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说笑笑一路朝储司走去,旁人看到她们亲昵的样子,还以为两人认识很久,有着深厚的友谊。
“不知许司记见过这么多的服装,觉得哪件最好?”
她装作平常地聊起这个话题,实际上想打听百鸟朝凤金缕衣的具体下落。
说到这个话题,许司服露出一副向往的神情。她感叹道:“我在宫里多年,见了许多贵人们穿的华丽衣裳,颜色俏丽的,珠宝闪烁的应有尽有。不过要说最令我叹服的却是来自民间的一件衣服,据说来自一位自称是神仙剪刀手做的衣服,对了,那位裁缝不知什么原因竟失踪了,再未看到他过。”
木紫听了又勾起了她的哀思,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吴路是多么有才华的一个人,竟不明不白就糟了非难。她捏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可是她面上装作不认识这个人,故作惊奇道:“哦,是么?说不定是不想干了吧?他做了什么样的衣服,这么令司记叹服?”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出这样繁复的图案,而且绣得栩栩如生,配色也极好,完全将人想象中的百鸟朝凤的情景描绘出来了。当时皇后娘娘看了怔了好半天,连连惊叹。”
“竟有这么好看?也不知我今日有没有福气能见一眼?”
木紫口气里带着怅惘,想引起许司服的同情。
果然许司服向她保证道:“木司记自然能看到。这件衣服啊由于太贵重被我单独放在了一个匣子中,你进屋后一直走到底,左面墙上的柜架中,放在正中间的就是这件衣服,记住了?”
木紫点点头,心中窃喜。
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了储司。许司服掏了点碎银子塞给看守的太监,并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她又嘱咐了木紫几句然后守在门口等她出来。
本来木紫还在发愁怎样才能看到这件衣服,没想到今日突然来了个好机会。她进入储司后关好门,按照许司服的提点找衣服。
储司实际上管辖了六个库房,分别是银库、皮库、缎库、瓷库、衣库和茶库,而她来的这个是衣库,进屋后她没敢多耽搁,直接奔向了百鸟朝凤金缕衣的位置。
按照许司服说的,百鸟朝凤金缕衣放在了屋子的最后面。她一直走到底端,看见左面墙壁的柜架中间放了一个很大的红木盒子,盒子镶了金边,一看里面就放了贵重之物。
她小心翼翼拿下来,打开盒子,见里面的衣服闪着微微红光,绣工精致绝伦,凤凰和百鸟的羽毛皆由各类宝石缀成,金黄的羽毛则由金线钩织,衣服的裙边也用金线钩制了花边,还缀着红色宝石,真真令人惊叹这件衣服的华丽非常。
由于没有挂架,她只好用手将衣服举高,衣服上的图案才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也不知吴路当初用了多长时间,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做完这件衣服。为了保存万灵策的地图,他定是绞尽脑汁。想到这,她的心里又开始一阵怅然。
若不是急着找地图,她定想多欣赏这精美的刺绣,可是看来看去她并没看到什么所谓的地图。
这怎么可能呢?吴路亲手将地图的一部分绣在了衣服上,消息应该没有问题,难道说不是这件金缕衣?
不可能,人们谈到金缕衣,从来都是只提到这一件,应该不会再有别的金缕衣了。可是衣服正反面她都反复看过了,确实没找到像地图的部分。
她心里焦急,毕竟只能在库房待一小会儿,她马上就没时间了。
如果她是吴路,会把地图绣在什么位置呢?她一手支颐陷入了沉思。
为了看得更清楚,她只好将衣服放在了地上,阳光从库房的窗外穿透洒落在衣服上,更衬得这件华贵的衣服五光十色。
可是就算百鸟朝凤的场面绣得如何栩栩如生,也看不出到底哪里藏了地图。
她将衣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地图。
不久门外就传来了许司服的轻声催促:“木司记?时间到了!”木紫感到心里抓痒,眉心直跳,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可她还什么都没找到,下次要想再来就难了!
她不愿这么快就出去,可又架不住许司服的催促。若是让司库知道她们擅自进入库房,一定会秉告给皇后,到时麻烦可就大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迅速叠好衣服重新放入木匣子,又奔到门口出了库房,看见许司服急得满头大汗。
“乖乖,你总算是出来了!要是你再耽搁一下被人瞧见了我两都得完蛋!”
许司服边说边擦额头的汗珠,她极度紧张,见木紫略略超过了时间还没出来心里又急,甚至有些懊悔不该逞能答应带她来看库房。
木紫看见就这么一会功夫,许司服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加深了,明白她是真被吓到了。
她和声和气安抚道:“对不住,让许司服担忧了,那件衣服果然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从里面走到门口又有点距离,耗费了点时间。”
听到她主动向自己道歉,许司服又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刚刚才帮了自己,而且就是带她来看下衣服而已,就算司库知道了,凭她们多年的交情,也不至于发怒要告诉皇后。
她脸上由阴转晴,终于绽开了笑容。
“没事没事,出来了就好。我就说了吧,这件衣服巧夺天工,的确值得一看。”
“皇后只有这一件百鸟朝凤图案的金缕衣么?”
许司服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对啊,就这么一件,皇后娘娘这件是礼服,一般在重大的宫廷典礼上才会穿这件衣服。对了,三日后的册封大典上她也会穿这件。”
册封大典皇后也会穿这件?木紫心中一动,看来到时还有机会能再看一下衣服上到底有什么玄机。
许司服没有注意到木紫心底这些心思,她还在不停感叹:“你刚进宫,没见过娘娘当年的风姿,可以说是艳压后宫,比现在这位沈贵妃强百倍。就算娘娘现在芳华有些凋零,可也不不减美丽,何况她通身的气度与众不同。当时金缕衣经过了番波折才送入宫里,娘娘穿上后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到时你看了就明白了。”
木紫本来还在想地图的事,听到她说送金缕衣进宫经历了波折,她想起了石老,还有他临终前的嘱托。她那时还不知道万灵会是什么,但是石老当时看出了她与众不同的能力,会把戒指给她也就表明了她会担任下一任灵主的位置。
她的眸子沉了沉,如今经历了几番周折,可还是只拿到了一块地图,另一块已经在蔡葳的手上,剩下的还有两张,她必须要尽快找到才行。
两人从储司宫出来,许司服要回尚服局,木紫要前往凤翎宫,两人不同方向,遂告别对方各做各的事了。
木紫一人走在路上,快要走到琼林苑她撞见了那个最不想看见的人。对方看到她也先是一愣,继而嘴角浮现令人毛骨悚然的坏笑,大摇大摆向她走来。
“木司记真巧,在这里碰见你了,你不在尚宫局好好待着,而是在皇宫里到处晃悠,怎么,莫非你想游览游览宫里的景色?”
他笑得极其令人不舒服,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令人厌恶的本事,明明笑容是这世上最温暖的表情,可他偏生笑里藏刀,直刮得人疼。
蔡崤又凑近了她道:“或者说你在这宫里找什么东西?”
木紫心里一跳:他还真是敏锐,而且宫里眼线众多,她今天去了储司的事他不会等一下就知道了罢?
对付这样精明的人可不能露出一点破绽,不然马上就会引起怀疑,就算他能查出她去了哪里,可眼下一定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说不定还能打消他的疑虑。
木紫脸上没有显出一丝怯色,她不慌不忙道:“蔡大人多虑了,今日许司服和苏司记为了出宫名额的事来找下官,三日后就算册封大典,她们二人很焦急出宫,这不,我只好来找皇后娘娘说情了,帮她们再多要个名额。”
蔡崤自然心里不信,这丫头绝没有这么简单。他的三角眼飞速打量了木紫的表情,可看她面色镇定自然,无一丝犹疑和害怕,心里也就信了半分。
“哦?想不到木司记身份尊贵,还愿意帮人做事,真是一副菩萨心肠。”
看来他是确定了自己万灵王的身份了,正拿话敲击她呢!木紫心中一紧,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我一个司记有什么尊贵的?哪比得上蔡家在这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蔡崤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收起笑容,露出狠戾的表情。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明白和我作对没什么好下场!若是你能早点醒悟和我站一边,我保你今后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复兴万灵会。我也不再计较你和司空那混蛋合起来骗我的事。可若还继续和我对着干,你的下场会很惨!”
可是木紫最不喜欢受别人的威胁,何况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还残忍地杀害了她几个朋友,这仇不报枉为人,她的内心也会一直受到折磨。反正已经撕破脸了,难不成蔡崤还妄想她能和他同流合污?
她冷笑一声,眼睛紧紧盯着他,里面有愤怒,有坚定,还有无畏,倒是盯得蔡崤背上有点发毛,竟有点不敢看她。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我说你心怎么这么大呢?晚上睡觉那些被你害死的怨灵没来找你吗?”
蔡崤果然听了有些害怕,脸上的横肉微微哆嗦起来,可嘴上还是硬朗的。
“已经死了的人我怕什么?就是死人才让人放心!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既然冥顽不灵,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多看看这宫里的美景吧,或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说完他狞笑几声,带着严福依旧大摇大摆走了。他想了想对严福道:“去查查,许司服和苏司饰今日是不是真去了尚宫局。”
严福诺诺道:“是,大人。”
木紫头也不回直往凤翎宫,心中的恨意如海浪滔天。蔡崤,鹿死谁手咋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