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边小槐抱着那个象征他们做游戏拿到第一的奖牌，被毛力申牵着去选房的时候，她还有点晕晕乎乎难以置信。
方才的游戏太过刺激。
她太想争第一了，几乎全程都是绷紧了身子拼命往毛力申身上挤，挤炸一个气球都顾不上疼，就又立刻往他身上挤。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边小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挤破了多少气球，总之主持人喊停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有点隐隐作痛。
“帅哥这边选房。”售楼小姐见是方才台上的胜出者，立刻热情洋溢地过来招呼他们，“帅哥你女朋友有点厉害啊，说要拿第一就真的拿了第一。”
边小槐还迷糊着呢，就被毛力申高高兴兴揉了脑袋：“她厉害着呢！”
突然被夸，边小槐也开心得不得了，嘿嘿了两下，把那奖牌抱得紧紧，仿佛她手里抱的不是个牌子，而是沉沉甸甸的一万块现金。
到了接待客户选房的沙盘前，售楼小姐每介绍完一层的特点，毛力申都要细细问过边小槐的意见，问她喜欢不喜欢。
“这个一楼会送个小院子，里面可以种花挺漂亮的。二楼到十楼差不多，就是每高一层价格就稍微贵点。喜欢住高点咱们可以看看十楼往上的，视野比较开阔。顶楼也挺漂亮的，层高还特别高，装修的时候可以隔成两层，面积就大了。你喜欢哪一层？”
面对毛力申的问题，边小槐有些尴尬地拉了拉毛力申的衣角，提醒他自己只是来凑数的假女友：“申哥，你决定就好。”
偏偏那售楼小姐接话快：“美女你福气真好，你男朋友长这么帅，还这么细心，以后结了婚，你肯定幸福死了。”
边小槐尴尬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说啥好了。
偏偏毛力申还入戏太深，一本正经地反驳她道：“男人在外头忙的多，女人在家里忙的多，谁住得多就参考谁的意见，哪能我决定呢？”
边小槐想想也是，他未来的媳妇，一定会替他操持好这个小家，她站在女人的视角，给他点参考意见，这不正是申哥带她来买房的原因之一吗？
她斟酌了又斟酌，才大着胆子张口说了一点自己的看法：“我之前申请廉租房的时候，就听他们说选楼层蛮有讲究的，底层太潮湿了，家具容易发霉；顶层特别热，万一屋顶漏水就麻烦大了；二到九楼采光不好而且容易水压不稳；超过十七层火灾的时候云梯架不上去逃不掉，最好的就是十楼到十六楼之间的楼层。”
售楼小姐急着成交，彩虹屁立马就拍上了：“美女你真的很懂选房子哎！”
一套连环夸下来，边小槐又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懂，就是听人家说说记住了……”
毛力申在一旁，难得的笑意吟吟，他揉了揉边小槐那洞察力十足、记忆力倍儿棒的小脑袋瓜，温柔无限：“好，那就听你的，选十到十六楼之间的楼层。”
忙活了一上午，选了房，签了合同，交了订金，大功终于告成。毛力申没有直接送边小槐回家，而是带她去吃点东西，说是要谢谢她，顺便庆祝一下自己终于买房了。
边小槐没有拒绝。
军功章本来就有她一半，那可是实打实地省了一万块呢！
“只能请你吃点麻辣烫了，交完订金我就口袋空空，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毛力申开玩笑道。
边小槐听得出他在开玩笑，也能听出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就像当初她申请到了政府的廉租房一样开心——有房才有家，房子有了，家还远吗？
他高兴，她就高兴。
边小槐也难得在他面前开玩笑：“好啊，你要小心点哦，我可是很能吃的，吃麻辣烫照样能把你吃穷！”
“你就不怕我真没钱了，吃完把你抵在那里洗碗？”
“要洗也是一起洗，我怕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毛力申真带她去了一家自己经常光顾的麻辣烫店，不太起眼的招牌，小小的店面，看起来确实很“便宜”。
相比较前几次毛力申请客吃饭的地方，还是这里让边小槐更自在一些。
边小槐从善如流地随着毛力申坐下，非常罕见地在听完毛力申给她报菜单之后，没有说“随便”，而是认真选了下自己想吃的东西。
并肩作战省下的一万块，仿佛将她和他拉上了同一地平线，让她在他面前有了底气。
受过他太多的恩惠，她总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回馈他什么，只恨自己空有一腔报答的心，却没有任何可以帮人的能力。好不容易可以帮他一次，还是帮了一个不小的忙，边小槐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毛力申看她歪着脑袋认真抉择吃什么的模样，哑然失笑。
私下里，姜飞很八卦地问过他，为何会喜欢边小槐这种类型的女孩子，莫非是因为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可以激起他作为男人的保护欲？
当时他没有回答姜飞。
当然不仅仅是他想保护她，也因为她能治愈他。
像他这种成天跟罪犯打交道的，常常都处于紧绷焦虑的状态，搏命打斗更是家常便饭。他很需要一股柔软的力量把他拉回到平和的状态，而边小槐恰恰就是这种柔软的力量。
她需要慢慢摸索的世界，她总是惶恐不安的神情，她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耐下心来，去配合她的节奏，在生活和工作中找到一个平衡点。那个平衡点，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都说铁汉也有柔情的一面。
毛力申还真没太多柔情的时刻，他的青春期是在警校里度过的，荷尔蒙爆棚的少年成日就在操场上练习擒拿散打，回到教室就与枯燥的刑侦课程还有法律法规为伍，柔情的那一面早就被磨砺成铮铮铁骨，藏进了内心深处。细数回望那几年，可能也只有在照顾那只小麻雀时，才能透露出少年特有的欢喜与柔情。
他很确定，他喜欢她，但还是要徐徐图之。
他的老师曾经说过：爱不是占有，是共同成长。
他想陪着她，照顾她，看她羽翼日渐丰满，直到有一天能欢欢喜喜地向他飞来。
一顿饭，吃得两人都很圆满。
吃完麻辣烫，边小槐擦着快被辣肿的嘟嘟唇，乖乖巧巧地坐在店里等毛力申结账。
边小槐耳朵一贯灵敏，她坐在里面刚听到毛力申喊买单，就听到另一个惊喜的女声冲着毛力申说：“咦？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大事不妙。
一张刚抽上手、干净未用的餐巾纸被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住……
果然，毛力申给了对方一个疏远又客气的招呼，并不想招惹，火速地付完款要走，却被那女声叫住，接踵而至的是戏剧般的道歉。
“上次的事，是我情绪有点过了，才会那么冲动。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向你道歉，却又约不上你。”
“不用道歉，你也没错。”
“不，我有错，我错在喜欢上你了。”女声有些迟疑，又有些蠢蠢欲动，似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在这马路边上的小店就对人告白，“回去之后我认真想过了，你有女朋友这件事我改变不了，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我也控制不了，我不应该迁怒于你。如果哪天你分手了，可以优先考虑我吗？”
女声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还故作轻松：“好歹也是前相亲对象，我可以插队领个爱的号码牌吗？”
屋外的人看不到屋里面的边小槐。
此刻，她惆怅失落，低头而坐，昏暗的灯光根本照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好不容易才被点亮的好心情因此突然黯淡了——她差点忘了他是有多招人喜欢了，出来吃顿饭的工夫都能……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毛力申的脚步声铿锵而至。
稀里糊涂的，手就被牵了起来，人也毫无准备地被拉到了阳光之下。
“抱歉，没这个可能性，我跟我女朋友……”当着前相亲对象的面，毛力申淡定地看了一眼略带不自在的边小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已经准备结婚了。”
边小槐看不见那女人的脸，但是边小槐可以想象，此刻她会有多难过。
要是哪天毛力申在自己面前说这样一番话，自己肯定也会被伤个千疮百孔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边小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向那女人递出了自己方才没来得及用的餐巾纸。明明她是被拽出来挡枪的那个，可这张餐巾纸，她竟然递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