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整个后半夜,寂静无声,展青来醒来的时,身旁没有人,他挣扎摸索着起身,想去拿床畔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
抬手的一瞬,被有限的长度拉扯,冰凉的触感才将他的懵懂记忆和昨夜的大悲大喜骤然相连。
“裴绛之?裴绛之!”
展青来抬头,朝门外唤着,半晌,叩门声轻响,陌生温润的男声自门外传来:“展先生,我是别墅的私人管家,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额,可以……”展青来默默掩上被子,藏好了锁在腕上的银链,“您进来吧。”
温文儒雅的青年男人礼貌地推门而入,踱步至床前,停在了一个不生疏且不冒昧的距离,典型的燕尾西服,笑容恰好。
男人自我介绍道:“展先生,早安,我叫宁哲,您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您也可以叫我宁管家,是裴先生近段时间为您安排的私人管家。”
“我的……”展青来懵逼,“私人管家?”
管家这个词汇对于展青来来说委实陌生,印象里裴绛之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但也没什么架子,三年在他各个住处,最多出现的也只是家政公司安排的家政保姆。
面积大点就住家,普通平层就定时清洁,完全没有听说还有私人管家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出现的情况。
“是的,”宁哲笑意不减。
“裴绛之呢?”展青来去拿身旁的手机,“我还要上班。”
“裴先生不在,他替您请好假了,您的工作也不需要担心,先生安排了其他的央清的老师,能力在国内都是一流,薪资由裴先生工作室负责,一定会照顾好您的学生。”
展青来:“我要洗漱,也要吃早饭。”
衣食住行,人之常情,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就真被拴这床上吧!
“房间浴室给您准备好洗漱工具,如果要沐浴可以提前放好热水,有精油花瓣和浴球可供选择。”
“您的活动范围大概是整个房间,房间里小型衣帽间,您可以选择衣物更换,如果没有合适的衣物可以从右手的平板里选取您满意的衣服,我一会为您送来。”
展青来才发现床头还放了一个平板。
宁哲:“早餐厨房准备了中西两类,如有其他想吃的,可以通知我或者厨房,房间平板可以联系各楼层分管人员,您可以指定需要的各项事宜。”
展青来一脸麻木,手机掉在了床上。
宁哲微笑:“请问现在需要厨房上餐吗?”
沉默相对一秒,两秒,展青来双目失神,摸到了自己手机,飞速将手机黑名单里的裴绛之给拉了出来,一个电话直接杀了过去!
电话秒接,对面还没吱声,展青来率先扶额痛苦:“少爷!我错了!快收了神通吧!”
这是真要把他关起来不见天日的节奏!
不是,至于吗?不就是在你白月光面前拂了你面子!砸了你好兄弟场子!和你好朋友拉拉扯扯了一阵吗!
额……复盘到这里,展青来反思,好像一晚上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真有点气人。
“终于舍得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裴绛之语气听不出喜怒,但似乎心情不错,“记得先说早餐吃什么,不然宁管家得一直在你面前干站着。”
“……”展青来深呼吸,整理好表情镇定抬头,“您好,早餐随意,我相信您专业能力,我一会要洗漱,就麻烦您安排了。”
“好的。”宁哲微笑,很快离开。
“裴绛之!”展青来咬牙,藏在被中的另一手猛抽出扣在手机上,“你现在在哪儿?”
“这算是查岗?”裴绛之莞尔。
展青来:“你走之前能不能把锁链解开?”
裴绛之:“不能,要是你趁我不在,又跑了怎么办?”
现在到底是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的离谱发展!展青来拎着锁链,无语道:“少爷,我是不是该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脱干净衣服等你回家,才符合被囚禁的小白花人设?”
“咳,”裴绛之咳了咳,“脱干净衣服可以,别墅有恒温系统,不会着凉。”
“……”
“我还有事,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吃早餐,别又无理取闹,有事直接找宁哲。”
电话挂断,展青来低头看了看手机上备注的裴绛之三字,又看了看手腕上的坚固锁链,只觉得憋屈,从昨晚到现在,他就一直被推着走,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决心要彻底了断,竟又被推到了裴绛之身边?
凭什么?就凭自己喜欢他,就活该被拿捏?就活该任凭他搓碾揉圆!
越想越气,囚禁是吧?我跑不了是吧?无理取闹是吧?
念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展青来狞笑一声,直接将这人又拉进了黑名单,做完之后,他还不解气,又将和裴绛之一切联系方式通通拉黑,连支付宝也没有放过!
裴绛之是晚饭时间回来的,这个时候,难得清闲的展青来正在百无聊赖的躺在落地窗旁的沙发里刷剧,都是些糖水小甜剧,人在日子没那么顺的时候就喜欢看些甜的发软不带脑子的东西。
“在看什么?”裴绛之解开领带,凑了过来。
“最近新出的剧,”展青来看也不想看他,“学生推荐的。”
“讲的什么?也给我讲讲。”裴绛之指尖摸索上展青来的后颈,语气深邃。
“女主角因为渣男出轨导致的车祸去世,死后以上帝视角才发现学霸男主其实一直暗恋自己,重生认清谁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最后勇敢追爱,也实现自我的故事。”
展青来简单概括着,顺便把逐渐深入衣襟里的手给拍掉,锁链晃动:“别动手动脚。”
银白的锁环紧紧贴合在青年的腕骨,灯色照出一层冷光,链条细长坚固,还有几道磨损的白印,想来裴绛之没回来时,展青来奋斗了很久。
“为什么又把我拉黑了?”裴绛之拉紧锁链,逼展青来看向自己,链条牵引,圈圈绕过腕骨,慢慢收紧,“就那么不想看见我?”
“我哪儿敢?”展青来拧眉轻笑,“少爷,手滑。”
总感觉很敢,而且想抽我两巴掌,裴绛之想起来今天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两巴掌。
“易澄和李澹脸上那巴掌真是你打的?”裴绛之把玩着展青来的指尖,细细摩挲,“劲儿不小啊。”
果然躲不过清算,展青来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不许离开,装得情深如许,不过到底就是不甘心罢了。
“我打的,需要我赔吗?”展青来盘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攒下的老婆本,只要易澄不从中作梗,两巴掌他还是赔得起的,至于作梗,他还是裴绛之的人,没人会动他。
“这么有骨气?”裴绛之挑眉,摊开展青来的掌心,十指交扣,轻轻呼气,“疼不疼?我看易澄脸上巴掌印还怪清晰的。”
展青来:“……不疼。”
裴绛之:“你和季渐川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见如故不行吗?”
“行,”裴绛之又问,“那许延乔呢?这应该不止一面了吧,以前也没见你们有什么交集。”
“多见如故。”
“你故人还挺多。”
裴绛之一直都知道,展青来很讨人喜欢。
刚和展青来认识时,他邀请过他参加某次画展酒会,青年拿着香槟穿梭在名画其间,眼神清亮,气质干净,像误闯的雪鹿,明里暗里,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窥探觊觎。
和画商洽谈的裴绛之注意到正要向展青来递名片的某人,说是艺术经纪人,不过是拉皮条的,专挑有姿色没名气的小画家下手。
有人喜欢荧幕之上艳丽美人,也有人喜欢被艺术熏陶的气质佳人,性资源是上层流通的隐形货币之一,当优渥的物质习以为常,普通的欢愉不过索然无味。
他们便会消费数字,购买更加丰富刺激的情趣。高傲松柏低头,干净小花烂熟,极度的反差才可以供给几息之间的消遣。
裴绛之不屑,也嫌恶心。
他打落名片,一杯酒泼向了那个不长眼的,同时泼向了墙上的画,画虽不是名画,但泼酒的人是裴绛之。
他以一杯酒和五百万的价格,买断了整个圈层注视展青来的目光。
裴绛之很满意。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的。
但是他可以用重金敲打旁人目光,却留不住心上离人。
他抱着展青来,锁链冰凉,躯体滚烫,满腔肺腑,也时冷时热。
既然如此,还有其他办法。
“展青来,”裴绛之眼睑垂落,“季渐川想和公司解约,现在他的公司要雪藏他,如果他想脱身,必须得赔付八千万的违约金。”
展青来瞳孔猛然一缩,终于侧目望向了身旁的裴绛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裴绛之轻笑,“他今天提出想和易澄断了,等着认错却只等来这个的易澄气不过,准备用这八千万,让季渐川一辈子当条狗一样拴在自己手上。”
他道:“这个,你也能帮他吗?”
展青来心跳漏了一拍:“你又做了什么?”
“青来,别急,我没做什么,”裴绛之温润地挑揉着展青来蹙起的眉眼,“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可以做什么,你可以做什么。”
“他现在赔不起这八千万,”他勾着展青来的领口,一点一点划开间隙,“易澄也不可能让他赔得起。”
展青来胸膛被指尖的薄茧磨出绯红:“什么意思?”
“八千万不合理,只是没人拦得住易澄,不过……我可以。”
“展老师,不帮帮你的故人吗?”
裴绛之呼吸擦过展青来的脖颈,细细啃咬。
“等等!”展青来攥住裴绛之领口,“还有我的原因?因为我打了易澄的脸,现在他没有找我,所以加倍算在小季身上?”
小季?叫的真亲密。裴绛之眼神游移于展青来的胸前,齿间发痒,觉得自家展老师着实是烂好心得多心了。
哪怕没他动手,季渐川人微言轻,未必讨得了多少好处,直接死在水里也是有可能,反正一句意外的事儿。
况且,从他一通电话把展青来扯下水开始,裴绛之也未必愿意将这笔账轻轻放下。
不过他不打算让展青来知道这些,添油加醋:“对啊,看易澄那副样子,季渐川这次少不了要伤筋动骨一回了。”
“伤筋动骨?”展青来眼神一凝,“易澄他——”
“青来,”裴绛之脏水泼得毫不愧疚,“有些人在床上可不像我有分寸的。”
展青来几息犹豫,裴绛之怡然自得,坐等最后的渔翁得利,他于心中默数,十秒不到,指尖便被湿润柔软绵密吻上。
青年低眉抬眸,无比温顺的模样:“要我做什么?”
“求我。”裴绛之喑哑,他终于又把展青来握在自己掌心了,“叫我名字。”
“绛之,”展青来叹息,算了,自己折腾的乱子自己收拾,反正裴绛之又不可能真把他怎么样,“我求求你,帮帮我。”
“你今天拉黑了我多少次?”
“没、没算过。”
裴绛之扶住他的后腰,摸索上青年脊背:“那我们现在算,一次折一次。”
完了,展青来问:“少爷,分期行吗?”
“不行。”
“……唔嗯!”
朋友:“解释不清不应该一个心如死灰,一个你竟然背叛我吗?”
蓬蒿:“我家受暗恋也没必要卑微[撒花]。”
(某种意义上能稀里糊涂这么多年真的有他们俩这种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毛病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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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