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情定尼罗

王宫议事厅内,死寂如坟墓。

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拉美西斯端坐于黄金王座之上,年轻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冰霜,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死死锁定着阶下那个被铁链束缚的身影——阿努比斯。

空气中弥漫着政变失败后的血腥与尘埃,但阿努比斯脸上却不见丝毫败者的颓丧。

他衣衫褴褛,发髻散乱,却依旧挺直了脊梁,仿佛被锁住的不是他的身躯,而是某种足以撼动王权的猛兽。

他迎着拉美西斯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冷笑。

“阿努比斯!!!”拉美西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如同尼罗河底涌动的暗流。

“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阿努比斯并未求饶,也未辩解,他只是仰天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与诡异。

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嘶吼:“罪?我何罪之有!我之所为,皆是遵从先王遗诏——拉美西斯非正统王室血脉,根本没有资格承继这神圣的王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

“轰”的一声,整个议事厅炸开了锅。

窃窃私语瞬间汇成巨大的声浪,震惊、怀疑、恐惧的目光在拉美西斯和阿努比斯之间来回扫视。

王室血脉的纯正性,是法老统治合法性的基石,阿努比斯这番话,无异于将一颗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炸雷,扔进了众人心中。

“放肆!”拉美西斯勃然大怒,猛地从王座上站起,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王者威压。

金色的权杖被他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几乎要当场下令将这个满口胡言的叛徒拖出去喂鳄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而沉静的声音响起:“请陛下暂缓宣判。”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站在王座之侧的丁薇。

她一身素雅的白袍,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宛如一朵于烈火中绽放的睡莲,沉静而坚定。

拉美西斯看向她,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敛,但依然充满了不解。

丁薇并未看他,她的视线锐利如刀,直刺阿努比斯。

“他说有先王遗诏,那便请他将遗诏呈上。”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我相信,真相是无法被谎言掩盖的。”

她注意到,在她说话的时候,阿努比斯那看似癫狂的眼神深处,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就是这一瞬间的动摇,让丁薇心中笃定——他在虚张声势!

拉美西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狂怒,重新坐回王座。

他信任丁薇,信任她那总能看透迷雾的智慧。

他沉声道:“准了。将所谓的‘遗诏’呈上来!”

很快,一份用亚麻布包裹的莎草纸卷被呈了上来。

它看起来确实年代久远,边缘泛黄,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丁薇亲自走下台阶,在万众瞩目之下,接过了那份足以决定埃及未来的“遗诏”。

她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先将其凑到鼻尖轻轻一嗅,随即又用指腹细细摩挲着莎草纸的纹理。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在鉴定一份关乎王权的文书,而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这莎草纸的制作工艺,的确是先王时期的风格。”

丁薇缓缓开口,阿努比斯但她话锋一转:“可惜,它的韧性太好了,远比那些在陵墓中封存了同等时间的纸张要新。而且这墨迹……”

她将纸卷凑近烛火。

“墨里含铁量异常,这是近代为了让字迹显得更黑更沉,才改良过的新墨。用新墨,仿写旧文,真是好手段。”

阿努比斯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一派胡言!你一个外来女子,懂什么埃及的古物!”

丁薇置若罔闻,她对着一旁的侍从吩咐道:“取一碗清水,再拿些醋和石榴皮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要做什么。

很快,东西备齐。

丁薇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醋与石榴皮的汁液混入清水中,调制出了一碗略带红褐色的药水。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读到,先王时期用于书写重要诏令的墨汁,是用尼罗河的淤泥混合碳粉与树胶制成,性质稳定,千年不朽。”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而伪造者为了模仿其色泽,往往会加入金属粉末,却不知,这种墨,最怕酸蚀。”

话音未落,她拈起那份“遗诏”,毫不犹豫地将一角浸入了那碗特制的药水中。

奇迹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清晰深黑的字迹,在接触到药水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骄阳,迅速地晕染开来,化作一团模糊的墨渍,露出了底下空白的莎草纸。

丁薇举起那份证据,朗声问道:“一份真正的先王遗诏,一份神圣的王权文书,怎会连一滴酸水都害怕?”

铁证如山!

满堂哗然,所有的怀疑烟消云散。

先前还心存疑虑的官员们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陛下圣明”。

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祭司,也缓缓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颅,用干涩的声音承认:“王妃所言极是,此确为伪造之物。”

“不——!”阿努比斯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被丁薇撕得粉碎。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铁链的束缚中疯狂挣扎,发出绝望的嘶吼:“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我才是最忠于埃及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埃及!”

拉美西斯面沉如水,眼中再无一丝波澜。

他抬起手,冰冷地宣判:“将叛国者阿努比斯,流放至南方努比亚矿场,终身劳役,永世不得踏入底比斯半步!”

判决下达,行刑的前一夜,地牢深处阴暗潮湿。

丁薇提着一盏油灯,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将一碗清水放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阿努比斯面前。

阿努比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若真的为了埃及……”丁薇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牢房的死寂。

“便该知道,内部的分裂,远比任何外敌都要致命。”

阿努比斯浑身一震,沉默了许久许久。

牢房里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最终,他仿佛泄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声问道:“如果……如果我拥有你的智慧和才能,是否也会被法老看见?被埃及看见?”

这个问题里,藏着他所有的不甘与嫉妒。

丁薇静静地看着他,答道:“你缺的不是才能,是信。是相信你的王,相信你的子民,更是相信你脚下这片土地。”

说完,她转身离去,将阿努比斯和他未尽的野心,一同留在了无尽的黑暗里。

风波平息后,为了彻底巩固丁薇的地位,王太后哈索尔在卡纳克神庙为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正名仪式”。

所有宫廷贵妇、世家女眷悉数到场,她们的目光复杂,既有敬畏,也有审视。

在阿蒙神的巨大石像下,哈索尔亲自为丁薇戴上了一顶由黄金与青金石打造的蓝莲花冠,这是唯有正统王妃才有资格佩戴的冠冕。

“从今往后,奈菲尔塔利之名。”哈索尔的声音庄严而洪亮,“不再只是一个称号,而是上下埃及共同的荣耀。”

丁薇眼眶微湿,她能感受到头顶冠冕的重量,更能感受到这份荣耀背后的责任。

她回身,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枚自己亲手设计的圣甲虫护身符,郑重地递给哈索尔:“母后,愿我们不再是为了争夺光芒而相互对立的星辰,而是共同照亮这个家的太阳与月亮。”

哈索尔握住她的手,眼中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台下的女眷们,也在这和谐的一幕中,纷纷垂下了眼帘,献上最谦卑的敬意。

当夜,月华如水,尼罗河静静流淌。

拉美西斯摒退了所有侍从,邀丁薇共乘御舟,在静谧的河心徜徉。

月光洒在拉美西斯的侧脸上,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辉。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纤薄的金箔,在丁薇面前展开。

金箔上用最优美的圣书体镌刻着一行誓言:我,拉美西斯,以众神之首阿蒙之名起誓,立奈菲尔塔利为我此生唯一挚爱,生死不渝,天地共鉴。

丁薇的心猛地一颤,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接过这份沉甸甸的承诺。

然而,指尖触碰到冰凉金箔的刹那,她却轻声说道:“我不需要神明来见证我们的爱情,拉美西斯,我只需要你的心。”

拉美西斯凝视着她清澈如星辰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对权势的**,只有最纯粹的爱意。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灿烂得足以让满天星辰失色。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丁薇震惊的举动——他松开手,任由那卷价值连城的金箔誓言,飘然落入深邃的尼罗河中。

“那就让尼罗河带走这誓言。”他的声音在夜色中低沉而有力。

“让它流经我们王国的每一寸土地,灌溉每一片田野,让它告诉所有我的子民——她,奈菲尔塔利,是我拉美西斯此生唯一认定的王。”

归途中,丁薇在拉美西斯的怀中沉沉睡去。

她又梦见了那位传奇的王后纳芙蒂蒂。

这一次,王后的微笑不再带有哀伤,她深深地看了丁薇一眼,身影便如青烟般缓缓消散,只在空中留下一句清晰的话语:“心火已燃,前路虽险,我儿无惧。”

丁薇猛然惊醒,窗外,晨曦已染红了东方的天空。

她心中一片清明,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来自异世、惶惑不安的丁薇,而是真正属于这片古老土地的王妃,奈菲尔塔利。

然而,命运的考验,似乎才刚刚开始。

就在晨曦彻底铺满底比斯城时,一骑快马卷着漫天沙尘,从遥远的地平线上狂奔而来。

马上的信使高举着代表紧急军情的旗帜,声音嘶哑地高喊着冲向王宫:“急报——!赫梯新王遣使求和!”

宫门前,信使翻身下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呈上了一份来自北方的国书。

“赫梯人愿意止战,但……但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信使颤抖着说:“他们愿献上赫梯最美丽的公主与我王联姻,以缔结两国永世和平的盟约!”

清晨的微风,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刚刚得到唯一挚爱承诺的丁薇,她的身份与爱情,将再一次,面临来自强大帝国的严峻考验。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埃及绝恋:我与法老的深情羁绊
连载中一个人旳流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