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不知疲倦,在深夜里游游荡荡。
A-1城的墓园不似其他地方那般杂乱,那里没有一丝杂草,圣神而洁白。几乎每个墓碑前都摆有款式的花,不仅限于白百合。墓园规矩的石板楼梯笔直向上,空地的一旁种着白杨。
戚寻带着冉求走上粗糙的阶梯,转了好几个弯后才来到一块石碑前。
一旁是干枯的红玫瑰,石碑上写着“吾妻叶青”
戚寻慢慢地蹲下来,抚摸起那朵被侵蚀成酒红色的玫瑰。
“其实我从来没见过她,但我每年都会代我爸来给她送一朵玫瑰。”他放下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石碑。“我爸总说……”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月亮过了头顶,树叶沙沙地温柔地摇晃。戚寻的声音轻轻的,慢慢被裹入风中。
——
十年前,夜晚的地震还在继续。
小戚寻被女孩带着逃离了总部的大楼。
一路上,他不断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粗糙的草地擦破了他的膝盖,刚修剪完的头发上沾上了野草和泥土。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去了哪。等他停下时,面前便是一扇上了白色油漆的田园风铁门。
小戚寻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嘴边呼出的水汽聚成一团。他的脑袋像是今夜的雪地,空空的,装不进任何东西。
小戚寻把双手凑在嘴旁,在原地占了很久。几分钟后,他才伸出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推开了大门。
这里是妈妈休息的地方。
显然,他不该来打扰的,但他实在无处可去了。
他慢慢地上了台阶,走到石碑面前,低头看着。石碑旁有一朵玫瑰花,那是爸爸前几天留下的,说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妈妈的香水。
小戚寻慢慢把花拿起来,转身背靠着附了一层雪的石碑,看着远处,越过白桦林的地方,A-1城的新年夜灯火通明。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闪耀着,映在小戚寻发红的眼睛里,慢慢地溢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开始滚落,打在雪地里,将上面的雪浸成了灰白色。
小戚寻开始抽泣,不断用带着柔软毛线手套的手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珠。奈何眼泪似止不住似的不停往下掉。
呜咽声渐渐变作了嘶吼般的呐喊。小戚寻再也顾不上别的,放声哭了出来。
空旷的山丘脚下,哭声被风困在了这个小小的墓园里。
时间流了很久。
小戚寻渐渐没有了力气。
他静静地靠在了身后的石碑上,眼里空洞洞地附了一层灯光。
忽然,无声的夜晚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踏雪声。
戚寻警觉地转过头。
黑蒙蒙的视线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断向小戚寻走去。
待它走近后,小戚寻才看清它的模样。
来者看起来和小戚寻一般大,带着一个灰色的毛线帽子,白色的羽绒衣上围着一条浅褐色的方格围巾,耳朵上也包裹着毛茸茸的耳罩。繁琐的衣服让这个小小的人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偏大的围巾几乎要盖住了他整张脸。
他慢慢走到小戚寻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坐在地上可怜的小孩。
“你也来看家人的吗?”小戚寻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人,声音还带着些鼻音。
那孩子思考了片刻,答道:“嗯。”
戚寻抬着头,继续问。“你也是自己来的?”
“嗯。”
“这么晚……”小戚寻嘀咕了一声。
那孩子继续回应。“嗯。”
戚寻不解地看了一会面前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来看谁?”
“父母。”孩子把脸埋在围巾里,含糊地回答道。
“哦……”小戚寻沉下头。“我来看我妈妈。虽然我一次也没见过她。”他撅着嘴,把头靠在膝盖上,擦破了的地方被压得刺痛。
“我也没有。”那孩子接道。
小戚寻微弯着眉转头。“你也没有吗?”
“嗯,我也没见过爸爸。”那孩子平淡地说道,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小戚寻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又一声不响地把头埋了回去。
圆月不断下沉,凌晨,又开始下起雪来。
小戚寻的头上结上了许多冰粒。小孩的头发有些长了,露在毛线帽外,随着寒冷的风左右飘着。
小戚寻看着远处的灯光,时不时又看一眼他。
两人就这般在雪地里待了很久。
突然,那小孩对着小戚寻说道:“我要走了。”
“为什么?”小戚寻忽地转头。
“我父亲该找我了。”小孩无聊得把脖子前面的围巾打开又围上,动作间露出一张白净又秀气的脸。
小戚寻无意间看到,目光停在那里。
小孩见小戚寻没有说话,自顾自转头往回走。“我走了。”他轻轻地说,像是不愿吵醒沉睡的冬天和沉睡的人们。
他向前走几步,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便微微回头又说了一句。
“玫瑰很漂亮。”
小戚寻坐在那,眨巴着挂着雪花的眼睛看着他走远。
“我见过你吧?”
小戚寻看着远去的影子小声说道,但,也只有他听见了。
——
披着凉意的风迎面吹来,把戚寻零散的头发吹地很乱。他突然别过头,去看身旁的人。
一旁,冉求吹着风,随意地理着头发,把一边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什么?”它看戚寻一言不发望着他,问道。
红色的玫瑰被风吹倒在地上。
“没什么。”戚寻突然忽地一笑,低下头摆了摆,又再次抬起头看向冉求,一直看着。“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冉求疑惑地微微抬眉。
戚寻不言,微笑着看他。
“行了。我们走吧。”
“嗯。”冉求点头,转身时目光在那个依傍着玫瑰的石碑上停了一下后错开。
接着,两个人一起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
舆论的导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失去了控制,大批的群众在芯片网络上不停地抨击着总部。
宋逸坐在办公室的办公椅上忙得焦头烂额,源源不断的私信弹窗跳出来堆满了整间办公室。
“现在网上的节奏已经拉不回来了。”吴施妍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来回点着悬在半空的私信荧幕,但脸上的表情平静。
宋逸关注着舆论的动向。“肯定是有人在带节奏。他们为了搞垮我可花了好多心思。”
他滑动着面前的荧幕,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但现在能源计划已经投入了建设,他这么冒然自爆,就不怕有损自身利益。”吴施妍拨开面前的荧幕,淡淡道。
宋逸轻笑一声。“当然会。但,还有更大的利益在后面等着他。所以他才着急脱离空间站,出尔反尔,让我被舆论限制。”
“是很明显,你被他摆了一道。”听罢,吴施妍平静地说。
宋逸皱起眉头,眉间挂着一个明显的川字。“你说的没错……他应该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算盘。”说着他放下手,看向吴施妍。“只要我派人去查他,他就会拉我下水。十年了,到头来还是没能彻底压过他。”
宋逸闭上眼靠回办公椅上。
吴施妍身着黑色的皮夹克和包臀裙。她翘着腿坐在那里,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接着道:“人一旦被抓住了把柄,就会受制于人。他打的算盘一开始就没有长期合作这个选项,这次的案子也只是他们脱离空间站,引你入局的手段而已。”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资料,慢慢地翻阅。“从梁洛给的资料来看,他们这次应该是故意把事情搞大的。按惯例,他们不需要一次性运这么多货才对。每批货的负责人,网上的肇事者,都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他们想借刀杀人。你以为你能够借他的支持加紧能原计划的建设,但事实上,他抓住了你的把柄,利用你的权利,还要搞垮你。真正的棋子不是他们,而是你。”
宋逸冷漠地看着吴施妍毫无波澜地表情,再次闭上眼,很久很久之后才睁开。“现在谁是棋子还不一定。”他重新坐起来,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阴森的冷意。“不管怎么样,那天的事,只能烂在他肚子里。”
吴施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继而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她双手交叉在胸前,毫不顾忌。
宋逸从撑着眉骨的手指间抬起眼来,默默转向窗外。
吴施妍理解了他的意思,垂下眸,沉默着思考一会。“需要我派人控制一下局面吗?”
宋逸回过头,靠在办公椅上,看着满办公室的荧幕。“你看着办吧。”
“是。”吴施妍点头,转身回到窗边的沙发旁,开始干净利落地飞快点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荧幕。
【天呢,他可真敢杀。】
【空间站彻底报废了,我连飞船票都买好了。(德)】
【这些人里,除了桦树集团的老总,能查到身份的就只有后面那男的了,他好像是个总部的星际分析员,上次的报道中出现过他的照片,是个高官。】
【总部果然插了一脚。(韩)】
【可他有在救那个女的耶。(英)】
【那不还是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演给某些弱智看的。】
【说到底,那女的到底是谁啊?】
……
吴施妍面无表情地一条条看过,安排人把过激的言论删除,接着拨通了网络审核中心的电话。
“这里是星际总部。关于这两天的舆论热点,这边希望你们能够将这些言论压下去,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对,总部正在处理,舆论的偏激会导致空间站的滞泄,所以请尽快……当然,个人的错误绝对不会影响总部……嗯……”
几分钟后,吴施妍挂断电话。
“你打算怎么解释总部参与过案件的事情?拿冉求当替罪羊?像是你能干出的事。”吴施妍冷着脸盯着宋逸。
宋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轻放在桌上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片刻后,他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宋逸的声音很低,像是一块沉重的大理石落在了泥土上。“从梁洛上报案件时我就知道它背后的人是法尔。原本我只想让他协助调查,一方面可以提高破案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你知道,以目前宇宙里的情况看,不能让他有机会参与到舰队的调查中。但他还是太自我,在调查这个案件之余还想从法尔那里得到什么更深的信息。我不可能放任他查下去。”
吴施妍站在原地,冷淡地看着宋逸,沉下脸来。
这时,在两人对峙的时刻,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老板!联系不上……冉分析员……”
梁洛见了这僵持不下的局面,顿时降低了声音。
“……”吴施妍冷漠地看着他。
梁洛尴尬地低下头。
宋逸转身过去,目光在两人间徘徊,越来越多的荧幕在他面前弹出又熄灭。
他越过那些荧幕看吴施妍,片刻后头也不回地道。
“下通缉令。”
梁洛愣了一下,张开嘴欲说不说地来回看来几眼宋逸和身旁的吴施妍。“但是……”
未等梁洛说完,宋逸便不由分说地朝他挥了挥手。
梁洛又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被瞟了一眼后只好抿了下唇,默默地退了出去。
吴施妍关掉办公室的芯片系统,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就算下了通缉令,空间站的情况也不会因此有什么改变。”
空气在办公室里屏住气,绕着方形的墙缓缓地游走。
“的确,但是我们不能着了法尔的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总部从这件事里脱离出来,不然整个空间站都要坍塌。”
吴施妍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
很久后,宋逸才又开口。“最近安排的那小子有给你汇报冉求的动向吗?”
吴施妍原还在看梁洛送过来的资料,闻言她合上手中的纸,回答:“没有,这两天我都联系不上他。”
于是,宋逸沉思了几秒,严肃地打开昨天晚上的直播。直播画面的边上站着冉求和一个肤白发黑的人。“冉求旁边的是你那天应聘的人?”他把直播视频推送到吴施妍面前,问道。
吴施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称得上漂亮的脸,淡淡地摇头。
见状,宋逸看着吴施妍思考了一会。“……不,他就是……我们有很大可能上了冉求的当。”
说着,宋逸无奈地摇了摇头。
荧幕又飞了回来。宋逸直勾勾地盯着荧幕上的两个人,右手抚着下巴。“我叫人查过,他身边那个叫许年的人身份信息是假的,总部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的记录。那天在会上,流动黑市的事估计被冉求听去伪造了他的信息,这个人多半是他套路你安排在他身边的。不过,他这么做……”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不合作任何人的。除非这人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吴施妍淡然开口。
“……地震案吗。”很久后宋逸说道。“以冉求的性子,除非那人和这个案子有关,不然他不会把人带在身边的。照这么看来,不久前盗出地震案档案的人应该也是他。哈,到是被他抢先一步找到了。”
说着他放大了直播的图像,想在里面再找些线索。秒针转过一半,直播里的镜头被渐渐拉远。
“可他的长相……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宋突然皱起眉头来,“像是……叶青?”。
宋逸震惊片刻。”戚铭洪的儿子,他……应该叫戚寻。”
吴施妍突然抬眼看向宋逸。“谁?”
宋逸犹豫着站起来。“戚铭洪,十年前总部的星际总司令。但,他的儿子应该很早就死了,和他母亲一起。”
“戚寻。”吴施妍慢慢地念了一下他的名字,放下手里的资料,打开了直播回放,仔细地看起冉求身边的那个人。“也许,他根本就没死,只是被藏了起来。”吴施妍一边滑动着屏幕,一边说道。
“藏起来……和戚铭洪长得一点都不像,像他母亲。”宋逸小声念着,慢慢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依旧飞速运转的城市。“要真是他,那就麻烦了。”他愁容不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褶皱的眉骨。“冉求和戚寻……绝不能让他们两个凑在一块。”
说着,他顿了一下,用尖锐的目光瞥向吴施妍。“一起通缉。”
对于上一句话,吴施妍没有追问,宋逸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于是吴施妍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应道。
“是。”
有序的空间站在暗地里早已陷入一片混乱,网络上人心惶惶。宋逸和吴施妍在办公室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后,总部按例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后,结束了工作的吴施妍疲惫地回到了办公室。
她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所有的芯片记录系统,用锁在保险箱里的显示器拨出了一通电话。
“老师,他们回到大陆了。”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道。
“好。”
“宋逸安排我下大陆抓捕他们,您可以开始实行计划了,我也会尽快赶去接您。”
“嗯,控制好局面。”
“好。”说着,吴施妍将电话挂断。
洁白的月前飞过几只麻雀,吴施妍靠坐在办公椅上,目光落在了保险柜中的一张模糊的照片上。
——
昏暗的飞船控制仓里不断传来“滴滴”的机械声。小型的客运飞船被架在一圈圈的旋钮上,被嵌在发射台壁上的灯带照地泛蓝。
“这里原本是飞船的试飞点,但现在已经不用了。”齐广一边熟练操作着满屏的按键一边道。“由于这个试飞点建在了在动物保护区的底下,所以没什么人在意它拆不拆的问题。”
这飞船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了,里面简单的陈设显得有些老旧。
冉求独自坐在窗边,四处看着飞船内的构造。
“这个飞船原本已经年久失修了,也是这几年齐叔才把它挖出来修缮。”戚寻坐到了冉求身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上次去动物保护区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
“你们从这么早就开始计划回大陆了?”冉求侧身靠在狭小的窗户上,闻言问道。
“不是,”戚寻咧嘴笑着说。“是逃跑。”
冉求跟着笑了一下。“计划地不错。”说着,他转过身去,继续去看窗外白色的金属墙。
飞船外突然传来陨石落地般的响声,发着蓝光的下方升起一片烟雾,四周老旧的指引灯一闪一闪地亮了,一路延伸到飞船的出口。
发射台上的烟雾弥散开来,飞船尾部,四个推进器同时冲出了淡蓝色的火焰。齐广在前面的操作仓里一手推动发动柄,一手在旁边点着空中的荧幕按键。
几秒后,飞船迅速冲出了空间站,向面前庞大的星球飞去。
——
空间站好像一切如常。拥挤的车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荧幕,实时播报的天气。脚步匆匆的人们忙碌于自己追求的一片天地。
然而,就在他们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数条评论早已淹没了这个平静的城市。
法尔坐在一张黑色的皮椅上看着电脑,连接上芯片网络的电脑正播放着空间站紧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看吧,事我办好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法尔看着电脑屏幕对着对面的人说道。
红木桌对面的人看起来和法尔一般大,四五十岁,一身的书卷气。“嗯,钱已经打你账上了。”他敲打着面前的手提电脑,时不时看向法尔,喝口茶。
“听说,他们的循环系统瘫痪了?”
“差不多吧。”法尔喝着面前的茶。“不过就目前来看对他们影响不大,毕竟我的实验室离制氧场还有一段距离。”
对面的人回应了一声,继续敲着键盘。
播放着的发布会上,宋逸带着梁洛,程凌和总部的核心坐在台上。跟宋逸一起坐在中间位置的还有一个花了些头发的人。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双手交叠端坐在那里。
“他是谁?”对面看了看发布会到场的人员,问道。
法尔闻言疑惑一下,看了一眼电脑才答道:“slfe集团,一个国际知名时尚品牌的董事长,Rubens。他也是能源计划的投资人之一。你要是想只靠这次的行动就阻止他的能源计划,估计行不通。Rubens,那个老奸巨猾的是不会让自己的钱打水漂的。”
对面听罢沉默了一会儿。
“要这么说,我就更得知道宋逸的秘密了。”说着,他才突然停下手来,瞄了一眼电脑里的人,对法尔说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我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哈。”法尔大笑一声,接着附俯在桌上,拉着长音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宋家的灭门惨案是宋逸一手造成的。我能牵制住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之前在我那救下的小孩在那场核爆炸里也感染了病毒,他需要我给她续命。”法尔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坐地板正的人,偏红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落在他布满斑点的额头上。
“再说了,我知道和你知道不一样吗?我给你做事,你资助我的实验,就算出了问题,再怎么样也查不到到你这来,避免了很多麻烦。”
对面的人冷着脸,不动声色地看着法尔,听罢微笑一下。“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和你绕弯子。救了个孩子也好,弑/父/杀/母也好,总需要一个理由。”
法尔转而沉下了眼睛,阴暗的长睫毛垂在眸前。“我不可能告诉你。”他冰冷地道。“要是你知道,我就不会在这儿了。这是我的保命符。”
听罢,对面的人无奈阴沉地抬起了眼。“我总会知道的。”他目视着法尔,片刻后露出微笑,礼貌地伸出手。“请吧。”
法尔不屑地看他,还他一个微笑,起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