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壮汉也不看苌云二人,径直走入了店子。
苌云笑道:“看来果然如你说的,这里的人不好惹。”
青羽吸了吸鼻子,唯唯道:“我那是瞎说的,要对上将军您,他们怎么会有胜算?”
苌云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灵活了?还不快走?”
青羽忙道:“是,是。”
赌坊内人声鼎沸,喧吵不堪,叫喊声、骰子的碰撞声,敲桌子声不断,差点把二人活活逼出去。
苌云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耳鼓膜都要震破了。他们走了一圈没有见到哪张桌子上摆出了琉璃塔做筹码,只好随意挑了张桌子,准备和别人赌一局吊出猎物。
这张桌上有二人赌得正酣,一方是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粗汉,另一位是长襟锻衫的白脸小生。
粗汉的声音也很洪亮,大声叫道:“赶紧开啊!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白脸小生看着文秀,面相却透着一股奸猾。他拿着骰盅在耳边装模作样使劲摇晃,却迟迟不愿意打开盖子。
旁边围观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倒是开啊,磨叽什么?”
白脸小生道:“你们猜这是几个点?”
众人看他一脸神神秘秘,都心里猜测难道这小子开到大的了?
“别卖关子了,快开吧!”
被他调动起了情绪,粗汉开始惴惴不安,他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小山的银子咽了咽口水,脸色开始发白。
青羽在一旁小声道:“将...公子,这个到底怎么玩?”
苌云摇了摇头:“不清楚。”
赌桌上的事他一窍不通,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他常听人说赌坊里的把戏大多是假的,赌博的人常常暗地里使手段弄些虚假的表象,骗的人体无完肤,倾家荡产。
白脸小生得意地一笑,将骰盅放在桌上打开了,只见里面躺着六个骰子,点数全是六。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哇,怎么可能,怎么能开出这么高的点数?简直神了!”
粗汉子脸上顿时变得煞白,口里喃喃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一定使老千了!”
白面公子贪婪地将桌上的银子全部抱到自己面前,涎水都要流出来。
“愿赌服输,墙上写了没看到吗?说我使老千,你可得拿出证据。”
粗汉子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变得萎蔫,他哭丧着脸道:“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
白脸小生:“兄弟,算了吧,银子可以再赚回来,可是人失了信用就不好了。”
粗汉似乎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眼睛由于激动变得通红,然后双手捂住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痛哭起来。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啊!我不能输!”
围观的人早已见惯了赌输后失魂落魄的场面,赌场里每天有人赢有人输,再正常不过,他们只是潦草安慰他几句,然后不耐烦地劝他离场,别耽误下一位客人。
这时赌坊里维持秩序的彪型大汉又过来了,他们眼露凶光看着坐在地上痛哭的可怜人,不耐烦道:“不想赌就赶紧滚,别在这里鬼哭狼嚎影响我们做生意!”
粗汉依然不肯走,他忽然站起身冲到白脸小生面前一把抓住了他领口的衣服。
“你丫的耍我是不是?你一直故意装作输了,就是想让我拿出更多的赌注!”
白面小生也不怕他,他脸上依然一副奸笑:“我说了,这都是你的想象,你输了就是输了,接受现实吧!”
粗汉拎着他用力一甩,白面小生就飞了出去,撞到了围观的人群身上,他这才慌了神,开始大喊大叫求人来救救他。
“赌坊的人呢?没看到打人了吗?都不管的吗?吃白饭的啊?”
粗汉几步又走到他面前,朝他脸上就是一拳头:“混账东西!赌坊最忌讳的就是使老千,你每盘都输,怎么可能最后一盘就摇出六个六?”
现场陷入混乱,赌场的打手终于开动,几人上前擒住了粗汉,反擒了他的胳膊,可他还在用腿狠踹,想要踹翻那个白面小生。不过人家当然不会想挨打,早躲开了,他只能踹到空气。
见他还不老实,为首的打手只好朝粗汉的肚子抡了一拳,他出手很重,粗汉挨了重拳开始猛烈咳嗽。
“呸!没钱还来玩,把他给我扔出去!”
手下得到命令,提着粗汉就往门外走,苌云这时叫住了他们。
“慢着!”
众人惊讶地转头,看见一个面貌俊秀的贵公子从人群身后走出,他双眉入鬓,眼似星辰,清若朝晖,身着鹅黄圆领宽袖襕衫,袖边还绣有一圈繁复的金丝兰花纹,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高冷贵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大家屏息凝视都以为是哪家高门子弟来赌坊寻乐子了,见他通身气度不凡,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打手见到他也是一愣,特别是觉得他身上除了贵气,还透着一股冷峻气息,让人莫名觉得胆寒。
为首的彪汉道:“你待要如何?”
苌云眸子清亮,轻轻瞥了他一眼道:“我来替这位汉子赌一局。”
他的话瞬间引起了人们的兴致,他们都觉得苌云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既然他敢出头帮人定是赌技不凡,待会有好戏看了。
听说他要赌,赌坊的打手自然不敢和他过不去,放开了粗汉退到了一边。
粗汉嘴里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怨愤之情,然后松松胳膊走到苌云面前抱拳道:“多谢这位公子相助,这个白脸皮的使诈,不是个好东西,公子你要小心。”
说完他恨恨瞪了一眼白面皮的小生,对方双手相握垂搭在身前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苌云没说什么,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走到位置上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和你们掌柜的说我要赌琉璃塔。”
白面皮的奸猾小生听到他说想赌琉璃塔,脸上又来了光彩。
他兴奋道:“公子要赌那个?真是好眼光!”
苌云没有搭理他,手指玩弄桌上的骰子,他手指修长又灵活,拨弄得骰子灵活转动,倒显得他是对骰子极其熟悉的玩家。
围观的群众又炸开了锅,纷纷猜测他到底什么来头:“这人看着不简单,这是冲着琉璃塔来的啊!”
“听说那尊琉璃塔价值百两黄金,极其难得一见,不知谁有这福气能赢了它。”
只有粗汉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担忧道:“公子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坐对面那家伙不是善类,输了你可要付大价钱啊!”
苌云温和地安抚他道:“没关系,输了就输了,赌场上本就有赢有输,我既然来了就不怕这些。”
青羽站在他身后递上了一个小黑袋子,苌云从里面拿出了一颗手掌大小的夜明珠,这颗珠子通身柔滑光亮,就算在有光的房子里也不能掩去它散发的幽幽光明。
众人的眼睛简直都看直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夜明珠,更未见过如此大而且质地还如此好的,个个眼睛发直,嘴里连连惊叹。
苌云对白面文弱的小生道:“如何?能叫你们老板拿出琉璃塔了吧?若我输了,夜明珠和琉璃塔都归你们。”
坐在他对面的人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继而露出凶狠的表情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苌云笑了笑:“别装蒜了,你是这家店专门顾来做老千的人,刚才你的确用了些手段,我全看见了。”
这回围观的人群又激动起来,虽然大家也明白几乎所有赌坊都暗地里做些名堂,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撕破这层窗户纸,**裸地解开这种丑陋。
白面皮的小生脸色由白转青,恨得牙痒痒:“你怎么知道的?”
苌云漫不经心道:“看那些打手对你的态度就知道你们很熟悉,而且他们刚才抓人时很怕碰到你的手,若不是店里的人他们为何要如此担心?”
白面皮的小生不说话了,只恨恨盯着他。
苌云又道:“别磨叽了,你赌还是不赌?”
对方看了一眼这颗夜明珠,眼里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神色,半晌他道:“你稍等,我去和掌柜的说。”
过了一会儿,他果然拿着琉璃塔回来了。苌云感觉看了一眼塔,见它通身散发七彩光芒,上面雕刻着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建筑,确认了这就是他送给秦翼风的那座九转琉璃塔。
青羽是头次看到这尊琉璃塔,看到后才明白为何主子要急于找回它,因为这座塔实在是太美了!整座塔身是上好的琉璃为材质,颜色艳丽,质地清澈,关键是塔上每一层都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建筑,就连人的一些微笑的表情都能看清楚,简直太神奇了!
可他不知道其实这不光是一件上好的工艺品,它还是个暗盒,它的开锁方式极其复杂,能藏匿世界上最机密的东西。
苌云急于找回琉璃塔就是担心里面的秘密迟早会被人发现,他现在心里也在忐忑,不知藏在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