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妃临朝

赫梯使节的车驾扬起滚滚尘土,消失在底比斯城金色的大门之外,身后留下的,是一纸沉甸甸的盟约和一场全城狂欢的庆功盛宴。

王宫广场上,篝火熊熊,烤肉的香气与醇厚的麦酒味交织在一起,驱散了连日战争带来的阴霾。

人们载歌载舞,高呼着法老与王妃的名字,仿佛胜利的荣光足以照亮永恒。

丁薇坐在高台之上,身侧的拉美西斯因蛇毒余创,面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却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举杯向欢呼的民众致意,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然而,丁薇的心底却始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来自千年之后、属于纳芙蒂蒂的警告,如同悬顶之剑,让她无法真正沉浸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中。

就在宴会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一名神庙信使跌跌撞撞地冲破人群,他神色惶恐,连滚带爬地跪倒在高台下,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法老!王妃!神……神迹降临了!”

喧闹的广场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名不速之客身上。

“说清楚!”拉美西斯的侍卫长赛提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信使喘着粗气,几乎泣不成声:“南……南方绿洲!三座献给阿蒙神的祭坛,同时……同时燃起了那火烧得极旺,却不伤祭坛分毫!祭司们用尽了所有圣水和祷文,都无法将其熄灭!牲畜惊恐奔逃,百姓们都说……都说这是‘太阳之眼’苏醒的征兆,是神明要降下天罚了!”

青色的火焰!

丁薇的心猛地一沉,纳芙蒂蒂在梦境中的话语瞬间在脑海中炸响——“火自圣所出,非天罚,乃**!”

果然来了!这不是神迹,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人群中已然响起窃窃私语和压抑的惊呼,恐慌如瘟疫般开始蔓延。

拉美西斯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分凝重,他正要开口安抚,却被丁薇轻轻按住了手。

丁薇站起身,目光冷静地扫过全场,声音清越而坚定:“哈索尔!”

“在!”女官长哈索尔立刻出列。

“立即封锁全城消息,严禁任何人谈论此事,违者以动摇军心论处!安抚民众,就说……是法老为庆祝胜利,向神明献上的特殊祭礼。”丁薇的命令快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哈索尔领命而去,丁薇转向那名信使:“带我去神庙,我要亲眼看看那些所谓的‘神火’。”

神庙的档案室积满了灰尘,丁薇摒退左右,独自在浩如烟海的莎草纸卷中翻找。

她不是在寻找神谕,而是在寻找化学的痕迹。

凭借着前世模糊的知识,她很快在一卷记载炼金术士劣迹的古卷中找到了答案——硫磺与硝石的粉末混合,再以特定油脂点燃,便会产生经久不息的青色鬼火。

**!彻头彻尾的**!

就在她确认心中猜测的瞬间,比青火更致命的消息,如同一支淬毒的利箭,从北方边境射入了底比斯的心脏。

一名边境信使浑身浴血,被卫兵抬进了王宫议事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绝望的情报:“法老……利比亚与努比亚联军……在……在赫梯的宿敌,图特摩斯国王的暗中资助下,集结了五万大军,已经……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所有重臣的血色都在一瞬间褪去。

五万大军,这几乎是埃及倾尽全力才能勉强抗衡的数量!

然而,信使带来的噩耗还未结束,他眼中流出血泪,声音微弱如游丝:“更糟的是……我们……我们一部分边境守军……倒戈了……他们高喊着‘神弃法老,另立真主’,为敌军打开了通道……”

“砰!”拉美西斯一拳砸在石桌上,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丁薇快步上前扶住他,眼中却燃起了冰冷的火焰。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南方的“神火”是舆论攻势,动摇信仰的根基;北方的入侵是军事打击,直取王国的咽喉。

这是阿蒙霍特普祭司的残党与外敌蓄谋已久的内外勾结,他们要借“神权更替”这把最锋利的刀,彻底埋葬拉美西斯的王朝!

“不能再等了。”丁薇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议事厅的慌乱都为之一静。

她环视着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冷静地抛出了连夜构思的对策。

“第一,立刻派出使者,携带我们与赫梯的盟约副本,前往草原诸部。告诉他们,赫梯的盟友就是他们的朋友。只要他们愿意出兵袭扰图特摩斯的后方,埃及愿意用粮食和武器作为回报。此为‘釜底抽薪’!”

“第二,赛提将军!”

丁薇看向侍卫长。

“我命你即刻从军中选拔那些因追随先王而被贬黜、却依旧忠诚于王室的老兵,组建一支新的部队,名为‘王旗卫’。他们受过打压,心中有火,只要给他们荣耀和机会,他们会成为最悍不畏死的战士!此为‘破而后立’!”

“第三!”

丁薇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明天日出之时,在王宫广场举行‘火誓仪式’!既然敌人用火来制造谎言,我们就用真正的火来戳破它!我要让全底比斯的子民亲眼见证,神明究竟站在谁的一边!此为‘正本清源’!”

三策一出,如三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头顶的乌云。

原本绝望的眼神,渐渐被希望与决然所取代。

然而,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摆在眼前。

拉美西斯高烧不退,身体虚弱,根本无法亲自主持如此重要的仪式。

“我来。”丁薇的声音斩钉截铁。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尼罗河时,丁薇身着象征上下埃及统一的双王冠礼服,独自一人登上了王宫广场中央的高台。

她神情肃穆,面容在晨光下圣洁而威严,仿佛古老的女神伊西斯降临人间。

台下,是闻讯而来的数万民众,他们脸上写满了困惑、恐惧与期待。

丁薇没有多言,只是命人将三份莎草纸卷呈上。

她高声对民众说:“这里有三份神谕。两份,来自南方神庙,预言着法老的败亡。一份,由我亲手书写,记载着拉美西斯法老驱逐外敌、签订盟约的功绩。今天,就让阿蒙神亲自告诉我们,他究竟认可哪一个!”

说罢,她将一个巨大的铜盆置于身前,亲手点燃了盆中的烈火。

火焰冲天而起,热浪滚滚。

她首先将两份来自南方神庙的“神谕”投入火中。

纸卷触及火焰,瞬间化为灰烬。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最后,丁薇拿起自己书写的那份卷轴,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放入烈焰。

奇迹发生了!

那份记载着拉美西斯功绩的纸卷,在熊熊烈火中翻滚、舒展,却毫发无损,上面的墨迹在火光映照下,甚至透出淡淡的金色光泽!

“看!”丁薇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广场。

“如果神明真的要抛弃我们,为何要庇护法老的名字!如果神明真的要更换主人,为何要让法老的功绩在圣火中永存!所谓的青火天罚,不过是叛徒与国贼的谎言!”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法老万岁!”“王妃英明!”的声浪直冲云霄,彻底压倒了所有的谣言与恐惧。

暗处,几名神庙派来的密探见状,脸色煞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丁薇只是在书写卷轴的墨迹中,掺入了从现代化学知识里学来的蜂蜡与树脂混合物。

这种特制的墨迹,足以在短时间内隔绝火焰的直接灼烧,创造出“神火不侵”的假象。

就在丁薇以智慧扭转乾坤的同时,哈索尔的行动也取得了突破。

她奉命巡查市集,顺藤摸瓜,查出数家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粮铺,其幕后主使竟是阿蒙霍特普被流放的侄子——一个不起眼的低阶祭司。

哈索尔并未打草惊蛇,反而假意合作,许以重金,声称要为王室采购全部粮食,诱使对方得意忘形之下,暴露了城内全部七处地下秘密仓廪的位置。

是夜,王室卫队雷霆出击,将七处仓廪一网打尽,缴获谷物三千余石。

哈索尔当场将缴获的账册公之于众,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其中有整整二十车粮食,被秘密运往了南方叛军的营地。

人证物证俱在,叛国之罪昭然若揭。

底比斯民心彻底震动,转而对王室感恩戴德,街头巷尾都在传颂:“公主亦有王妃之智!”

内忧暂解,丁薇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寝宫。

恍惚间,她再度坠入梦境。

这一次,纳芙蒂蒂不再立于星河之间,而是站在一座烈焰冲天的神殿前,她的面容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哀戚与凝重。

“青火并非终焉,它只是钥匙……”纳芙蒂蒂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带着绝望的回响。

“它将唤醒那沉睡在禁忌之地、被历代法老联手封印的‘拉之左眼’——那才是真正源于远古的灾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

话音未落,神殿的火浪猛然向丁薇扑来!

她尖叫着惊醒,浑身冷汗。

窗外,一轮血色的弯月诡异地悬挂在尼罗河上空,将河水染成不祥的暗红色。

“唳——”

凄厉的鹰鸣划破夜空,一只来自北方的信鹰力竭地撞在窗棂上。

卫兵解下它腿上的密信,飞速呈到丁薇面前。

信上的内容简短而致命:赫梯宿敌图特摩斯已正式向诸国发布文告,宣布“奉神谕讨伐伪王”,其麾下三路大军已全线南下,前锋部队距离边境最重要的阿斯旺要塞,仅剩两日路程。

丁薇缓缓握紧了枕边的黄金匕首,冰冷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瞬间沉淀。

她望着窗外那轮血月,低声自语,像是在对梦中的纳芙蒂蒂,也像是在对自己宣誓:“这一次,我不再是守局之人——我要为这片土地,点燃属于我们的火。”

寝宫的另一侧,拉美西斯在病榻上辗转反侧。

高烧让他神志不清,口中却反复念着“图特摩斯”和“阿斯旺”。

北方的军情如同最猛烈的燃料,将他身为战士的荣耀与身为法老的责任感燃烧到了极致。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穿上他的铠甲,去亲自面对那五万敌军。

他不能容忍,在他治下,埃及的土地被外敌如此践踏。

御医们用尽了方法,也只能勉强压制住他沸腾的体温,却无法浇灭他心中那股决绝的战意。

看着法老因愤怒和焦急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一名年迈的御医脸色越来越白,他悄悄退到丁薇身边,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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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绝恋:我与法老的深情羁绊
连载中一个人旳流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