我弟弟的过错,导致你们当中一些人与至亲阴阳永隔,你们不也是理所当然地来寻仇了吗?那我杀掉杀了我阿姐和弟弟的人,就不可以了?当真是好公正呐。”

众人被他的眼神和话语一噎,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没有再出声。

柳沐曦将目光重新落到陈家家主的身上,笑着说道:“好了,陈家主,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谎称令子被云星隐重创,故作悲愤率领众人,靠的究竟是一腔热血呢……还是饿虎吞羊呢?”

“四大家不出面,真以为自己有机会借此搅一潭浑水,来毁我柳族清誉,坐收渔翁之利?”

人群中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听柳沐曦这么一说,这陈家主确实不太对劲。

“是啊,这陈家家主不就是半路杀出来的吗?那时我们群龙无首,就是他提出要有个统帅的。”

“我也记得,就是他说要给儿子报仇,我们才选他率领我们的。”

柳沐曦慢悠悠地说道:“但是陈小公子是怎么死的呢?我想想……嗯,被气急败坏的陈家主以家法伺候,结果一不小心惩罚过了头,啊……把他给打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不是说是陈家的小儿子最先发现了魔头的踪迹,结果被重伤的吗?怎么是被打死了……”

“为人父母,竟然这么狠心……”

陈家家主涨红了脸,高声说道:“不、不是……他是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诸位一查便知。”柳沐曦淡淡说道,“陈家主何必垂死挣扎。”

陈家家底并不算雄厚,这些年来能够迅速崛起的原因,柳沐曦只要稍一深挖,便水落石出了。以往这些事他没工夫搭理,但今日此人如此触他逆鳞,那他定然要他身败名裂,百倍偿还。

“该把你这些年吃的人血馒头吐出来了。“柳沐曦不待他多言,干脆利落地划破了他的咽喉。

“不!不——”陈家家母见他真的动了手,疯了一般的冲上前去,癫狂地提剑砍向柳沐曦,嘶吼道,“你怎么能杀了他,你怎么敢——!”

柳沐曦漫不经心地化解她的攻击,讥讽道:“我怎么不敢,他做的生意全是欺诈和骗局,操控人心、玩弄感情……你们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没一件是干净的,莲藏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冤案不断,光你们陈家暗中下手的就能占一半。而陈家小儿子其实是个私生子,和你这个家母没有半点干系……怎么,我可有一字说错?”

陈家家母停下了攻势,她喘着粗气流着泪,神情像是被当众狠踩了几脚似的扭曲。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从围剿到现在,已经有点茫然失措了。

这一幕幕比闹剧还闹剧。

柳沐曦环顾四周,却是蓦地一阵心累。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不该离去的人都已经离去,他什么都没能挽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人心易冷,他早该明白的。

很快就要结束这部分剧情了,嗯嗯。

陈小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因为是私生子一直不受宠,虽然在外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但其实是虚张声势。

太缺爱了,因为没有遵从父亲的命令,回家遭受惩罚丧命不说,还被借机当枪使了。(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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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6章 蓬山此去无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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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执妄
连载中杯盏言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