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声音不算大，落在秋风里，像是幻听。
江行云没听清，转头“啊？”了一声。
林佑又问了一遍。
青年黑眸在夜色里显得越发黑了，褪去了浅淡的笑意，就像深邃的海水一样。
江行云没来由地觉得紧张。
“不是。”她小声说，手指下意识拽住西装外套的布料。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难以启齿，于是低下头不敢看他，“你应该...”
“打不过他们。”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伤男性自尊心了。
尤其林佑刚刚还搭救了她，这么直愣愣说出来总觉得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江行云难堪地盯着地面，却好久没等到回答。
半晌，头顶传来一声轻嗤。
江行云抬头，发现林佑居然被气笑了。
他抬手轻捏着鼻骨，眉间皱起一个小小的川字。
江行云缩了缩脖子。
这事她理亏在先。
过了一会，林佑终于像是顺过气来了，“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考虑我？”
江行云本能地客气了一句，“不用不用，您这太言重了。”
回过神来时，她发现林佑的脸色已经可以称之为难看了。
江行云脚趾抓地，深觉自己不会说话最好不说。
林佑凉凉开口，“江老师，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江行云不知道他这话问的什么意思，“嗯？但也没出什么事情啊。”
“是目前为止没出事情。”林佑纠正道。
看江行云又攥了攥衣服，他叹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先去药店。”
江行云应了一声，走到面前去带路。
出于心虚，她献殷勤一样，一路在介绍江湾城附近好吃好玩的，就连她从来不去的篮球场也提出来了。
一副江湾城是整个S市舍它其谁的宜居小区之首一样。
“说说吧，”林佑打算了江行云的滔滔不绝，“是怎么招惹上他们的。”
“总不见得是红浪漫里惹到的。”
说到这个，江行云就有些丧气，她垂着头，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末尾，她小声说道，“也许是我错了。”
所以才牵连到外人。
“你没错。”
没想到林佑的声音再次回到了先前的温和。
江行云转头，只见青年垂眸注视着她，眸光柔软认真。
他又说了一次，“你没有错。”
“是他们做错了。”
“江行云，你做的事情是对的。”
听见这话，江行云不知为何有些酸涩的情绪泛上来。
她的鼻子酸了一下，轻声问道，“可是为什么...最后会这样呢。”
如果她只身一人。
如果街边的人不是林佑。
如果...
“因为你没有掌握最有力的方式。”林佑说。
他声音温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有些伤人，“因为你力量太小了，又莽撞。”
在这张开獠牙的现实世界里，象牙塔中养出的花朵撑不起天穹。
江行云呆呆看着他，突然很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
她背过身去，大步朝前走去。
林佑牵住了她的手，让她一时迈不动步子。
江行云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泪，抿着唇不出声。
像是赌气一样，就这么站在原地。
林佑失笑，“怎么和小孩一样。”
“又不是说你不好。”
他掰住她的肩膀，想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奈何江行云心里憋着一股气，站在那里和林佑比力气。
不敢用蛮力，林佑索性山不就我我就山，自己转到江行云对面。
离得近了，又脱离了之前兵荒马乱，林佑终于意识到异样。
他微微拧眉，“喝酒了？”
女人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桃子甜酒味，就像她此刻咬着的唇一样湿润柔软。
“一杯气泡酒而已。”江行云松了牙关，于是红润唇上多了一道齿痕。
她别开脸硬邦邦开口，“没有醉的。”
林佑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唇。
怪不得表现得像以前那样，情绪都写在脸上。
不像现在，还端着成年人最起码的样子，努力掩饰自己的想法。
他垂眸轻声哄道，“我送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行云思路异常清晰，“不好。”
要先去买药。
两人对视片刻，林佑先败下阵来。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和一个三杯倒的人计较。
“走吧。”林佑沿着路朝前走去。
江行云跟在后面，快走到药店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你这不是认识的吗！”
林佑没有和她纠缠这个问题，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快速买了药膏。
“可以走了吧？”他征求江行云的意见。
微醺状态下的江行云格外执拗，她指着马路牙子，“坐下。”
“先涂药。”
林佑看着灰扑扑的马路牙子，额角一跳。
然而江行云已经大大咧咧往下坐了，男士西装穿在她身上自然尺寸太大，这么一坐，衣摆被压在石墩上，意外起到了坐垫的作用。
林佑盯着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被这么糟蹋，幽幽地看了江行云一眼。
“你倒是会挑地方。”
说着，他也坐下去。
于是考究的西裤也遭了殃。
江行云没太理解他的意思，朝他伸手要药膏。
林佑笑叹一口气，将药膏盖子拧开，递到江行云手上。
江行云挤了一大坨，糊护手霜一样涂到林佑手背上。
和她豪放的取药方式不同，她涂抹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林佑。
林佑垂着眸看她完成了涂药，准备站起来。
可是，江行云并没有放开的打算，还愣愣地抓着他的手。
半晌，才冒出一句，“林佑，你怎么这么娇弱啊。”
一碰就有红痕，这是什么小黄文女主角的体质。
林佑险些又被气乐了。
“起来。”他抽出了手，率先站起来。
江行云还坐着，她仰起头去看林佑，和他身后的漆黑夜空。
像是在梦里一样。
安静空旷的街道，陷入睡梦的城市，和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故人。
她眨了眨眼睛，轻声开口。
“林佑，我怎么总觉得。”
“你白天和晚上，完全是两个人呢。”
白天温和却疏离，拒她于千里之外。
夜里，却又像是原先一般，亲近又熟稔，还带着点顽劣的恶趣味。
林佑垂下的睫羽颤了颤。
还没等他开口，江行云又喃喃自语道。
“和以前一样。”
他的温柔与炽热，都掩藏在夜色中，如同一个一触就碎的梦境。
1. 今天天气很不错，太阳晒得我好想睡觉，然后我蹲到保安亭下点了根烟。我不想再做保安了，我把自己的心关起来锁在了小黑屋。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保安，我抱不到你，也安不牢你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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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