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庄先生不回家吗?”
在易珩之关心问候下,庄岳池将外衣拢紧:“阿昇着急回家,等我看完风景自己走回去。”
易珩之嘴角不可察的动了动:“走回去?”
庄岳池咬牙道:“也就26公里,不远。”
易珩之:“……庄先生好毅力。”
几次说话间,易珩之视线都落在后视镜上,他注视着后方的跑车,那一瞬庄岳池才确切明白了什么。
“锦之。”庄岳池见他回神,单手撑在车门上,凑近问,“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
易珩之被外头冷风吹的难受,他眨巴着眼,呆呆地:“啊?”
庄岳池伸出手,车内暖气还没散尽,易珩之往里缩了缩,有些懵。
“我细细想了想,26公里好像也有点远,要不你把你的车借我,等我什么时候看够风景了再开你的车回去。”
几乎是不可置信,易珩之呐呐问:“我怎么回去?”
庄岳池朝后方那辆炫酷的布加迪指了指:“阿昇正好要回麓山,他送你。”
“!”易珩之睁大了眼,他顺着庄岳池所指的方向大胆看了过去,两辆车停在公路上,幸好凌晨这条路没什么车,也不存在挡路的情况。
当易珩之被坑蒙拐骗(自愿)坐上布加迪跑车副驾时,他的目光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易珩之小心翼翼系好安全带,不远处的庄岳池笑眯眯朝他招着手:“路上小心。”
这车贵,至少是易珩之目前买不起的,他的钱还有更大的用处。
当车开出公路,易珩之满心满眼除了这辆布加迪再也容不下其他。
“严先生,我可以摸摸你的车吗?”带着询问的意思,易珩之不敢乱动,他迫切想要得到严昇的同意。
对于车痴而言,这已经算是最矜持的表现,易珩之说话时才肯将目光恋恋不舍挪开。
严昇看了他一眼,反问:“上面写了不能碰?”
易珩之摇头,如若不是车子开动,他高低要去摸车身的两侧羽翼。
爱不释手的东西让易珩之十分没出息忘了刚才被别车的事。
他有脾气,但也好哄。
分岔路口时,严昇将车开去了麓山别墅区的反方向,副驾上的某个omega似乎一点警惕心都没有,浑然专注享受这辆布加迪。
“严先生。”易珩之得寸进尺问,“我可以开一下吗?”
说话间,他指了指方向盘。
严昇将速度放慢:“你叫我什么?”
易珩之向来守礼,他不会直呼其名,除非俩人很熟。
他不明白严昇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是老实回答:“严先生。”
对于易珩之而言,严昇就是一个很有魅力的S级alpha邻居,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和他相处。
长得有性张力的alpha往往赏心悦目,更何况严昇的信息素对他来说很有用,至少在靠近时被信息素安抚的腺体不会疼。
所以,他更加重视和严昇的每一次碰面,说的话都是三思过后才出口。
关于从前俩人的关系,易珩之能猜到些许。
严昇次次在关键时候出现也并非是巧合,只是俩人都没说破。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关系相处着,他也能接受。
易珩之偏了偏脑袋,故意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omega,易珩之不可能在不确定对方什么意思时就主动,那样太掉价。
如果他先主动一步,那么被束缚住的一切矜持理论都会被打破,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所以,他只能装傻充愣。
“宁司沅和你关系怎么样?”严昇问的有些拐弯抹角。
易珩之想了会儿,认真回道:“挺好的。”
“你怎么称呼他的?”
易珩之瞬间懂了这话的言外之意,直接了当:“阿沅。”
等了很久都没有后话,易珩之斟酌用词时,严昇却突然开口:“阿沅?这么亲密,我以为这样的称谓只会存在你男朋友身上。”
易珩之唇角轻扯,他解释:“目前我没有男朋友。”
严昇不经意问:“殷家那位旁支的alpha把你甩了?”
在外界看来易珩锦之对殷沫凡的感情可谓是感天动地,注射二次分化药就只为了能分化成omega和他有高匹配度。
在得知对方出轨还能包容,这世上没几人有这样的肚量。
要么就是太在乎,要么就是一点也不在意。
“一小时前,我把他甩了。”易珩之纠正主语。
“那你挺厉害的。”严昇的夸奖在易珩之听来有些阴阳怪气。
易珩之看向他:“最近我查到一些关于那场车祸的事,严先生想知道吗?”
“洗耳恭听。”严昇将车停下,他们已经到了山顶,这会儿是凌晨五点,再过一个小时,就能看日出。
“殷家一直和穆家暗地有交易,五年前因为赵诗妍的私心,她和我伯父联手想要以一场车祸神不知鬼不觉让我和易珩之消失,只是我们命大侥幸活了下来。”
“殷家旁支的一部分人得知了这件事就想向穆家邀功,他们将车祸地点悉数告知穆家的某位alpha,所以新闻上会传出身为omega的易珩之死亡消息。”
不是“易珩之”死了,而是他被研究院带走了。
易珩之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和易锦之一个beta,一个omega,研究院为什么会弄错?
易锦之究竟做了什么才能瞒过那些研究人员?
穆齐阳在全O计划中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先前你说的行车记录仪,我查到东西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在殷家那,我不确定当时我们在车上有没有谈及关于全O计划相关的事,如果是那样,行车记录仪最有可能在殷家掌权人的保险柜里。”
易珩之说:“明天我就会去半岛,殷家可能会为了殷沫凡出轨的事对我有所补偿。”
毕竟,正是用钱之际,他们不可能会放易珩之离开。
那笔遗产只要一天没公证,就永远是富可敌国的存在,任谁都想上去啃两口。
全O计划殷家需要这笔钱向穆家邀功。
“这就是你和那位alpha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殷沫凡出轨,也不是因为他把别的omega搞怀孕了。
为了能顺理成章在短时间内再去一趟半岛殷家找证据,且还不让人怀疑,这个法子不可否认是当下最完美计划中的一环。
易珩之靠在副驾椅上耷拉着眼皮,看上去很困倦,他慢吞吞说:“总得让分手有意义。”
在一起这么久,他不是没想过既然没感情就分开,但碍于殷家和易家仅凭他一人很难逃离,就这么逆来顺受找寻机会。
现在,机会递在他面前,他总得抓住。
严昇没能等到回答,偏过头看向副驾已经睡熟的人。
兴许是这辆布加迪适合睡觉,也兴许是易珩之太过于信任和喜爱,所以就这么没有防备在车上睡的这么熟。
十一月的太阳很难看见,严昇查了好几晚的卫星预测这将是年关前的最后一场日出。
晒太阳会不会让人心情变好,严昇不知道,但看易珩之睡得这么熟,想来应该是不差的。
天边橘红的微沫光撒向大地,被包围其中的omega眼睫轻颤,雪白的皮肤有些不正常泛红。
严昇靠近伸出手掀开挡在他额间的碎发,还没碰到就感觉掌心有点痒。
他垂下眼,正好和易珩之的双瞳撞上。
易珩之目光呆滞,像是浅眠突然惊醒后无事发生。
阴影消失,易珩之坐在车里动了动有些发沉的脑袋,外头的日出像是秋日里燃烧的火苗,让人感受不到暖和,只有无尽的冷。
“好漂亮。”易珩之依旧困倦,他感觉头重脚轻靠在窗前,一双眼睛很亮虚眯着,从后视镜上可以很清楚看到他卷长的睫毛,鼻梁上方的一颗黑痣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
严昇记得以前他的鼻梁上是没有痣的,上次见面也没有。
“你今天出门化妆了?”严昇问他。
这是一个很冒昧的问题,在易珩之意料之中,他收回看日出的视线,将目光挪在严昇身上,样子有些困惑:“啊?”
严昇抬了抬下巴:“鼻梁上的痣是画的?”
易珩之扬起右手很轻的碰了碰鼻子:“不是画的。”
他不像别的omega会化妆,他喜欢的东西永远都是与众不同的,大多omega会做的事他都不感兴趣。
“是纹的。”说着,易珩之将脖颈上的围巾往外松了松,里面的低领毛衣被他往下拉了拉,露出洁白如玉的锁骨,下面一个指节处有一串英文。
“还纹了一个Sunrise。”
严昇本来在他拉下毛衣领口时就别开了眼,又在听到所纹的英文时将视线重新放在他身上。
被设计过的字母很秀气,e在末尾有上挑的痕迹,类似一个小爱心。
“不痛么?”严昇的话不轻不重,很正常的疑问,但不知道为什么,易珩之看见了他轻皱起的眉。
“还好。”易珩之将毛衣围巾重新整理好,“前段时间我老是做噩梦,梦里是很黑的一片废墟,在这片废墟上我看到了微末的太阳光,后面醒了之后就去找算命先生算过,他说我命里缺光,我又不能改名,于是就去纹了一个太阳。”
易珩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晨光熹微,严昇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他看易珩之的眼神很淡,垂下眼帘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