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只持续十几秒，随夏生退出来，有些受不了地扇几下风：“好热，我们赶紧进去吧。”
沈静堂才想起来：“你不是知道密码吗？”
何必在门口苦等。
随夏生嘿笑：“这样比较惊喜。”
的确是，好大一个惊喜。
沈静堂弯唇低头，输入密码开了门。
0825。
一进门，沈静堂立即把中央空调打开了。小满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看，刚一露头，换好鞋的随夏生立即狞笑着冲上去。
“哪里来的野生小猫？桀桀桀，被我抓到，坐飞机啰！”
十一斤的猫墩子，被他一把抓起来，嘿咻一下举过头顶。
习惯了的小满：……
刚刚被说了想念的沈静堂如同局外人站在一边，也习惯了。
总之先玩猫，人的事之后再说。
他们总说每只小猫有自己的性格，活泼安静都是天生的，但沈静堂这只猫有点太随主人了。
爱干净，不亲人，被人主动亲近的时候却不反抗。
每当随夏生实施心中的变态想法对小满上下其手时，它会惊慌地喵喵叫，但却从来不真的撒腿跑走。
按住小满上肢，猛吸一口他肚子上的猫味儿后，随夏生发出满足的声音：“嗯，正宗小猫就是香。”
小满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有一种被夺走贞洁后的无力感。
随夏生用手拢住它的猫头，眼睛凑过去和它对视：“为什么摆臭脸？嗯？你难道不是乐在其中吗？”
小满无助地望向门口：“喵~”
站在那儿的沈静堂：“对，它喜欢你闻它。”
随夏生得意：“我就知道。”
小满：“喵……”
吸猫吸了好一会，小满都被玩累了，随夏生终于肯放过它，
房间外，沈静堂照例准备了饮料和零食盘，摆在茶几上，他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在看。
见随夏生出来，拿起饮料在喝，沈静堂立即夹好书签，放下书站起来。
随夏生连忙说：“没事没事，你看，我不打扰你。”
沈静堂：“消遣的书，只是在等你。”
随夏生心底一动。
他走到沈静堂面前，低着头，手指在他胸口绕圈圈：“等我干什么？”
他画的地方很微妙，力度也讲究。沈静堂忍耐两秒，忍不住，只得伸出手，抓住他作乱的手指。
一点痒意从画圈的地方扩散到全身，沈静堂的喉咙瞬间干渴，后背阵阵发麻。
随夏生抬起头，贼喊捉贼：“干嘛抓我？”
“小夏，我们才刚在一起……四天。”
“可是牵也牵过，抱也抱过了，你都不让我碰一下你吗？”他瘪嘴，很委屈的样子，“沈静堂，你明明就很喜欢。”
“我……”
是，沈静堂很喜欢。
但就像聪明的小孩子不会把喜欢的糖果一次性吃光，随夏生对沈静堂来说，是比糖果更需要珍惜的宝物。
他还没来得及回味昨天的约会和牵手，今天就有了新的拥抱，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接触都让他喜不自胜，可又不免感到目不暇接。
不进则已，一进千里。
他诚惶诚恐。
显然，随夏生在恋爱中比他游刃有余得多，手段也层出不穷，样样都高明。
“你什么？”他有些不高兴地说，“其实你不喜欢我碰你吗？虽然你喜欢我很久，但是你观念保守，倾向柏拉图？”
随夏生把手抽回去，背过身：“那先这样吧，我也不想显得自己很猴急。”
“小夏……”转身转到一半，手腕就被拉住了，沈静堂的言语在认输，语气又有看破随夏生有恃无恐的无奈在里头，“我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只是同时，我也很害怕。”
随夏生问他：“怕什么？”
“太快了——”
沈静堂说：“我没有在矜持，我这个年纪，早已不再有校园里男孩女孩有关自爱的顾虑。我只是担心，荷尔蒙涌动的时期总是有限。如果能循序渐进，步调慢一些，或许我们能在这段时间里更加了解彼此，也能……更长久一些。”
听完，随夏生张着眼睛，看了沈静堂一会。而后，他轻声开口：“沈静堂，你不相信我。”
沈静堂：“没有。”
“哪里没有？”随夏生执拗地说，“你刚刚的话翻译一下，不就是怕热恋期一过，我反正睡过你了，腻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什么？”
睡没睡过的……
沈静堂压根没想到过那个层面，眼睛睁大，脸颊腾地红了，他后退一步，神色惊慌，口齿生乱。
“不，小夏，这太唐突了，我没有想过……”
“没想过？”随夏生得寸进尺，几乎要踩过沈静堂的心理防线的最低处，“你喜欢我八年，一次都没想过？沈静堂，你性冷淡还是不行？”
太超过了，沈静堂的思维木住。羞耻感冲破极限，反而能冷静了。他吸一口气：“我们真的要现在聊这个问题吗？”
“要，当然要。”
随夏生绷着脸，其实心里已经要笑翻天了。
看着沈静堂绯红的脸颊，他玩心大起，故作严肃地说：“现在是二十一世纪，谈论性有什么可耻的？况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情侣之间不是更有谈的必要了吗？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性生活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可能跟你搞一辈子柏拉图，提前说清楚对谁都好。”
“好吧。”
沈静堂视线下垂，抓着随夏生的手顺着腕骨往下滑，落进他掌心，轻轻勾了勾。
这动作有相当的示好意味，随夏生能感觉到，但有点痒，他差点挂不住脸，费好大劲儿才压住笑意。
“我们坐下说，好吗？”沈静堂拉着他的手说。
随夏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二人在沙发坐下，交叠的手却没放开。
随夏生确定了，沈静堂真的有恋手癖。
这么“严肃”的时候，还要借机拉拉小手。
到底该说他纯情还是心机啊？
“我在生理上没有任何毛病，小夏，如果你不相信，我这周就去做一个体检。”
随夏生：“……”
救命！憋笑真的好辛苦。
“至于你质疑的问题，这些年，我的确没想过那种事。一方面，我能否再见到你尚且是未知数，另一方面……太冒犯了。我喜欢上你的原因不掺杂任何身体的**，那样不对。”
随夏生骤然抬眼，怔怔看着沈静堂。
他原本的打算是，等沈静堂一本正经地解释完，他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把沈静堂吓一跳，再欣赏对方被捉弄后无措又害羞的样子。
如他所料，沈静堂一本正经地解释过，他却笑不出来了。
没有人面对这番话能不动容的。
过去八年整，在地球的另一端，随夏生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他甚至忘记名字的人，却有着对他最干净、最纯稚的爱。
沈静堂犹豫一下，说：“但是……”
“但是什么？”随夏生问得很轻。
他脸上红晕更深，极难以启齿似的：“我会做梦……当然，大多数只是光怪陆离的画面，但……”
言语到此为止，沈静堂再也说不下去。
太露骨了。
身为读书人，他的学识、他的修养都不允许他对刚在一起不久的恋人吐露那样的话语。
“噗哈哈哈哈。”随夏生如愿以偿地笑出声，笑得花枝乱颤，东歪西倒，于是顺理成章地拔了一张抽纸，擦拭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沈静堂，你真是……”随夏生瞪一眼他，敲打，“你要说，知道吗？”
沈静堂略显茫然：“说什么？”
“说你有多喜欢我啊。”
沈静堂又牵起他的手，随夏生笑软了骨头，有些不像样子地靠过去，挨在沈静堂身上。
很夸张的肢体接触程度，但这一次沈静堂没有躲。
他说：“我说了的，你被吓跑了。”
“那是……”事实胜于雄辩，随夏生噎了一下，片刻后，决定强词夺理，“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瞒得太好了？熟起来没多久的朋友突然说喜欢自己八年，任谁都会被吓到吧？你提前透露一点，我说不定就不跑了呢？”
沈静堂狐疑：“真的吗？”
“当然啦，”随夏生靠在他身上，晃一晃两个人牵着的手，“你看，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你这种哑巴，喜欢八年追上一个我都多亏老天爷在努力，不然我要是不回来，你要怎么办？”
“……没办法。”
即便随夏生现在给了提示，沈静堂依然想不到任何提前向他透露心意的办法。难不成，要在阔别八年后的第一面就自我介绍说：“小夏你好，我是八年前喜欢上你的沈静堂，别来无恙？”
太匪夷所思了。
“呆子。”
随夏生一边乐一边骂，嘴角翘起来，心口暖洋洋的。
两个人安静地靠了一会，随夏生开口：“喂，沈静堂。”
“嗯？”
随夏生说：“你不用这么守规矩，也不用太瞻前顾后。热恋期的确有尽头，所以才更要享受，谈恋爱最重要的永远是开心，我不要你忧心忡忡的。”
沈静堂：“好，我尽量。”
“而且，”随夏生继续说，“谁说热恋期过去就是不好呢？那时候都多久了？再过上五六七八年，我们会发现彼此很多很多的缺点，但我们还是在一起，喜欢的时候最喜欢，讨厌的时候也喜欢，不是很好吗？”
沈静堂猛地把背挺直许多，转过头来看随夏生。
“小夏，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认不认真？我说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就是以后，我们在一起很多年那些……”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叫沈静堂胸口发烫。
他光是应付眼前的恋爱，牵手、拥抱就费尽了脑力心力，每天都喜不自胜，更没有多余的痴妄心思，用以构想遥远的以后。
原来随夏生觉得他们会长长久久吗？
随夏生看他这么惊喜的样子，有点好笑：“当然是认真的，你别看我做事没什么长性，对人，我可是很长情的……哦，还有对猫。”
他心情大好，顺势不停往下说：“所以说呀，你没必要顾虑那些多，刚在一起几天要牵手，牵过多少手才可以拥抱。虽然你老古板的样子的确很有意思，但还是要随你心意才最好。我们又不是刚认识的相亲对象搞暧昧，我们都认识……八年，重逢也有半年了。做朋友的时候就足够熟悉了，没必要试探这么久的……”
“小夏。”
“嗳。”随夏生的口若悬河停下来，抬眼等沈静堂说。
沈静堂捏一捏他的手心，像在做预警，又像是自己在下决心。随夏生眨一下眼睛，意识到什么。
果然，下一秒，沈静堂倾身过来吻他。
嘴唇触碰的那一刻，沈静堂脑子里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回忆不起来随夏生上次是怎么吻他的，唯一的参考经验消失，登时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
他僵硬地移动一下，两个人的牙齿差点相撞。随夏生没忍住，轻笑出声，沈静堂窘迫得想要撤退，刚退开一点，就被随夏生用手勾着后颈拉回去。
随夏生身体整个后仰，靠在沙发上，连带着沈静堂的身体前倾，半个人都盖在他身上。他的左手依然被沈静堂牵着，只是变成了十指紧扣，一上一下，按在沙发上的姿势。
随夏生喜欢这样被抓紧，被拥抱。
他用右手搂住沈静堂的脑袋后面，张开嘴，教他把舌头伸进来，一点一点地吻自己。
沈静堂太生涩了，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不敢深入，随夏生的手不停在他后颈摩挲，鼓励他：没有错，就是这样亲。
熟练与青涩，教与学，造就了一个最最长久，也最最温柔缱绻的吻。
一吻毕，两个人都几乎瘫软在沙发上，随夏生眼神迷离地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好险，差点亲缺氧。
沈静堂就更糟糕了。
脸红得不行，滚烫。他吻完了就不敢看随夏生，却又舍不得离开，身体仍倾斜着，把脸埋在随夏生的肩膀后面呼吸。
“沈静堂，”终于喘匀了气，随夏生开心地笑了，“你不用做体检，我现在知道了。”
沈静堂：“……”
随夏生贴心地提醒：“你还是不太适合搞柏拉图，不然对身体不好。”
“别说了……”身体的反应还没下去，沈静堂真觉得自己要熟了。他想要缩起来，反馈在动作上却是把随夏生抱得更紧，“求你，小夏。”
“哈哈哈……”亲了这么久，随夏生笑也没什么力气，声音断断续续的。
他说：“你看，在一起四天就接吻也很开心，很美好，是不是？”
“嗯。”
待温度终于下去一点，沈静堂抬起来一点，看随夏生。
随夏生现在漂亮得惊人，嘴唇红润润的，眼睛里含着细碎的笑意和情意，水波粼粼地望向他。
沈静堂捧着随夏生的脸，拇指在他红嫩的嘴唇上摩挲一下，低下头，又啄了一口。
“怎么？”随夏生眯起眼睛看他，“上瘾了？”
该不会要从牵手狂魔变成接吻狂魔吧？
那他可消受不起。
沈静堂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下次会更好的。”他捏捏随夏生的手，信誓旦旦地说。
“噗哈哈哈！”突如其来地大笑，随夏生笑得身体耸动，几乎要咳嗽起来。他抬起手臂盖在眼睛上，受不了地说：“我也求你，我都没力气，就别逗我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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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教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