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喉结烦躁不堪地动了动,热血本能地往上蹿,毛力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被这醉酒的小家伙给点燃了。
偏偏那始作俑者毫无察觉,一脸天真无邪。
她委屈巴巴地嘀咕着:“他们都说你长得帅,可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眼睛大吗?鼻子挺吗?嘴唇厚吗?看不见,摸摸也是好的……”
她说得毛力申心里酸酸的,心疼无比,真想把她搂进怀里好好疼一疼。
一双小手被轻轻地抓到了脸上。
“那你摸摸这算大的还是算小的?”
边小槐听了他的话,激动不已,指尖沿着他面部的轮廓,轻微地颤抖了起来,从那线条硬朗的下巴摸索上了柔软的嘴唇,又从嘴唇探索上了高挺的鼻梁,最后惦着脚尖摸上眼睛、眉毛、额头……
“真好看,他们没骗我。”边小槐呢喃自语着。
毛力申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线条硬朗,没少被人夸帅气,甚至连他们局长私下都喜欢用“警队的颜值担当”来介绍他。他本人倒是对这些夸赞不甚在意,有时候还觉得长得帅是种负担,在便衣追踪的时候太过显眼容易被察觉。可边小槐的夸赞却让他打心眼里开心,即使知道她看不见,只是摸着脸庞在心里描画出了一副他的模样,那也足够让他欢喜了。
只可惜,他欣赏得到她的美,她却看不见他的脸。
毛力申安静地任她摆布着。她的呼吸,越靠越近,近到毛力申都快压不住心头的燥火了……
突然,边小槐脚力不稳,歪了下去。
毛力申慌张地弯下腰,将她一捞,把她扶稳了,她才又踮着脚尖重新凑近了他的脸来。
她只是踮脚太久,脚趾麻了,又醉了酒,才会突然身体不稳。
等她觍着脸再次摸上来时,她发现自己似乎与毛力申四目相对,挨得挺近。
在电影院的时候,哪怕只是躲在他怀里给人让路,都让她百般不自在,不敢动弹。这会儿酒壮怂人胆,她胆子果真是说肥就肥了起来。
她抬手又摸了摸。
果然很近……
原本需要惦着脚才能勉强够着的眉毛,抬点手就能摸到了,近到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唇边?
鬼使神差地,边小槐摸索着,哆哆嗦嗦地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带着一点少女特有的体香,还有一点饮酒后的苦涩,慢慢贴在了毛力申的唇上,毛力申愣住了。
他是断然不会趁她喝醉的时候占她便宜的,可她主动占他便宜……
来不及细想,那唇便轻轻地吮吸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边小槐觉得后脑勺有点疼。
工厂里的同事知道她生病,给她请了假,等她以为自己迟到了,匆匆忙忙赶到工厂的时候,同事们还关心地问她病好些了没,以至于她心里很是愧疚,一整天干活都格外卖力。
到了中午的时候,毛力申给她来了电话,也是关心她怎么样了。
此时同事们都去食堂吃饭了,车间里没几个人,边小槐依旧压低了声音,有些羞涩地回他,像是情侣间打电话生怕有什么小秘密让别人听了去。
“我没事了,已经在上班了。”边小槐有些吞吞吐吐,“那个,昨天晚上,是你送我回家的吗?”
她从来都没喝过酒,也不知道红酒后劲这么大。当她早上醒来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又是谁给她换了衣服脱了鞋?
想来想去,也只有毛力申了。
可毛力申是男人啊,要是他给自己换的衣服,那岂不是……
一想这个问题,她就脑壳疼。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理所当然地承认了:“不然呢?还能有谁?”
“啊?”边小槐脑子都快炸了,那岂不是把她看光光了?
正当她纠结着要不要问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时,毛力申先发问了:“难道你不记得了?”
“我、我昨晚喝得有点多……”
“断片了?”
“断片了……”
“真断片了还是装断片了?”
这个问题让边小槐莫名有些害怕,她努力想了想,怎么都想不起来昨天喝酒之后自己都干啥了,似乎记忆被强行抽空了一段,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回想不起一点信息。
边小槐小心翼翼地捂着话筒问他:“申哥,我是不是昨晚喝多之后丢人了?”
她在北城一号工作的时候,没少听见客人喝醉了发酒疯,有见人就撒钱的,也有抱着柱子哭的。
喝醉了容易丢人,这个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在她脑子里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喝醉了在大家面前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她就忍不住抖了抖。
毛力申皱眉:“真不记得了?”
被问第二遍,边小槐就确定自己肯定丢人了:“我是不是吐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边小槐心想完蛋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申哥,我要是昨晚做了什么丢人的事,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有心理准备……”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抱歉地加上了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喝酒,给你添麻烦了。”
指不定昨晚她吐了申哥一身,光是想想就够她哆嗦的。
“算了,没什么。”好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的回话,“你没事就好,不记得就算了。”
“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只不过是撩动了他的心,却又失忆罢了。
失忆了也好,告白这种事,本来就该男人主动。毛力申这么想着,盘算这醉酒后的胡闹,本就是意识不清醒时的举动,不能作数的。忘了也好,知晓她的心意就行了,回头寻个合适的机会,再认真向她表白。
边小槐不知毛力申心中所想,紧张地握着手机,整个人都有些紧绷。
她的紧张哪怕是隔着千里,透过手机都能感受得到,毛力申知晓她敏感又细腻,便把话题拐到其他事上,免得她一直在这个圈圈里打转:“对了,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边小槐依旧小心翼翼。
“你之前不是问我,警队要不要线人?原则上我们是不要的,不过要是有特别机灵的,我们也会考虑考虑。我把你的情况向上面提了一下,上面同意了。”
“真的?”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做线人是有风险的,你可别声张,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我队里的同事,只能跟我单线联系,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边小槐抑制不住的兴奋,“我要做些什么?是不是以后我就有线人费了?”
“平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待命就行,有需要会通知你。”警队根本就不招线人,他们不会用钱换别人的命去涉险,这不过是毛力申编出来的由头想给边小槐打钱罢了。他去过几趟边小槐的家,看得出来她生活很拮据,明着资助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心,再说了直接给钱,她也未必会要,“线人费不多,一个月一千,你能接受吗?”
再说了,这也不是资助。
队里几个结婚了的,都会按时把工资上缴给媳妇。
“就一千啊?”边小槐有点失落,倒不是失落钱少,而是觉得怎么跟电影里的不一样,“电影里不都是动不动就好几万的线人费……”
“你也知道那只是电影,电影跟现实那能一样吗?你要是不愿意做,那我就……”
毛力申审人审多了,太懂该如何欲擒故纵了,他以退为进,随随便便两三句话就惹得边小槐缴械投降。
“我愿意!我愿意!”
一千块钱呢!而且是每个月都有一千!
边小槐喜滋滋地想着,整个人都快开心得上了天,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另一个好消息是什么?”
“梁朝伟的新片子快上了,你想去看吗?”
上次同她一起看了场无聊透顶的爱情电影,看完毛力申才知道,其实边小槐跟他口味差不多,喜欢的是警匪片,尤其喜欢梁朝伟拍的警匪片。
直男想象力匮乏,不太懂浪漫,毛力申能想到的浪漫,无非就是约她看场电影,然后告白。
电话那头显然被这接连不断的好消息砸得有些迷糊:“申哥你是要约我去看电影吗?”
毛力申点头:“嗯。约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