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陈新芽?我亲了沈静堂!”
陈新芽砰地把门关上,重新开。
“小夏,怎么了?”
“我亲了沈静堂!”
陈新芽扯起嘴角冷笑:“你别开玩笑了。”
“真的!昨天!就在你家!”
随夏生进门指认现场。
他带陈新芽进客房,指着那个飘窗,和飘窗前面的一点窄空间说:“就是这里,我们先这样,然后那样,他要走,我脑子突然啪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断了,直接就亲上去了!”
陈新芽:“……你说点我能理解的中国话好吗?”
“就是……”
来来回回说了三遍,中间陈新芽拿了瓶水给他喝,让他冷静一下,又问了很多细节,她终于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沈静堂喜欢你,你看出来了,问他喜不喜欢你,他说对。然后他问你喜不喜欢他,你说不知道,他就以为你不喜欢他,你不想让他这么以为,直接亲上去了?”
随夏生点头。
“你有病吧?”
随夏生眼角耷拉下来,抱着头说:“别骂我了,我都快烦死了,还有樊卓没处理呢。”
“你还知道有樊卓!”
“我肯定知道啊,”随夏生垂头丧气地说,“就是因为他我才喝这么多酒的,真是被他害死了。”
一夜过后,随夏生原本空白的情感状况突然变得精彩纷呈,陈新芽自觉承担起军师的角色,泡了两杯柚子水来,和随夏生坐下捋。
“先说樊卓,”陈新芽决定从旧人入手,“他都找你说什么了?”
那些话听时浑身不自在,复述一遍更是毛骨悚然。随夏生挑挑拣拣地说个大概,道:“他说要重新追我来着。”
“他疯了吧?”
“我也觉得。”
“你们分手之前他不是变心了吗?他怎么有脸?”
“也不是吧,那个时候我们吵架了,可能同事对他比较好,他就举止过密了,离变心还有点距离。”
陈新芽鄙夷:“你别跟我说你原谅他了。”
“不是原不原谅,就是过去了,没必要恨他了,你懂吗?我现在想想,那几年我其实亏欠他挺多的,分手时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够了。”
“反思个鬼啊!”陈新芽直接冲他脑门来了个爆栗,“你就是没错好吗?谁谈恋爱算什么欠来欠去,不都是烂账?他敢大庭广众去吃别人夹的菜,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亲过?”
随夏生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他要是真出轨了,我岂不是很丢脸?”
抛弃一切也要在一起的男朋友转头找了小三什么的……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随夏生是最大的蠢货吧?
陈新芽横他一眼,咬牙切齿:“你要因为这个相信他?”
“……不是。”
其实随夏生是觉得,樊卓敢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一定是因为他和葛铭羽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在一起七年,随夏生对樊卓最基本的人品还是有一些信任的。
但他肯定不能跟陈新芽说,不然陈新芽又要骂他。
陈新芽道:“所以你不想跟樊卓复合对吗?”
“当然不想。”
现在回看,他和樊卓的恋爱走到后面实在太糟糕了,不论他还是樊卓,早已经在感情里面目全非,遍体鳞伤,却还要苦苦支撑,勉力维系。
和樊卓分手是随夏生今年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太好了,”陈新芽庆幸地拍拍胸脯,“感谢上帝。”
“你什么意思?”随夏生有些不高兴,“能不能把我想得稍微有出息一点呢?”
陈新芽白他:“你能有什么出息?恋爱脑一个。”
“我!”
“你什么你?”
为了樊卓离家出走三年的随夏生:“……”
“沈静堂呢?”陈新芽问,“他怎么会喜欢你?”
“喜欢我怎么了?我很不值得喜欢吗?”随夏生不满地嘟囔。
“不是,你们俩太不一样了,我根本没想过……啊!”陈新芽猛地一拍桌子。
随夏生震一激灵,“你干嘛?吓死我了。”
“原来是因为他喜欢你啊!”
随夏生不解:“你在说什么?”
她激动地说:“我平时不太关注沈静堂,所以疏忽了。仔细想想,自从你回来以后,沈静堂出现的频率一下子高了好多。不论是去你家吃饭还是周末出来玩,他几乎从不错过。”
“可是他是副教授哎,这么忙的。你看珍姐,我们喊她五次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虽然随夏生知道沈静堂喜欢自己,但陈新芽说的内容还是有点太夸张了。
他否认道:“就是副教授才轻松啊,没有非升即走的压力,已经是铁饭碗了,后面搞不搞科研就看个人追求了。”
陈新芽:“你觉得28岁评上副教授的人会没有科研追求吗?”
随夏生:“……有的吧。但我们才认识多久?就算喜欢我也只是好感,不会为了我耽误科研的。肯定是因为他最近没课题。”
掩耳盗铃。
陈新芽在心里吐槽。
要人家喜欢他,又要人家没那么喜欢他,玉皇大帝也没有这么难伺候的。
她说:“你肯定对他也有点感觉吧?不然不会亲他,也不会跑来问我这么多。”
从小到大追随夏生的人那么多,他拒绝起别人来可太熟练了。
沈静堂这种级别的呆子,随夏生五分钟能拒绝三个。
果不其然,随夏生托着下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吧。”
沈静堂长得挺对他胃口的,个高腿长皮肤白,五官每一处都不浓烈,但都恰到好处,凑在他脸上是很斯文俊秀的帅气。
审美也挺好的,穿衣品位不错,养的猫世界第一可爱。
随夏生很早就发现沈静堂有喜欢他的苗头,却始终没有戳破。
一开始他觉得没必要,有很多人看他的长相来接近他,相处后发现不合适便放弃了,随夏生看破不说破,也和人家交个朋友。
后来他确定了沈静堂喜欢他,但因为相处得舒服开心,选择放任自流。
他想着,反正只要沈静堂不说,他就可以一直假装不知道。
“哎,”随夏生长叹一口气,又颓了,“喝酒误事啊。”
“第一次知道?改过吗?”陈新芽奚落他。
黎阿姨看人从来是最准的,随家这两位男士,一脉相承的好贪杯。
两片乌云压顶,随夏生连被骂都没空计较了。
他呢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不喜欢樊卓就拒绝他,喜欢沈静堂就接受呗。”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陈新芽不觉得随夏生有什么苦恼的必要。
“樊卓我拒绝过了,没有用。”
“那就别管他了,他还能用强不成?”
“……应该是不会。”
随夏生觉得樊卓不是这么偏执的人,但现在他的看法并不算多作数,毕竟他压根没想过樊卓会回来找他。
至于另一位。
“沈静堂……他是挺好的,但我总觉得差点什么……而且我暂时不想谈恋爱。”
“都亲了还差什么?上床?”
“陈新芽!”随夏生恼了,脸微红着驳斥,“胡说八道什么?”
“你敢亲不敢认?”
“不是啊,我,那个……”随夏生语无伦次,“昨天喝多了,一时冲动,不算的。”
陈新芽皱起眉,明晃晃的鄙视。
“因为失落和酒精就去招惹人家,现在又不想负责。随夏生,你还能更差劲吗?”
随夏生愈发蔫吧,只有嘴硬:“……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始乱终弃。”
“难道不是?”
随夏生:“……是。”
嫌犯招供了,陈新芽收起指责的态度,认真道:“小夏,如果你亲的是别人,我也许能说一句晾着没关系,但沈静堂不一样。我认识他几年,从没见过他对谁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我想,这种人一旦动心,一定是特别认真的。”
随夏生听着,思维不知道滑向什么地方,张开嘴“昂”了一声。
“不论你对他是什么感觉,那个吻是什么意思,都对他说清楚吧。我跟你关系再好,也不能无视沈静堂是我的朋友这个事实。他什么经验也没有,你要是似是而非、模棱两可地吊着他,我不忍心。”
随夏生安静下去,许久,轻轻地说:“好。”
“你有答案了?”陈新芽问。
“没有。”随夏生抠着手指说,“我会把跟你说的话再对他说一遍,让他知道我就是这么糟糕,不明不白就会突然亲人的人。说不定他听完之后对我特别失望,不喜欢我了呢?”
陈新芽略感无语。
“他还喜欢呢?”
“那就……再说吧。”
他预测不了沈静堂的反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军师的任务顺利完成,陈新芽站起来,送随夏生出去。
“有什么进展记得跟我说。”她叮嘱。
随夏生:“知道了。”
-
从陈新芽那里离开后,随夏生没有立即去找沈静堂。
他待在家里,和家人们一起,快乐地度过8月18日,在生日当天,弥补上另一个生日派对被搞砸的遗憾。
就这样,随夏生圆满地来到二十六岁。
8月19日,星期二,是随夏生给自己定下,找沈静堂说清楚的日子。
过去两天,沈静堂没有给随夏生发来任何消息,当然,随夏生也没发。
就在今天早上,随夏生发现沈静堂设置了一条微信状态,状态词是“吸猫”,配图为一张小满伸懒腰的照片,没有任何文案。
随夏生知道这是给他看的。
沈静堂的微信号非常干净,朋友圈动态几十条,全都是历史学院的新书发布或讲座宣传信息,再没有其他。
他从来不发私人的内容,一些五花八门的功能甚至没有开通。在此之前,别说发微信状态,随夏生就没看他主动拍过一张小满的照片。
亲一下,晾两天,就知道用猫来勾引他了。
还知道发状态,这样只要随夏生说他看到了,就相当于承认他在沈静堂状态发布的24小时内主动点进他名片查看了他。
陈新芽还担心他没感情经验呢。
这不是有天赋得很?
腹诽归腹诽,随夏生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他把小满的照片截图保存,然后给毕子睿打电话。
“喂?找我干嘛?”
“毕子睿,你跟沈静堂关系比较好,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啊?”
“看书。”
“这我要你说?”
“没了啊,他除了看书不就是写论文?哦,再去两趟健身房。你指望他能有多少爱好?”
“我想问的是……算了,我就多余问你。”
太没价值的通话,随夏生正准备挂断,毕子睿突然神神秘秘地问:“小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了?”
“哪方面的内幕?”
“沈静堂的感情生活呗。”
随夏生被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把手机拿开,毕子睿的声音变得渺远且模糊:“我感觉他最近绝对有情况,都开始问我什么香水适合夏天了。但他那个暗恋对象也太神秘了,我从三月问到现在,愣是一个字都没撬出来。”
“等下!”随夏生大呵一声。
给毕子睿吓一跳:“我草你干嘛?我要聋了。”
随夏生顾不上他聋没聋,问道:“你刚刚说,你什么时候知道沈静堂有暗恋对象的?”
“三月初啊。”
“我回来了吗?”
“这你问我?”毕子睿颇为无语,“当然没回啊,你不是四月才出来跟我们见面吗?”
是了,没错。
随夏生特地切出去看了一眼机票,确保万无一失。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随夏生抵达A市的时间是3月31日晚11点47分。
那么在此之前,沈静堂在喜欢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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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