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上的宙地交界处十分拥挤，宽阔的走道两旁全是等待飞船的人，挂在墙上的LED显示屏上写满了夜间的航班。
齐广开的飞船根本没有安全性可言。傍晚，小型飞船就横冲直撞地猛地冲进了宙地交界处尚在维修的飞船缓冲带。
飞船磕磕巴巴地被发射台的齿轮固定住，推进发射仓，围着发射台圆形的底座绕了半圈，左右的舱门打开，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现在是ST234年7月26日傍晚6点43分，02X-9号飞船安全着陆，一路上辛苦，欢迎来到地球大陆。】
“这就是你说的准备了几年的逃跑计划？”冉求被晃得头疼。
戚寻甩甩晕乎乎脑袋笑一声，转头看冉求。“没办法，大陆就只有这儿能降落了，不然容易和其他飞船撞在一起。”于是，他推着冉求跟在齐广后面走向舱门。
冉求透过窗户瞄着外面听见动静后围上来的人，缓缓地走出飞船。
如冉求所料，齐广一出去就有大批的工作人员围了上来，其中还包括当地的警方。
“你们什么情况？”带头那位警察走上前对齐广道。
戚寻和冉求在后面冷脸看着，齐广镇定自若地朝他笑一下，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
三人理所当然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挺像这么一回事。
在场的人开始私语起来。
“原本任务是安排在四号仓降落的，但你们好像没收到通知，所以我就不得不降落在这里了。还要劳烦你们再重新修整一下。”齐广中气十足地对着面前的警察道，说罢还要对着远处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一时间，远处的人就个个慌张地草草看了几眼齐广。
带头的警察将信将疑地接过证件，皱着眉来回在证件和齐广之间看了又看。“这是你吗？”
齐广一笑。“年轻时的照片。”
“这证件是好几十年前的了，不能作为有效证明，还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齐广不为所动，也跟着沉下脸说：“我的证件永久有效，上面有写，还请你再仔细看一遍。至于它为什么是几十年前的：我二十年多前被联会派到空间站做秘密调查，无法更新。现在联会让我回来筹备工作，虽然说事先和你们打过招呼，但同样的，这项任务是上面直接下达的，他不希望你们知道太多，明白吗。”
警官听罢看着齐广深不可测的眸，呼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个证件，犹豫片刻后终于吐出一句话。
“……是我们的疏忽。”
说着他把证件还给齐广。“如果是联会的秘密行动，我会保密。”
齐广绅士地接过。“那就麻烦你了。”
“是。”说着那警察转身离去。
“给他看了什么？”冉求看着一行人走远，微微偏头问戚寻。
“看看就知道了。”戚寻笑着摆摆手，走上前去。
齐广拿着证件转过身来，脸上的带着笑意。“好多年前的东西了。”说着他把手里的证件递过来。
那是一个有些发黄的身份证明，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二十来岁，剪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照片下面写着几行字【姓名Name：齐广 性别Gender：男 部门Department：外太空军事机械研究所 证件有效期Validity of a Certificate：自ST-200年09月03日起永久有效】证件的黑色皮外壳上嵌进了一个亮丽的徽章，一条条干净的花纹旁刻着“Criss”。
“我去空间站前是在克里斯联会工作的，也就是你们说的大陆联合会。我走时上层没想到空间站后面会独立发展，所以也就没有回收工作证。说起来，那时我还在联会里混了个部长当。”齐广摸摸自己有些长了的头发，环顾着这个好几年没来的老地方。
“空间站原来是划分给Criss管的吗？”冉求盯着那枚氧化地斑斓了的徽章，问。
“不算是。”齐广摆摆手，边走边说。“其实一开始空间站的建设计划就是Criss联会的一个项目，像现在的能源计划一样。那时，大陆缺少移动资金，所以召集了各大投资人参与投资建设。其中宋家，宋夺辽，也就是宋逸的父亲出资很大，所以联会就把空间站的主要管理权给了他。但联会不打算放权，因此就派了很多联会的核心去空间站帮助建设。我们把他们称作元老级的人物，在空间站的芯片系统还没有完善之前，这些人掌握着空间站的最高级指令。”
三人沿着拥挤的走道慢慢走在人群中，来来往往的人们全然不会注意身边发生的事。
“这事儿齐叔也是后来才告诉我的。”戚寻跟上前去，帮冉求把证件还了回去。“原先我们是决定在大陆选个荒郊野岭降落，不过考虑到这样更有可能被人报道出来，所以还是选择了这儿。也是因为这个齐叔才找出了他那个联会证件。”
“嗯，毕竟现在我们早就被联会除名了。”齐广摸着自己刚冒出来的胡渣，抬头看了看头顶白晃晃的照明灯，开始回忆。“这小子的妈原来也是Criss的，那时我俩在一个大学毕业，我研究军事武器，她研究生物医学。可惜后面她加入那个研究院后就很长时间没消息了，我再见到她就是她在那火堆里救我一命后了。我都差点忘了自己还留着那儿的证件。”
“所以您已经脱离了联会？那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降落还冒传行动信息，他们不会找上来吗？”冉求边走边问。
“不会。”齐广微笑着看着冉求。“他们不会知道的。”
冉求看着他没说话。
齐广继续道。“大陆由联会统领就和空间站由总部统领一样，不管是下层的哪个组织都得对它有所忌惮，刚刚那个警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要知道你不该知道的，也不要妨碍联会的行动，这就是社会的生存法则，无论是大陆还是空间站，都一样。”
齐广说罢率先出了门。外面的天已经近乎黑了，相连的风混乱地吹着，像是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一样。
齐广叉着腰，环视一周这个早已大变化了的地方，道：“好了，其余的等安顿好了再细说。赶快走吧，再晚点就赶不上最后一班船了。”
“去哪里？”冉求一边看着周围新奇的事物，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戚寻紧跟在冉求后面，走近了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冉求闻声回头，头发自然掠过戚寻的眼睛。戚寻见状突然向一旁躲开一步。
冉求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
“没事。”戚寻笑笑，抬了抬下巴。“走吧。”
路旁的齐广迅速招来了计程车，把不知所以的两人塞了进去，驶向了茫茫的海边。
大陆的宙地交界处位于太平洋的中心点，是联会为沟通空间站建起的人工岛，原名COTS（Center Of The Sea），但因为它长得找个切半了的蘑菇，所以也叫蘑菇岛。
为了限制来往人流，蘑菇岛和陆地之间的船道在八点后就会关闭。往返的船大多都是大型的游轮。
飞鸟四散，日渐沉落。
游轮统一在上海着陆时已是晚上近十点，更加高大的楼房和更加拥挤的车道把整个城市围地密不透风，五彩纷呈的灯光将世界变得魔幻。齐广带着两人在大街小巷兜兜绕绕，像是个家财万贯的富豪领着他两个玩世不恭的儿子出来忙里偷闲。
往来的人群匆忙走着，不回头多看一眼。
三人慢悠悠地向城外走去，一路上还不忘闲谈。人群逐渐稀疏，等来到一个幽黑的小巷子时三人身边就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两三个路人了。齐广带着冉求和戚寻绕过迷宫般的小路，来到转角的一间垂着数片巨大墙皮的古玩店，也没有敲门，就这么推门走了进去。
木门上挂着的无数个缠在一起的铜铃一起乱七八糟地发出声响。
古玩店里没有开灯，只有远处一个被大大小小箱子簇拥着的小厅点着蜡烛。老旧的红木前台挨着木门，上面整齐地摆着千奇百怪的玩具。闭着眼的猫头鹰和一摇一晃的弹簧木偶。
齐广径直走进去，剩下戚寻和冉求两人在原地看着古玩店的排布。
“来了就进来，站在那里干嘛。”小厅里，一声幽幽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顺着被充当成楼梯隔断的书柜传出来。
书柜里塞满了报纸和陈年的书籍，通向小厅的拐角堆砌着木盒子和一个半人高的地球仪，在那里，透过夹缝便能看到小厅尽头的壁炉。
冉求和戚寻无言相视一眼，缓缓走进。
一个女人穿着深红色的旗袍，翘着二郎腿做在小厅中间的一个贵妃椅上，有些圆润的肩上还搭着个挂着流苏的麦色披肩。女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正和坐在对面的齐广交谈，见两人进来随意瞟了一眼。“坐。”
“想在我这里找什么？”女人即刻转头看着齐广问，圆脸圆眼睛随着动作向前倾了倾。
“找些陈年旧物。”齐广坦然笑道。“具体情况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想老戚应该有在你这留些什么东西。”
女人听罢靠上了椅背。“可惜没有。”她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戚寻。“他老爸早就把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转移去空间站了，留下来的都是些没用的小玩意。”说着她坐起来，翻看了一下面前小圆桌上的书。
这时戚寻突然道。“他肯定有给你些什么。”
“比如呢？”女人转而倾向他，质问道。
“比如说，我妈的遗物。”戚寻沉着脸回答。
女人呼吸停住一秒。
她无语地撇了一下嘴，半翻着白眼盯向了齐广。
齐广装作没看到，把目光移到别处。
“你从哪知道的？”女人挑着声调说。
“猜的。”说罢戚寻弯起眉毛。“他的确没留什么在这里，但十几年前他应该带了东西过来。小时候我就在家里找不到任何有关我妈信息的东西，我想他应该是藏到了你这。”
“你没想过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吗？”女人转回身子，望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书籍。
“想过。”戚寻回答。“这也是我今天要找它的原因。”
女人沉默着看着戚寻，右手轻轻转着流苏上的翡翠珠子。
半分钟后，她沉下一口气，悠悠道。“算了，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说罢，她缓缓开口。“大概十几年前，他确实回来过一次，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次他托了个精致的箱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东西，所以我想那应该是他老婆的。他特地送过来，那东西肯定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就帮他存了下来。我这地儿嘛，常有人过来寄存些什么，十年二十年地，就积攒了无数个秘密。老戚……算了。”女人站起来，踏着她的高跟鞋往楼梯走。
“先跟我来吧。”
于是三人相继站起，跟在女人后面向狭窄的楼梯走去。冉求走在最后面，回望着那个堆满了书的小厅。一根晃晃的蜡烛被几人走动的动作扰地不助扭动。
楼梯板被众人踏出了咯咯声。楼上照样被各种毫无关联的东西堆得满满地，但不同的是，楼上的四面围了镜子，这也让空间变得更加凌乱了。
女人随意将肩上的披肩摘下搭在了一个象牙椅上，带着身后三人绕过七零八落的东西来到右侧深处的一面镜子前，双手贴上，推开了那面狭长的镜片。
“进来吧。”她推着玻璃等三人进去，最后盯着四周墙上的镜子看了几秒，拉了一下身旁的木质挂件。
楼下，破旧的木门咔地一下上了锁。
“角落里那箱就是。”密室里的吊灯亮起，女人说罢便坐到了一旁的麻布椅上，撑着扶手默默看向乱七八糟的角落。
齐广没有随戚寻两人走过，而是站在她声旁低声问。“你看过？”
“没有。”女人头也不回地回答。“不过多半是她研究院的资料。卷进那群变态的游戏里，很难全身而退，也难怪老戚要把东西藏起来了。”
“嗯……”齐广应一声，看向角落里的两人。
戚寻和冉求正在一堆近乎一模一样的箱子里翻找着“角落里的那箱”。冉求时不时侧身看一眼坐在身后沉思的女人。
密室四周没有开窗，高大的货架将它围了起来。嵌着镜子的木门一侧陷进了一个窄小的空间，里面的事物被遮蔽了光，昏昏沉沉的。
女人侧着身子靠坐在那儿的椅子上，身旁立着个瘦长的圆形吧台桌。她用不可捉摸的目光寻着戚寻两人的动作，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身后的齐广讲话。
冉求随戚寻站在角落里，环顾四周，最后和女人对上了眼神，冷冷地打量起来。
女人也毫不在意，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
显然她不会仅仅是一个古玩店的老板。上海是中国唯一通向蘑菇岛的城市，鱼龙混杂。能在这里站稳脚帮人存放那些所谓“秘密”的，只能是消息中转站，那些机关算尽的人购买自己想要的线索的地方。
片刻，冉求偏下身子但未错开眼，低声对戚寻道：“你计划怎么做？”
戚寻回头看了一眼冉求，再看看不远处的两人，继而说：“找到我妈的遗物。”他站起来，目光在成堆的木盒里翻找。“我想我妈很可能在组织工作过，她不可能没留下线索。组织应该和我们一样逃到了大陆，找到那些线索更容易知道他们的实验室总部在哪里。”
戚寻拍了拍从深处抽出来的一个沉甸甸的木盒。“应该是这个。”
冉求陷入了沉思。
“上锁了吧。”女人在后面拖着声音道了一声。“密码得你自己想了，他没有告诉我。”
戚寻盯着那个嵌在深色盒子上的四位密码锁看了两秒，开始拨动起来。第四个滚轮拨动后，盒子的边缘立刻弹出了一条缝隙。
“生日？”冉求小声问了句。
“不是。”戚寻看着盒面上刻着的的玫瑰丛。“是我妈入葬的日子。”
盒子被打开的瞬间发出尖锐的声响，一股木屑的气息随即涌出。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沓手稿和大大小小的笔记本。
戚寻把盒子放在地上，将手稿一张张拿出来看。
书写者用的笔很细，转角处有明显的顿笔，每个字收笔时喜欢把笔画拉得很长，看起来像白花的刃。
“没有地图。也没有地址。”戚寻在成堆的手稿中翻找，最后在底下发现一份熟悉的实验报告。
【ST217年04月21号 组织培养基因重组樱花第35次实验
35-1号培养皿
第一日——正常；备注：无
第二日——正常；备注：发育较慢。
第三日——异常；备注：植株生长过快，部分结构缺失。
第四日——异常；备注：植株未发育部分细胞出现坏死现象。
第五日——异常；备注：植株部分细胞坏死，部分超预期生长。
组织培养基因重组樱花第35次实验失败
观察员：叶青】
无数个相似的实验报告被夹在一起，每个末端都签着潇洒的两个字——叶青。报告的最上面夹着跟两人在高达之房里找到的一模一样的实验成功检测证明。
“一沓全是实验报告，”戚寻翻着那些有些发黄的纸。“最早的日期在ST-201年。”
冉求接过戚寻手上的报告。“说明研究院是在ST-201年前建立的。”说着，他简单翻阅了一下。“他们早期的实验都在研究人体器官的再生的问题……核电站爆炸后研究了的一段时间骨髓的再生，这些都是有关器官移植的，研究的也都是人体结构。但不久后他们却培育起樱花了。”
“后面的实验大概率是组织要求的。”戚寻再次蹲下来在盒子里翻找。“原来我只是因为看到高达之房里的那盆樱花和小时候我妈带回来的很像，才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但这些报告确实说明我妈曾经跟进过这种樱花的培育，而且组织的实验室和我妈工作的研究院是一个地方，都在制氧场。但如果按齐叔的说法来看，我妈应该是被分配到研究院的。”
“所以一开始研究院也许只是依附空间站的一个建设项目，有别的人领导，组织是后来才掌握了操控权。你母亲应该是原来研究院的职员，对他们来说，组织是侵入者。”冉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如果是这样，研究院的消息应该很少人知道，那组织是怎么知道它，又怎么进去的？”
“联会？还是总部？”戚寻撑着脑袋在一旁看着冉求说。
“……我觉得都有可能。”冉求盯着他思考了片刻。“但法尔承认的是总部。而且空间站建成之后总部就完全掌控了空间站的管理权。”冉求翻着一张张实验报告，上面全是对各类动植物的培育实验。
“研究院的使用权应该还是宋逸给他的。”
冉求放下那沓刚翻完的纸，看着戚寻说。“这后面的实验看起来毫无联系，也很难和这次的绑架案有关联。”
“但他们不可能只研究这些花花草草，这一定是个利润很大的计划。”戚寻还在翻盒子。“那盆樱花研制成功的时间和我妈遇害的时间相近，我妈刚离开研究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杀人灭口，肯定是她知道了什么。”
冉求沉默下来，看着身后靠着的置物架思考。
置物架上是堆积成山的旧报纸，乱中有序的报纸间露出其中一两张的一角。
冉求若有所思，鬼使神差地从里面扯出一了份，那份报纸出奇地没有其他报纸氧化得那么严重。
【ST－214年11月7日，由Criss国际联合会联合建立的克里斯芬洛深海核电站发生海底爆炸，引起部分放射性物质泄漏。经警方查证，爆炸原为核电站海底操作室起火，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中。本次爆炸引发了2.5级海啸……】
“11月7号……你那里翻到的最早的异常实验是什么时候？”冉求转头和戚寻说了一句，继续读取着报纸上的信息。
戚寻找回放到了一旁的报告纸。“14年12月5号。”
“和核电站爆炸的时间只隔了一个月。”冉求把报纸展开。“法尔一直向外宣称组织研究的是治疗克里斯芬洛病毒特效药，我猜这应该和他能够控制研究院有关。他知道这点可以威胁到宋逸，不然这么罕见的病毒他不会拿出来说。但病毒确实是意外产生的，如果是这样，那这个核电站爆炸就不是简单的失误造成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宋逸，你想说这个。”戚寻平静地看着冉求。
“嗯。”冉求点头。“法尔和宋逸，他们两个很像。他们的合作和分裂也都围绕着这个病毒，我不认为法尔那天说的都是假话，但那些违约的原因更像是在威胁宋逸。如果宋逸对爆炸案不知情，那法尔根本威胁不到他。”
核电站爆炸后的一个月组织就控制了研究院，那时病毒的消息少有人知道，组织动作这么快，肯定有一份详尽的计划。那宋逸在这个计划里起了什么作用？
“也许核电站是在宋逸的计划下由组织引爆的呢？”戚寻抬头看着冉求，游刃有余地分析着。“以研究院的使用权为交换。”
“……有可能，这样组织能够抓住宋逸的把柄这件事就说得通。”冉求把指节凑到了唇尖。“他们的合作是应该在核电站爆炸之前达成的，爆炸后突然出现的病毒会打破他们的利益平衡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假设成立，宋逸炸核电站的动机是什么呢……”
冉求思考着，默默看着戚寻继续翻找箱子里所剩无几的东西。
时间慢慢地流了很久，不一会，戚寻拍了拍冉求身后置物架的隔板。“你看这个。”
冉求俯下身去，栗色的头发将他的脸挡了一半，原本贴身戴着的项链从衬衫的领口滑了出来，荡在空中。
“这是什么？”
戚寻手里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一左一右画着两个大脑的结构图，中间有许多细线将两者的相同部位连了起来。“大脑结构图，右边是人脑，左边的标注是墨西哥蝾螈的大脑，有人在分析这两个大脑的相似度。”
冉求拿起那张轻薄的纸，又看了一眼那个干干净净未写一个字的笔记本。“这不是笔记本上的纸，是从其他地方撕下来的。”
“对。”戚寻肯定道。“而且撕下的时候很急，纸的边缘都被带下了一点，导致这部分的图缺了个角。”
冉求听罢点了下头，把目光落回那张手稿上。“这应该是你母亲在组织找到的一个线索……”
纸上的图案用铅笔画制，像极了极简的艺术画作。夹着它的笔记本内页上也朦胧地印上了淡淡的线条。
是和大脑有关的研究吗？
冉求低头思考。
这时，不远处，女人依然盯着他不言不语 。
她打量着坐在一旁翻阅古书的齐广，片刻后忽地道了句，打破了两人的思绪。
“你是冉风驰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