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云道:“这是什么理?”
木紫:“人家是姑娘家,你们两个大男人上下其手的,那怎么行?这事只能是我或者桃叶来做。”
墨璃笑道:“木公子就不是男子了?”
苌云听闻奇怪地打量她,木紫怕他看出破绽,清了清喉咙,道:“怎么不是了?不过我年纪比你们小,比这位姑娘就小更多了,你们看着比她没小几岁,所以不行。”
墨璃听着也确实是这个理,就道:“那行,我们让开,木兄来吧。”
墨璃和苌云退到一旁。木紫第一次亲手触碰尸体,心里也很惧怕,还觉得有些恶心,但是想到只有这样才能帮助新娘确认身份,抓到蔡崤的把柄,她心里又勇敢起来。
她道声:“得罪了”,开始小心地剥下新娘的外衣,她里面还穿了一身碧湖色云纹绉纱袍,很明显是死后才被人套上新娘的衣服。一张手帕从里衣里露出来,木紫拿出来看上面还绣了两字“祖三”。
“你们来看,这是谁的帕子?”
帕上绣了一对并蒂莲,还有荷塘和远山,针法甚是绵密细腻。
“这是这位姑娘绣的?”木紫问道。
“有可能。”苌云道。
木紫:“她的针线活这么好?那应该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小姐啰?”
苌云又看到了上面绣的字,祖三?
他道:“未必,看这两个字,我大概知道这位姑娘是谁了。”
大伙都问:“谁啊?”
“当今金霞国只会有一家人姓祖,就是皇室的人。而当今皇室里姓祖又排行第三的就只有皇上的三儿子祖弘毅,也就是现在的永安王。”
“你说什么?那这位姑娘是永安王爱慕的人?”墨璃纳罕道。
“你们大概不知,这位永安王以风流好色出名,家里已经有妻,还娶了好几房妾室,但是仍然每天流连花街巷柳,夜夜不归王府。他的王妃经常与他闹离婚,但是不知怎么,到现在也没分开。”
木紫:“啊?那这么说,这位姑娘果真是青楼的人?”
苌云:“应该错不了。我听说他最近又看上了醉西湖的一位叫霞珠的姑娘,日日流连那里,殷勤献媚,情深意浓,说不定霞珠就是这位女子。”
墨璃:“既如此,为何又与蔡崤牵扯上关系?”
桃叶:“莫不是蔡崤也看中了霞珠姑娘?”
苌云:“蔡崤家里位高权重,深得皇上的垂爱,而三皇子自小就风流不羁,不爱读书习武,不受宠,蔡崤敢去抢他看上的姑娘也是有可能的。”
木紫叹道:“看来红颜薄命是在理的,青楼的姑娘本就没有尊严,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美貌对她们来说是财富也是可以害了她们的利剑,同时被两个权贵看上,别人可能会妒忌眼红,可没想她却因此丧命。我再看看她到底怎么死的。”
她接着去剥新娘的里衣,苌云和墨璃背转身去,不看这一幕。新娘的身上有好几处掐痕,但是最深的痕迹在脖子处,看来她是被掐死的。木紫又注意到里衣上有血迹,她打开衣服一看才发现新娘的右上腹部有一道划开的裂口!
她的器官被取走了?正是奇怪,忽然空中出现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飞虫向这边飞来。这些虫子通体是红褐色,翅膀短小,像是飞起来的蟑螂。它们一下子飞到了新娘的尸体上,吓得木紫大叫着后退跌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虫子?”她大叫起来。
桃叶也吓得呆在原地,苌云和墨璃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看时这群虫子已经爬满了新娘的尸体,完全淹没了她。它们发出的嗡嗡声很是吵闹诡异,不一会儿它们似是吃饱喝足,呼啦一下又飞走了。众人只看到土坑里剩下一具白骨架子,衣服都已经支离破碎,乱搭在骨架上。红的绿的乱堆在一起,骨架看起来像躺在一堆红花绿草中。
“这些是什么虫子?”墨璃惊骇地看着这一幕,短短一瞬,虫子就把肉身啃食干净,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些东西恶心死了,圆圆的身子,像蟑螂一样。”桃叶摸摸自己的胳膊,上面冒起来一片鸡皮疙瘩。
“说是蟑螂又不完全是蟑螂,翅膀像苍蝇翅膀,只不过更大一点。总之,真是集齐了两样恶心虫子的模样。”木紫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她看着新娘这下只剩了一堆白骨,悲从心起,难受得泪水涌出了眼眶。
大家默然地站了一会,为这位素不相识的姑娘感到难过。身前在青楼受尽委屈,身后还不得善终,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大群飞虫?”苌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难道是巧合?
“我们刚发现了尸体,这些虫子就飞过来了,似乎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什么,说明尸身肯定还有不对劲的地方。”木紫道。
苌云:“你刚刚除了手绢还看到什么了吗?”
“她身上有多处掐痕,最深的痕迹在脖子处,应该是被人掐死的。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她的右上腹还有一处很宽的划痕,一看就是刀子划开的。”
墨璃:“刀子划开的?右上腹部那不是肝脏的位置吗?她的肝被人取走了?”
桃叶:“天呐,她死前到底遭受过怎样的虐待啊!”
木紫:“现在让人想不通的是,如果她是被蔡崤掐死的,蔡崤为什么要杀了她,之前他口口声声说这女子是他最宠爱的人,那又为什么杀了她?既然杀了她,为何还取走肝?他有收集人体器官的癖好?”
苌云皱着眉,他也一时想不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蔡崤这人虽然狠毒,但也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癖好,他道:“有没有可能是这女子死后被另外一拨人取走了肝?”
墨璃:“这下可复杂多了,又出来了一拨人。那另外一波又是什么人呢?”
桃叶抱着胳膊道:“我们别在这说了,越待越瘆人,等下有别人过来了可就糟了。”
大家决定离开,他们为姑娘填好土,怕别人知道他们来过,只好什么碑也不立,又鞠了几躬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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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一连串的事突然发生,搅得木紫夜里毫无睡意,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直到很晚才睡着。早上起来发现日已上三竿,急得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一只鞋不见了。
“娘!我的鞋呢?”
半天也没有回答,娘不会是已经出去卖饼了吧!糟了。她环顾房里发现鞋子到了房门口,顿时明白是阿黄闹着玩,叼了她的鞋子扔到了别处。
“阿黄!你个臭小子,把我的鞋给我!”
阿黄听到她叫喊,吐着舌头摆了笑脸跑进屋,然后坐下看着她。
“听到没?那个是不是你叼走的?”木紫指着门口的鞋子没好气道。
阿黄依然笑着看着她,接着过来舔她的脚。木紫无奈道:“我上书院已经迟到了,阿黄,你要是再不叼鞋给我,师傅要把我手掌打开花!”
阿黄蹭了她几下,终于跑到门口叼了鞋放在她脚下。她俯下身摸摸他:“真是乖狗狗,如果娘今天赚了钱,我就去给你买肉吃。”
木紫匆忙吃过早餐,准备出门,阿黄又躺在门口拦着她不让出去,他翻着肚皮,四脚朝天,一脸谄媚的样子看着她,似乎在央求她带他一起去。
“你最近不乖,每次我出门就要拦着我,放心,我今天放了学就回来带你去玩。”
她跨过阿黄的身体,急忙奔出门外,阿黄也跟着出了门。
“你快回去,别跟着我了。”
但是阿黄舍不得她,一直跟在身后。木紫无奈,见他不走也随他去了,反正他也不是没跟着去过书院,夫子似乎也不反感,只要不进教室就好。
一人一狗在街上奔跑,迎面看到鲍余和包乙等人从对面走来。
“木兄,快回去吧,夫子说今天让我们晚上过去。”鲍余见她匆忙奔跑,喊住她道。
“你说什么?为什么是晚上?”
“这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夫子一向有自己的安排,听他的就对了。”
“那,我今天迟到,夫子是什么态度呢?”木紫手紧张地抓着衣角,想象着夫子怒气冲天,大声质问他们她为什么迟到的画面,汗珠都要滴下来。
“夫子白日没上课,所以什么都没说,放心吧。不过你啊,要早点起床,睡懒觉不是仕人所为。如果有朝一日去应考,你还起这么晚,那可会坏了大事。”鲍余口口声声教育她,一副好像就要去赶考的样子。
“什么考不考的,难道你想去做官?”木紫不解,他们这个书院的学生,无非就是学点知识,不至于成文盲,还从没想过还有人会想入仕途,当然苌云除外。
“怎么不想?天底下的男儿唯有出仕做官才有前途。不过过段日子还有一个盛大的赛事,如果赢了就能一步上青云。我们都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你也去吧?”
木紫因为不是男儿,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盛会可以有做官的机会,她疑惑道:“什么盛会?还有这等好事?”
众人大笑起来,就连二宝都笑得前俯后仰,木紫添了一层烦躁:“别笑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笑?快说是什么?”
包乙止住笑道:“木兄竟连这也不知,就是群英盛会啊!是本朝皇帝自登基以来举办的盛会,专为朝廷选拔人才,只要赢了比赛可直升三品大臣。”
木紫:“什么?直接做三品大臣?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鲍余:“那是拿头等的奖励,其余不过也就是五品、七品不等。每届参与人数众多,而头等只有一个,凤麟般稀有。算了不提这个了,能拿上名次就不错了。我们先走一步木兄,晚上见。”
“群英会?可能我们村里从未有人参加,所以从没听说过。算了,与我何关?”她喃喃道。要是早知夫子白日无课,她就再懒下床。现在干什么去好呢?
这时她看到同村的一个农夫王大爷进了解百忧。对了,好久没去店里看过,估计已经错过不少新鲜事,何不乘现在有时间进去看看?这么想着,她和阿黄去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