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短暂的休息结束后,大家立即又投入到高强度的练习之中。节假日的欢愉很快被出道前巨大的压力所覆盖。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练习中,春节到来了。虽然这个春节假期很短——除夕当天上午还要进行声乐练习,第二天(大年初一)晚上就要回宿舍集合,实际休息的时间只有除夕一晚,但这个春节还是像一道急促的休止符,暂时将人从紧张的练习中抽离。
2012年1月22日上午,也正是除夕当天,大家一起完成声乐练习后,都各自赶着回家与许久不见的家人团聚。边伯贤和金钟大回家的路线相似,于是约好一起坐地铁回家。朴灿烈难得地没有跟着他们,因为他的父母特意开了车来练习室楼下接他去祖母家聚餐。
其实朴灿烈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早熟。虽然他平时总表现得大大咧咧,但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清晰的规划,也很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白需要付出怎样的行动才能获得,并且总会积极主动地朝着目标努力。虽然并非一见钟情,但朴灿烈觉得,自己也许从第一眼就认定边伯贤是他想要深交的朋友。可边伯贤总是一副和谁都亲近的样子,仿佛每个人都是他的“好兄弟”。最初,朴灿烈以为只是内心的胜负欲在作祟——他想从边伯贤众多的朋友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个特殊的存在。因此,他迫切地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总是找各种机会与伯贤亲近,主动挑起话题,找借口陪在他身边。
然而,在经过长达半年多的相处,尤其是圣诞节那晚察觉到边伯贤对都暻秀的微妙态度后,朴灿烈内心明确地意识到,自己对伯贤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
“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拜年啊~”朴灿烈下楼时,回头朝还在练习室门口收拾鞋子的边伯贤喊道,脸上写满期待。
“俊勉哥肯定会在群里带头发的啦!”边伯贤直起身,朝楼下喊道:“说不定还有红包拿呢~哈哈!”
“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拜年喔!也许有惊喜!”朴灿烈坚持喊着“第一时间”,但随着楼下父母的催促,他加快脚步,声音也渐行渐远。
「为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边伯贤有些纳闷地想。这时,都暻秀从练习室里走出来穿鞋准备下楼,边伯贤顺势问道:“暻秀啊,你回日山吗?还是去祖父母家?”
“我祖父母也在日山,我回日山。”都暻秀一边穿鞋一边回答。
“真好啊,可以早点到家好好休息,不用像灿烈那样赶路。”边伯贤早已穿好鞋,不顾一旁金钟大的催促,继续和都暻秀搭话:“回家好好吃顿妈妈做的饭,明天晚上见啦。”
“嗯,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明晚见。”都暻秀朝旁边的金钟大抬了抬手,示意他赶紧带伯贤走,不然赶不上放假前的最后一班地铁。
金钟大会意,一把拉过磨蹭的边伯贤,两人飞速消失在楼梯尽头。刚穿好鞋子的都暻秀独自站在练习室门口,望着楼下微微出神。
每天高强度的练习让大家朝夕相处,偶尔遇到这种“缺位”的时刻,都暻秀越发感觉到自己内心对边伯贤的关心远超过其他队友。上次圣诞假期他想和伯贤多待一会儿,这次春节假期依旧如此。为什么会这样?都暻秀还没想明白。也许是因为边伯贤总是主动逗他、吸引他的注意?又或者因为同是主唱,经常一起练习,相处时间长而产生的分离焦虑?那他为什么又会对朴灿烈过度亲昵伯贤的行为感到闷闷不乐?难道只是朋友间常见的“比较心理”?可为什么属猴的四个朋友里,他只对伯贤和灿烈亲近感到失落,而对金钟大和伯贤亲近却不会?
都暻秀发着呆,脑子里万千思绪缠绕,越理越乱。最终,这些思绪被最后离开的四个中国成员的告别声打断。都暻秀匆忙与他们道别,朝家的方向赶去。
除夕夜,跨年倒计时结束,EXO成员的线上聊天室被拜年信息刷屏。队长金俊勉第一个在群里发了“新年快乐!”并附上一个红包。边伯贤紧跟着发出拜年消息——一个可爱的小龙人行大礼的表情动图,然后盯着手机屏幕,隐隐期待着都暻秀的拜年消息。
看到都暻秀也发出一句简单的“新年快乐!”后,边伯贤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最终还是单独拨通了都暻秀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那端传来电视里春节节目的声音,看来两家都在看跨年节目。
“暻秀啊,新年快乐!”边伯贤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撒娇语气,语速稍快,仔细听能察觉出一丝紧张。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都暻秀沉稳有力的回应:“嗯!伯贤啊,新年快乐。”
简单互道新年好后,两人又干巴巴地寒暄了几句,聊聊家里的年夜饭和正在看的春节特别节目。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通话,边伯贤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填满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农历新年的第一时间听到暻秀的声音。
“伯贤啊,抱歉,轮到我去洗漱了。”都暻秀解释道,语气缓慢透露出些许不舍。
“哈哈,没关系,我也准备睡了。”边伯贤笑着回应,“假期真短啊,睡一觉下午就又要回宿舍了。到时候见!数到三,一起挂!”
“一、二、三,挂!”
几乎在边伯贤挂掉电话的同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着“朴灿烈”的名字。伯贤犹豫了三秒才接起,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灿烈洪亮的拜年声。热情的声音反而让伯贤在回应后,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负担。
边伯贤很感激主动向他伸出友谊之手的朴灿烈,但他近期越发亲昵的举动让伯贤有些想逃避。边伯贤是个清楚自己取向和偏好的人,也明白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是专心练习,而非儿女情长。因此,察觉到朴灿烈异常的情绪后,他瞬间冷静下来,却想不出合适的沟通方式——总不能直接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现在不行”,那样可能会彻底破坏两人的关系。于是,面对朴灿烈的热情,他总是莫名愧疚。
可为什么同样在出道前的关键时期,他能对朴灿烈的热烈保持冷静,却又如此渴望都暻秀的关心和注意?即使自认善于自控,边伯贤也无法克制自己在都暻秀面前那些“讨打”的行为。
大年初一的凌晨,先后与都暻秀和朴灿烈通完电话后,边伯贤失眠了。他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数羊,试图放空自己,却收效甚微,直到凌晨三点多才陷入沉睡。
一觉醒来已是初一下午。与家人共进晚餐后,大家急忙赶回练习生宿舍。公司紧急召开的会议像一盆冷水,浇灭了节日残留的最后一丝轻松。
“距离出道还有整整一百天。从明天开始,Teaser拍摄和预热宣传会陆续启动,但你们的练习强度必须加倍!”经纪人表情严肃,“团体练习每天8小时,个人练习6小时。明早7点,我要在练习室看到所有人!”
这意味着他们每天要练习到凌晨两点,然后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宿舍。睡眠成了最奢侈的东西,而洗漱变成了最大的难题——十二个人,只有两个卫生间。
“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一次进去两个人一起洗,能节省一半时间!”经纪人大哥提出建议,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毕竟能多睡十分钟也是好的。
边伯贤心里咯噔一下。一起洗澡?这远远超出了他心理的安全距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吴世勋,而世勋也恰巧望向他,眼里带着同样的无措和寻求同盟的信号。吴世勋性格怕生,对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本能地抗拒,他觉得笑容温暖、看似毫无攻击性的伯贤哥是最安全的选择。
会议一结束,吴世勋就悄悄拉住伯贤:“伯贤哥…我们俩一起洗,行吗?我…我给你搓背!”他努力让请求听起来更“男子气概”一些,但眼神里写满恳求。
边伯贤看着吴世勋,其实他并非只想和世勋一起。他渴望更亲近大家,小时候父亲常带他和哥哥去大众澡堂,他明白那是男人间快速熟悉的方式。但他也害怕,害怕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被敏锐的队友察觉自己或许与众不同的取向,尤其是被都暻秀和朴灿烈看出来。而吴世勋让他感到安全,因为他们似乎是同类,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无需言明。他需要这个“安全”的盟友来避免与其他成员陷入更尴尬的局面。
“好,说定了。”边伯贤答应下来,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边伯贤和吴世成了固定的洗澡搭档。几次之后,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个规律,但对此感到好奇的似乎只有朴灿烈。
朴灿烈觉得这事有些稀奇。一次,他看到边伯贤先进了卫生间,吴世勋拿着洗漱用品跟在后面,便快走几步在门口拦住世勋,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世勋啊,让哥先洗呗?哥今天快累瘫了。”
吴世勋抱着盆,寸步不让,甚至搬出约定:“不行,我和伯贤哥说好了,我给他搓背!灿烈哥你等下一轮吧!”
朴灿烈挑了挑眉,斜眼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呀,你们俩一起洗的次数也太多了吧?有什么秘密活动吗?小心我用棉棒撬门检查。”
吴世勋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反将一军:“怎么,灿烈哥你嫉妒啊?男人们一起洗澡有什么好玩的,这你也要争?”一句话噎得朴灿烈无话可说,只能摸摸鼻子讪讪地走开。他心里的闷气更重了,不仅因为世勋的“独占”,更因为那种被排除在伯贤某个生活环节之外的感觉。近期公司要求练习生针对弱点加强训练,舞蹈较弱的朴灿烈被安排加练舞蹈,而边伯贤和都暻秀则侧重声乐技巧训练。这已经让朴灿烈和伯贤的相处时间减少,现在连回到宿舍后的这点时间,他似乎也插不进去了。
另一边,都暻秀从未过问吴世勋和伯贤一起洗澡的原因。他只是默默观察。每次边伯贤和吴世勋进去后,他会计算着时间,在他们洗完出来的那一刻,“恰好”拿起自己的东西走进卫生间。他会在氤氲着未散水汽的空间里快速环视一周——毛巾的摆放、地上的水迹、空气中残留的沐浴露气味——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只是想感受那个人刚刚存在过的痕迹。确认一切如常,他才会暗暗放下心。这是一种沉默的守护,也是一种克制到极致的关注。他没有勇气主动提出和伯贤一起洗,只能用这种方式,确保伯贤安然无恙,并且…没有与别人产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尽管每天累得精疲力尽,无暇他顾,边伯贤也不自觉地偷偷观察。他发现都暻秀对一起洗澡的事似乎毫不在意,轮到和谁一起都行,神色自然大方,这反而让伯贤心里生出莫名的烦躁——他就一点也不想和自己一起吗?而朴灿烈则常常练到很晚,磨蹭到最后才单独使用卫生间。
队长金俊勉旁观者清。他发现凌晨的宿舍走廊常出现这样的景象:边伯贤和吴世勋总是默契地一起闪进卫生间关上门;都暻秀则掐准时间在他们洗完出来后“恰好”出现在门口接着洗;而朴灿烈因疲惫的练习日程无暇顾及太多,只能暂时放任伯贤和世勋的结伴洗漱,先将注意力放在跟上大队舞蹈节奏上。
作为队长,金俊勉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看到伯贤和世勋固定的组合,看到暻秀精准的“接棒”,也看到灿烈偶尔投去的复杂而疲惫的目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简单的洗澡搭子问题,其下涌动着更深层、更私人化的情感暗流。但他也明白,此刻任何挑明或干预都可能是灾难性的。出道压力已经足够大,这些少年们的情感纠葛只能由他们自己去摸索和消化。只要不影响整体团队氛围和练习,他选择暂时保持沉默,静静观察。
在奔向梦想的极致疲惫中,那些暗自涌动的心事、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无法言说的情愫,在哗哗的水流声里被暂时掩盖,却又无声地滋长。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秘密,在狭小的空间和有限的时间里寻找一丝安心,却也徒增新的烦恼。长时间积压的感情,总有一天会爆发吧~